第六百三十七章.調教演技

　　話說”葉問”本身這個人物,乃書香門第，喜歡讀書，一身儒雅風度，這和李練杰本身的武夫形象大相徑庭。這也是葉諄先生之前所沒有考慮到的。

　　李練杰身上英氣逼人，卻缺乏一種斯文儒雅的氣質，這是最要命的，也是李練杰最演繹不出來的地方。于是就在拍攝中出現了讓陳笑棠意想不到的問題。

　　《葉問》拍攝現場。

　　作為編劇的陳笑棠讓攝影機埋好位，然后和李練杰，以及另一位客串武師的演員說戲。

　　“這段戲很簡單，就是葉問和朋友在家里面切磋武藝，但是害怕被家里老婆發現，所以比武的時候就遮遮掩掩，不能出全力打敗對方，反而險險被對方打敗，而這時候…”徐曉明看了一眼旁邊充作藝術顧問的葉諄先生。

　　葉諄先生笑道：“這時候我就騎著腳踏車出場了，當然，是小時候的我，我招呼一聲，媽媽讓你打完快點吃飯！”

　　“后面的結果就不用我說了吧。”陳笑棠又接過話題，“總之，阿杰，你要演出怕老婆的一幕，打斗的時候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提防被老婆發現。我要求的就這一點，ok？”

　　李練杰點點頭。

　　陳笑棠招呼導演徐曉明說可以開拍了。

　　攝影機沙沙作響，在軌道上滑動著。

　　鏡頭內，李練杰一身青色長褂，手中夾著煙，正在和武師談論哪種招式厲害，力道如何收發自如。

　　兩人談論間，不由技癢，于是就準備開打。

　　可是李練杰飾演的葉問害怕自己在家里打架被老婆發現，就做賊似得把大小門都給鎖了，這才偷摸地開始比武。

　　開始的時候李練杰拿捏的還算準確，把那種妻管嚴的神態演繹的惟妙惟肖，可是在比武的時候，由于他本身習武出身，喜歡在打斗的時候大吼大叫，就把那種儒雅風度拋到了腦后。

　　“停停停！！！”導演徐曉明喊道，“你這是閉門切磋，還是街頭賣藝？一點水準都沒有！”

　　這番話吼得李練杰面紅耳赤，自己老大一個人了，被導演這么罵，心里面當然不好受。

　　“再來過！”徐曉明吩咐攝影機道。

　　重新開拍。

　　鏡頭內，李練杰深吸一口氣，然后擺出詠春葉問的姿勢，開始與那名武師打斗起來。

　　這一次又是打到半途李練杰興致高昂，這次不喊了，變成了嘿嘿哈嘿！

　　“停——！”導演徐曉明郁悶至極。“阿杰，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在打斗的時候閉上你的嘴巴，讓他不要張開嘴吭聲好嗎？你這是在瞞著老婆閉門切磋，不是在練雙截棍！”

　　李練杰撓著頭，羞愧難當。

　　眼看李練杰情緒不穩定，徐曉明知道拍攝不成了，就嘆氣道：“好了，大家伙先休息一下，阿杰，你自己琢磨琢磨！”說完就招呼人上茶水，他實在太口渴了。

　　其他人難得休息一會兒，也都吆喝著喝水的喝水，忙碌的忙碌。

　　這邊陳笑棠走到李練杰身邊，還沒等陳笑棠開口，李練杰哭喪道：“棠哥，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怎么會呢？”陳笑棠笑道，“你演的已經很不錯了，只不過在表達上面和導演的要求有些出入。”

　　“那就是說，我不會演戲…”李練杰可不傻。

　　陳笑棠笑笑，說：“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會演戲。這需要天賦更需要努力…”說到這里，陳笑棠頓了頓說道：“比如我，我剛加盟無線電視臺的時候，第一次在《430穿梭機》節目中給人家配戲，扮演時空穿梭來的怪物，根本就沒有劇本，也不知道該怎么演，怎么辦，只好硬著頭皮胡亂來，氣得導演暴跳如雷…以后呢，我做了龍套，在戲里面什么都演過，路人甲乙丙丁，被發配的犯人，沒有一句臺詞的乞丐，還有街頭阿三，流氓，太監等等….在那些角色中我才積累了大量的經驗，我知道流氓要學會抱膀子抖腿，太監要娘娘腔蘭花指，乞丐要臟亂差，被發配的犯人要一臉苦瓜相…總之，每一個角色我都給他下了一個不同的定義，這樣一來我就能把自己代入角色，即使不能演得入神，也能形似.”

　　“有人說演戲是一種藝術，狗屁，實際上我們一開始演戲哪個是為了藝術？都是為了能夠吃飯，能夠走紅…所以，阿杰，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你可以給自己做個定位，葉問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有什么小動作，怎么避免自己本身的特質與戲劇人物有沖突…你應該多想想這些，會對你有所幫助的！”陳笑棠拍了拍李練杰的肩膀，不再言語。

　　李練杰站在原地，耳邊回響著陳笑棠剛才所說的話，思索著…須臾，他吐了一口氣，似乎明白了一點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明白。

　　十分鐘后，《葉問》拍攝繼續開始。

　　這一次李練杰在出演的時候，做了一些小動作，他把兩個核桃夾在自己胳肢窩里面，然后在談話和打斗中，動作的幅度就不得不矜持地減小，而他本身也因為這倆核桃，使得原本虎氣生生的模樣，變得沉默許多，如此一來，竟然巧妙地和戲中葉問的形象融合在了一起。

　　這不禁讓導演徐曉明以及藝術顧問葉諄等人詫異不已，就連陳笑棠也不得不贊嘆李練杰悟姓強。

　　實則，李練杰這一招并非偶然靈光乍現，而是在大陸武術隊的時候，有時候武術隊會和戲曲團中的武生有所“功夫”方面的交流，那些武生演戲也是很苦的，李練杰經常見到很多武生為了控制自己動作的幅度做出一些很驚人的舉動來，比如說頭頂頂著書本舞花槍，腳下穿著木屐翻跟頭，還有就是胳肢窩夾著核桃耍拳腳…李練杰當時看到這些還覺得好笑，認為這些演戲的都是瘋子，練武哪有這樣練習的，可是現在…原來，做了演員想不瘋都不成呵。

　　不管怎樣，這一幕戲終于順利拍攝過去。而接下來一頓葉問和妻子的感情戲，卻又難倒了李練杰本人。

　　李練杰此時還沒結婚，只是有了“女朋友”，她就是在武術隊的師姐黃秋艷，可以說是前衛的“姐弟戀”。

　　話說當年李練杰和黃秋艷二人一起主演的功夫片《少林小子》在大陸上映以后，與之前的《少林寺》一樣引起了很大的轟動。艷也一舉成名，成為家喻戶曉的影視明星。

　　《少林小子》拍完之后，兩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心底里面都好像有那么一點東西在里面，兩人都萌發了愛意，隨后，這種愛意不斷地擴大，逐漸占據了兩人的心房。

　　黃秋艷想，自己是不是要向李練杰暗示一下，于是頗費了黃秋艷的一番心思，想出了織毛衣的辦法。

　　打定主意之后，黃秋艷花了一個冬季的時間為李練杰織了一件毛衣，毛衣織得細密而結實，黃秋艷將一片柔情都織進去了。在80年代的中國，女孩子為男孩織東西是最常見的示愛行為，作為愛的信物而傳遞。當黃秋艷送毛衣給李練杰時，李練杰打開門，接過毛衣之后，說了一聲謝謝就什么也不會說了，完全沒有了影片與賽場上的那股靈活勁，臉紅耳赤，一聲不吭。黃秋艷見他這個呆樣，又喜又氣，惱怒地退出房間。

　　李練杰捧著毛衣，心里掀起了感情的巨浪，他被黃秋艷的一片癡情深深地感動了，黃秋艷既不是為名，也不是為利才愛自己，她對自己的感情完全是出于內心。考慮到了這一些，李練杰試著接受了這份感情。

　　實則不然，在相處一段時間后，李練杰才發現，自己和黃秋艷的姓格幾乎是格格不入，原先在武術隊，兩人師姐師弟相稱倒也沒什么，這一交往就發現自己彼此姓格不和。李練杰平時也不怎么愛說話，那黃秋艷卻喜歡蹦蹦跳跳，喜歡唱歌，當年《少林寺》中那首《牧羊曲》就是她唱的。李練杰空閑的時候喜歡看看書，尤其是佛經之類的，可是對方卻喜歡逛街，每次都要拉上李練杰。

　　如今李練杰來到香港發展，那邊的感情暫時放下，可是對于李練杰來說“感情”這東西太難以琢磨了，也太難把握了。他自己根本就是這方面的“初哥”，因此，你讓他如何能夠演好《葉問》中的情感戲？何況，此時的“葉問”已經結婚，而我們的少林小子李練杰卻還是個貨真價實的“處男”。

　　因此在接下來拍攝“夫妻”溫言話語，耳鬢廝磨這段戲的時候，李練杰再次卡殼了。

　　拍攝一次不成，在拍一次還不成，搞得和李練杰演對手的溫碧夏都快打瞌睡了。

　　不過這一次連陳笑棠也幫不了他了，畢竟演戲技巧方面的事情可以指點，這“泡妞”嘛，還需要自己去揣摩。

　　無奈之余，導演徐曉明只好大吼一聲，“這段先掐過，拍攝下一幕戲！”

　　下一幕也不好拍啊，陳笑棠看看自己寫的劇本，赫然就是這部戲中的重頭戲——圓桌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