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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大器

夢想島中文    官道之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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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任軍副,也不過空得虛名,若不接,陸委亦不可能安排他人越過薛安遠接任,如此,陸委班子便少了一位軍副,政治最講循例,待得兩年后的大換屆,陸委多半會蕭規曹隨,按照兩年前的陸委構架配備人事,屆時,薛安遠出任軍副,毫無懸念,與此同時,無形之中,消除了一位潛在競爭者。

  薛向布局最講長遠,處處料敵機先,讓人嘆為觀止。

  吃完一頓暖心早餐,薛安遠站起身道,“現在回學校,順路,我送你!”

  薛向道,“先不回去,和光真同志有約。”

  薛安遠頓了頓,道,“忘了這茬兒,你和光真同志挺熟稔,多親近親近,這是個極有能力的同志,季老好幾次在班子會上都贊許過他在明珠的成績。”說罷,拍拍薛向肩膀,便自出門去。

  時間約在上午八點半,對方是長輩,也是上級領導,薛向原打算立時就去,趕個早,表示尊重。

  此刻,他卻坐了下來,怔怔出神。

  不算安在海,此次六位政局出缺,四位早定,費綸順承,余下一位,不消說,是許子干的。

  松竹齋驚變之后,變局陡生,波瀾再起,安在海順承安老爺子的政局缺,許子干退讓,照例還空下一位。

  原本,昨夜歸家后,薛向還猜諸位大牛誰能成功拔得頭籌,結果來了個電話,正是光真同志打來的。

  瞬時,薛老三心頭豁然明朗,最后一位政局,名花有主了。

  對光真同志的上位,薛向自是樂見其成的,畢竟有過好幾次友好合作。

  昨夜。光真同志相約,薛向毫不猶豫便應下了。

  但有個謎團,他一直未解開。此謎團,不僅此刻不解。前世他也不曾解開,那就是到底是誰作了伯樂。

  前世的薛向層級到底太低,而黨史不會記錄黨內領導私人關系,各大揭秘,眾所紛紜,莫衷一是。

  今次,薛安遠隨口一句,點醒了薛向。

  弄清了此點。這個約,薛向不愿赴了,他很清楚光真同志約自己為何事。

  他心中打定主意,面子是賣定了,但架子卻得拿住了,縱使光真同志潛龍于淵,如今的薛家也有這個底氣。

  當下,薛向搖了個電話,很快電話通了,說了幾句。電話便掛了。

  掛了電話,光真同志站在窗前,極目遠方。站立的地方是京城飯店十六樓,登高望遠,視野極好。

  今天的天氣不佳,早起便不見天光,及至此刻,天色越發昏暗了,鉛云低垂,群燕低徊,空氣里水分極重。站在屋內,身子也濕乎乎的。

  呼呼的風聲。卷得整個城市都灰撲撲的,街市上的行人幾乎沒有走著的。皆舉了手中方便的物什,遮擋著漫天沙塵。

  “首長,薛向同志不來了么,要不要安排其他同志,今天的日程安排有些緊。”

  一個面目俊朗的年輕人行到了光真同志身后,小聲道。

  他是光真同志的秘書,從部委跟到的明珠,喚作趙英俊,三十一二年紀,是時任明珠市委辦公廳綜合一處處長,極得光真同志看重。

  光真同志擺擺手,“不用了,今天的接見全部取消,朝天同志來了,叫我。”

  窗外的烏云越發濃密了,天空像是被潑了墨,陰沉得厲害,街市上幾乎沒了行人,空空蕩蕩,熱鬧的京城難得展現這素凈的一面。

  光真同志的情緒不高,薛向來電話說,央校有急事,必須馬上返回,不能赴約,抱歉非常。

  他心思何等敏銳,知曉薛向是不愿來了,央校焉能束縛住薛向。

  至于薛向緣何不肯來,他大略也猜的出來,無非是對自己近來往那幾家走動,表示不滿。

  “真是個有性格的年輕人!”

  念頭到此,光真同志忽然笑了,“小趙,接薛辦,問薛政局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去拜訪他。”

  薛向到底還是賣了光真同志面子,告訴了他今晚薛安遠有空。

  話未全,意已盡。

  薛向代替薛家表態了,時下光真同志要的支持,薛家會給。

  這便是薛向的高明,給予你支持的同時,也亮明了自己的好惡,進退自如,拿捏由心。

  趙英俊放下電話,說道,“聯系好了,薛政局晚上十點以后有時間。”說著話,也放下心來。

  方才首長和薛家太子通罷電話,情緒不是很好,他的心便提了起來,如今是首長的關鍵時期,若是缺了薛家的支持,定局也極可能成為變局,誰叫如今的薛家的影響力實在龐大呢。

  咚咚兩聲,門響了,打開門來,站著的正是姜朝天,手里提著個精致的赤色小方盒。

  光真同志迎上前去,同姜朝天握手問好。

  姜朝天提了提方盒道,“早聽父親說首長是書林國手,今天過來,冒昧向首長求副墨寶,這方硯臺便算潤筆。”

  光真同志笑道,“我那兩筆字哪里上得了臺面,歌洋同志的書法才是黨內馳名,朝天,你可別給我戴高帽。”

  姜朝天道,“您二位是顏筋柳骨,各有千秋,我父親的字,我看慣了,物以稀為貴,還請首長不吝賜教。”

  “好!恭敬不如從命!”

  光真同志喜笑顏開。

  大領導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愛好,光真同志性情高雅,最喜音樂書法,姜朝天做過功課,這下撓在了癢處。

  “好硯,好硯,煙雨蒙蒙,山高水遠,名匠之手啊!”

  正鋪著宣紙的光真同志瞧見姜朝天打開的硯臺,贊嘆出聲。

  這是一方歙硯,的確是名硯,時下價格算不得昂貴,高層圈子,贈親送友,極是體面、雅致。

  “寶劍贈英雄,好硯配方家,我來給首長磨墨。”

  姜朝天說著,親手拿起黑亮的新墨,在他帶來的硯臺中注水,研磨。

  墨方劃開,光真同志便已醞釀好情緒,持一直粗大狼毫,沾滿濃墨,行云流水一般,便在雪白寬大的宣紙上,騰龍起蛇,肆意揮灑起來。

  五分鐘后,光真同志駐筆,姜朝天怔怔許久,忽的拍起掌來,“云蒸霞蔚,鳳翥龍騰,好久沒看見這樣的字,實在是酣暢淋漓,一方硯臺換這副墨寶,我是大賺了!”

  宣紙上落著的是偉人的那首著名豪放詞,官場上很多人愛書這首詞,姜朝天見過多次,唯今這幅草書,最是雄壯氣烈,有偉人三分氣象,實是不可多得之佳作。

  江朝天心道,“以字觀人,看來這光真同志真有吞吐山河,包納宇宙的志向。”

  光真同志擦了擦手,“朝天過獎了,還是氣象不夠,東施效顰了,偉人的這幅手書,我練過許久,費萬千心力,終只得二三啊。”

  江朝天道,“首長過謙了,練偉人筆力易,薛偉人氣魄難,能有此境,已讓絕大多數書家望成莫及了。據我所知,領袖的這幅草書真跡,為薛向所藏,首長平時臨摹的,當是臨摹本,自難對領袖氣魄體悟,有身臨其境之效果呀。您看這樣可好,我和薛向關系向來不錯,由我開口,借出真跡,供首長賞玩兩日,便還于他。”

  聽說真跡的下落,光真同志熱血隱沸,他是真愛書法,尤其欽慕領袖筆法,惜乎領袖墨寶珍貴,得之者莫不珍藏,光真同志是深愛而不得。

  若薛向手中真有這闕詞的真跡,那當是領袖手書中第一重寶,能得一觀,心愿自足。

  光真同志修心煉性大半輩子,幾乎到了不為外物縈懷的境界,真當江朝天提議出口剎那,心神巨震,扶了扶桌案,笑道,“不必了,君子不奪人所愛,就不麻煩薛向同志了。”

  江朝天微微一怔,說道,“首長光風霽月,心胸坦蕩,令人佩服。”心下卻又高看了光真同志一眼,此人能克制自己,動心忍性,實乃大丈夫。

  原本,他由硯臺引出書法,本就是奔著薛老三去的,來前,他做了功課,知曉光真同志的的喜好,原想,這等誘惑之下,光真同志必定忍不住,畢竟只是借看,非是索要,算不得什么。

  哪里知道,光真同志隨口便否決了。

  江朝天在薛向和光真同志之間的這根釘子,竟然沒埋成功。

  談罷書法,兩人又就國內經濟交換了看法,言談甚歡,一起吃了午飯,江朝天這才告辭,臨行,光真同志送他一個木盒,回到家中,打開一看,竟也是一方硯臺。

  望著這方硯臺,江朝天暗道,“堅韌不拔,明練豁達,春風化雨般的老道手段才,此人必成大器。”

  薛向方回到宿舍,麻煩就上身了。

  彭春拿了荷葉餅卷著他帶回來片好的京城烤鴨,蘸一口辣醬,往嘴里一塞,吃得滿嘴流油,另一只手拿了張紙,往桌上一拍,“薛大爺誒,您又惹事兒了,教務處領罰去吧。”

  薛向拿起一看,卻是教務處的傳喚通知,知曉定是昨個兒打翻門衛,外出跑路的事兒發了。

  他心道,“不是囑咐隋部長待辦了么,這么點小事兒,沒道理堂堂隋部長壓不下來呀,明白了,又是那位,他還真是朵奇葩,這么點小事兒,也得攥住了撒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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