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我說,你玩兒不玩,格老子的,朗格愣在這兒,不玩兒,利利索索給老子騰地方。”
“就是,就是,我說這位同志,你看熱鬧,就學咱們,往后站,讓人家真槍實彈上的同志到前面,這樣咱們看得也舒坦些不是。”
眼見著,又要開牌了,終于有人對占著那啥不那啥的薛向不滿了。
薛老三尷尬笑笑,便要挪窩,熟料那長發青年一把搭在薛向的胳膊上,“這位兄弟,你別動,就蹲著瞧,瞧得滿意,就捧個場,玩兒兩把,不樂意,就當瞧個樂子,兄弟我就瞧你投緣。”
說罷,又沖后邊鼓噪的人群道:“吵吵什么,先來后到,有要玩兒的,稍后稍后,這一把牌又要不了多久,挺快就騰出空子了。”
薛向輕輕拍開長發青年,搭在自己手表上的大手,“我確實瞧著挺有意思,你洗牌,我看準了,就下;看不準,就下把下。”
“成,您心疼我,照顧我生意!”
說話兒,那長發青年便將三張牌,整理好,紅心a照例擺在中間,嘴上吆喝著:“開始啦,開始啦,哥兒幾位瞧準啦,瞧準啦。”
邊吆喝著,那長發青年一雙修長的大手,如舞動的風車一般,飛速調換著三張牌的位置,一陣眼花繚亂后,三張牌在紅布上,定住,便聽他道:“買定離手,買定離手,下準啦,下準啦。”
長發青年的吆喝聲中,那墨鏡中年和金鏈胖子,立時就下了注。
這二位下定后,持了大把錢鈔的光頭胖子卻糾結了,比比劃劃。卻不知下在何處。
你道怎的?原來,這回墨鏡中年竟和金鏈胖子,各自下在一左一右,而光頭胖子上次敢下手,乃是跟這倆人的風,在他想來,這兩人賺了這許多,定然是心明眼亮之輩,自己跟著搭順風車贏些。豈不更好,結果,才有了第一把的五元錢收入。
而這回,他的兩個風向標,分道揚鑣了。這才叫光頭胖子做了難。
“我說爺們兒,你倒是下啊,總不會是掏出一堆錢,反而膽子便小了吧。”長發青年催促道。
他話音方落,早在后邊等不及的觀眾也鼓噪開了,多是奚落之語,誰叫這胖子先前大吹特吹自己跳光屁股舞的風光。眾人樂得看他窘態,更有陰損之輩,拿光頭胖子從褲襠里取錢說事兒,說他別是被嚇縮了卵。
光頭胖子自問豪勇。哪里經得起鼓噪,一咬牙,將先前贏得那五塊,狠很砸在了正中那張牌上。熟料迎來的卻是眾人的轟笑聲。
光頭胖子老臉一紅,又取過一張大團結。狠很押在那五元上方,一把堵了十五元,雖不及墨鏡中年和金鏈胖子各自五張大團結,來得勇烈,至少也震住了場面,倒也沒人再笑。
“都壓定了啊,壓定離手,壓定離手…”
三人壓罷,長發青年便要吆喝著,眼神兒卻黏在薛向身上,卻不著急開牌。
不錯,自打薛向蹲在此處,長發青年的注意力便凝在他身上了,他走南闖北,和墨鏡中年,金鏈胖子,合作此局無數次,一雙眼睛,別的不會認,有錢人沒錢人,可是見得分明。
先前,他們賭的不小,一邊看熱鬧的,不管是明知是局看戲也好,還是當他們真賭打算下場也罷,當開牌后,那一把把大團結收進取出的時候,眾人眼中無不瞳孔放大,精光直冒,唯獨眼前這年輕人,除了流露出向往和好奇的神色,眼皮子都沒眨下,顯然是將這賭局做了頂好玩的游戲,而壓根兒沒在意這一扎扎的大團結。
更何況,長發青年借著挽留薛向的機會,伸手拉他時,故意將手搭在薛向那塊貌似樸實,卻充滿藝術氣息的手表上,只這么輕輕一搭,長發青年就試出這手表的輕重來,料定薛向是條大魚。
因此,才力排眾議,幫薛向說話,留他占了最后一個賭位。
可這會兒,賭局排開了,薛向卻絲毫沒有下注的意向,長發青年再顧不得頭前說的“下不下注皆可,只為你我投緣”的場面話,沖薛向道:“這位老兄,既然咱倆有緣,玩兒一局如何。”
見薛向面露苦色,他接道:“得,這局我送你,你老兄說壓哪注,就哪注,賭輸了,我分文不取,贏了,我奉送你一張大團結。”
長發青年話音方落,金鏈胖子卻鼓噪開了,“你丫挺的還真生了雙青白眼啊,老子玩兒了那么久,怎不見你送老子一注。”
“緣分,純是緣分,誰叫我看這位兄弟對眼呢。”
“成,那我先謝謝你了,我那注就壓中間吧!”
薛老三過來可不是為了看熱鬧,原本就是為了弄筆錢的,既然人家將他作了肥羊,他正好扮豬吃虎。
“我兄弟果然和我有緣,一來就送我這么大個彩頭!”
說話兒,那長發青年伸手就朝中間那張牌抹去。
不等他揭開,那光頭胖子便跳了起來,原來,每次三張牌,那長發青年并不全翻開,他只揭紅心a,如今他伸手朝中間那張牌揭去,即便牌未開出,亦押在中間那張牌的光頭胖子也知道自己中彩了。
果然,啪的一聲,長發青年重重將那撲克翻開,砸在地上,正是那張紅心a。
魔鏡中年和金鏈胖子各自叫著晦氣,那長發青年便伸手收錢,賠錢,做著調理。
這一把,長發青年賺了墨鏡中年和金鏈胖子各五十元,賠了光頭胖子和薛向一個十五元,一個十元,總計賺了七十五元,說薛向給他帶來好運,卻是不假。
光頭胖子正顛顛兒收著錢,便聽那金鏈胖子怒道:“麻痹的,晦氣,瞧著丫挺的小家小氣,老子就煩。下把得玩兒大的,少了一百元,就別上來攪合了!”
金鏈胖子輸了錢,脾氣暴漲,罵罵咧咧間,還伸手推了光頭胖子一把。
一邊的墨鏡中年也哼道:“是這個話,都快到站了,就賭這一把了,老子這把下三百。來個一把定江山,錢少的,就別瞎咋呼了,一邊涼快去,讓后頭想玩兒的兄弟試上一把。”
金鏈胖子和墨鏡中年。這一唱一和,立時就定下了調子,讓身后直瞧得熱血沸騰,罵罵咧咧要參賭的,也徹底沒聲兒,畢竟這年月,舍得一把賭上百塊的。還屬鳳毛麟角。
長發青年也故作猶豫之色,沉吟半晌,狠很一砸牌,“龜兒子的。老子舍了這條命,陪你們玩兒了,要贏就贏個痛快,要輸就輸個精光。”
說罷。又沖薛向道:“老兄,再借借你運氣。咱一起發一把?”
“薛向,人賣燒餅的來了,出來給人結賬。”
就在這時,蕭依依喊出聲來。
原本,蕭大記者站一邊半晌,就是想看,薛向如何弄錢給人結燒餅錢,可沒想到那長發青年,上來就送了薛向十元。
這種牌局的把戲,她看過編輯部里的同志做過的專題,知道這路人弄牌的法門,方才,這長發青年甩牌時,她眼睛就盯著這人的袖子。
果然,甩牌霎那,長發青年袖里、手里的兩張牌,急速交換了一下,這才有了薛向中彩。
要不然,哪里這么巧,薛向點哪張牌,哪張牌就中的。
如此一來,她便知道這幫人的主意打到薛向頭上來了,更可恨的是這姓薛的還渾身不知,傻乎乎地和要吃他的老虎,稱兄道弟打得火熱,沒由來地叫蕭大記者起火。
她原想不管這家伙的,讓他跌個大坑,可陡然想的,這家伙身上就一塊值錢的手表了,若這玩意兒也讓人騙走,下了火車站,在這茫茫人海,陌生城市,豈不孤苦無依。
蕭大記者也不知道怎么會想這許多,恰好見那貨郎挑著薛向要的燒餅,咸蛋進門,便喝出聲來。
蕭依依一聲喊出,滿場不爽!
長發青年、墨鏡中年,金鏈胖子臉色同時一白,后邊圍觀的也罵罵咧咧,生怕這熱鬧中斷,更有人喊道:“叫喚甚,沒瞧見你家漢子在忙,你這作堂客的(川話中的老婆),把賬結一下不就行了。”
薛向卻站起身來,沖那邊的貨郎招了招手,其實,他手里就誆來的十元,哪里夠錢結賬,這番動作不過是釣魚罷了。
果然,他這一站起來,那長發青年身子頓時如彈簧一般,射了起來,隨手卷了兩張大團結,窩成一團,抬手就朝貨郎砸去,“拿取,別來煩我兄弟,多的錢就不用著了。”
十斤燒餅,五十個咸蛋,這年月,合計也不過十一二元,兩張大團結足足超了一大半,那貨郎聽說不用找了,歡喜得直抓耳撓腮,似乎他也瞧出那邊正有著大熱鬧,便也不再出聲,老老實實提溜了竹籃,在一旁靜等。
“這怎么話說的,這多不好意思…”
薛向滿臉歉意,沒口子沖那長發青年致謝。
“行了,自家兄弟,客氣什么,老哥我還指望這把,再借你老弟的火氣,發上一筆呢。”
說話兒,長發青年便又伸手來拉薛向。
薛向猶豫半晌,便又蹲了下來,看他這窩囊、蠢笨模樣,蕭大記者簡直要吐血。
就在這時,火車上的喇叭響了,“車上的旅客同志們請注意,本次列車的終點站錦官站就快到了,請大家拿好自己的隨身物品,做好下車準備。”
喇叭這一喊,那墨鏡中年和金鏈胖子似乎更急了,不住地吆喝,抱怨。
那長發青年也故作無奈,“成成成,我馬上開始,馬上開始。”說罷,又沖薛向道:“兄弟,開始了,開始了,雖然我借你火氣,可咱也不能玩兒感情牌呀,快盯著牌,我要開動了。”
說話兒,那長發青年又如先前那般,先晾出兩黑一紅三張牌,便又邊吆喝,邊穿花蝴蝶般動作起手來。
數秒鐘后,長發青年的手終于停止了變幻,三張牌穩穩落定,在紅布中央。排成一條線。
“請落注!”
長發青年竟滿臉堅毅,再無了此前的輕松,似乎這一局豪賭,也給了他極大的壓力。
那墨鏡中年最是干脆,當即就丟出三沓錢,落在最右端那張牌上,每一沓,皆是一張大團結作繩,束著另外九張。“老子壓三百,要死要活,就看這一把!”
“麻痹的,眼鏡哥痛快,對脾氣。老子走南闖北這些年,遇到你這樣的漢子是緣分,不管了,這把老子們不自相殘殺,隨你去了。”
說話兒,金鏈胖子麻溜兒的數出三十張大團結,押在了墨鏡中年那三摞錢上。
他這刷刷飛舞著的票子。直刺得周遭一圈人眼生毫芒!
的確,單說六百元,算不得多,可一沓沓錢撂在眼前。且只為小小一張撲克牌,這就兼具視覺沖擊力和刺激性了。
要說這金鏈胖子,這句不自相殘殺,是有道理的。因為他若和墨鏡中年分開投注,則二人的賭注必然會產生抵消。因為紅心a只有一張,猜中的自然只有一人,若分開投注,對二人最好的結局,也只是一人投中,若墨鏡中年投中,則他贏走的只是金鏈胖子的錢,莊家長發青年無損。
如今,兩人投同一張牌,這殺傷力就大了,若長發青年開牌,不管輸贏,就是六百元的出入。
卻說,二人投注罷,那光頭胖子欲走不走,欲留不留,扭扭捏捏半晌,拿不定主意。
終于,旁邊看熱鬧的又不樂意的,又拿先前那句“縮卵貨”,來罵他。
這光頭胖子原本就是渾人,最受不得激,這會兒,一想,反正自家贏了二十元,再添上八十元博一把,再說人家眼鏡和金鏈子,三百都出了,豈能沒把握,麻痹的,拼了!
一念及此,光頭胖子,又伸手進褲襠,尋摸了會兒,又把那手絹包裹拿出來,故作豪邁地扯出幾張大團結,并身前的一攤錢,細細點了一番,湊足一百元,狠很拍在那六百元上。
他錢不多,動靜兒卻最大,錢方按上去,便站起身來,像打了勝仗的將軍,雙手高舉,脖子掙得通紅,喊道:“麻痹的,要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開啊!”
“急什么,我兄弟還沒發話呢!”長發青年冷聲一句,轉頭沖薛向道:“兄弟,看來這回又是咱哥們并肩作戰了,你不會也和他們作一路,來為難弟兄吧!”
“不會,不會!”
薛向憨厚笑笑,又撓了撓腦勺,道:“不好意思哈,我錢包在那邊,要玩兒,恐怕要過去拿錢!”
“操!你丫什么意思,弄了半天,是個寡子啊!”
“老子信了你的邪,這他媽都要到站了,誰等得了你,要玩兒就玩兒,不玩兒拉倒!”
“我操,沒錢你沖什么大頭啊,滾一邊去,別耽誤咱們耍!”
光頭胖子叫聲格外大,本來嘛,這賭斗的五人,就數他氣場最弱,原本薛向是空筒子,奈何有心懷叵測的長發青年不停地托著捧著,自然是這光頭胖子最沒存在感,挨了不少奚落,這會兒,聞聽薛向沒帶錢,他叫喚起來,可比誰都來勁兒,這就好似抗戰時的偽軍,欺負起老百姓來,反而比鬼子更兇狠。
長發青年罵道:“咋呼什么,我兄弟像是沒錢人么?少見多怪!”罵罷,又沖薛向道:“兄弟,你看?”
薛向低著頭,滿臉脹紅,忽地,伸手解下那塊手表,捏在手中,“拿這塊表做抵,如何?”
“操,你當我沒見過手表啊,一塊破表,能值幾塊錢!”光頭胖子十分不耐,叱完,直嚷嚷著長發青年快開牌。
長發青年作了這么久的戲,等得不就是這塊手表么,這會兒見肥羊入圈,伸手便拿過來,道:“我兄弟的手表,不管值多少錢,有這份兒心意,就夠,我看就抵作二百塊吧,不管值不值,你們贏了,若是不要表,我補這塊表二百塊,另外,再陪你們伍佰!”
“薛向,你混蛋!表拿來,我出八百。”
蕭依依終于急了,喊出聲來。
她真是被薛向這豬頭氣死了,一塊八萬塊的表,人家扇呼幾句就抵出去了,非但如此。只抵了二百塊,就是肥豬加蠢豬,也干不出這事兒。
當然,她也想過當眾喝破這三人是騙子,可她又不敢,她可知道這種敢做局的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輩,破了他們的局,這幫人能拔刀子捅人。以前,編輯部作騙子專題時,這種新聞她見得可是多了。因此,她也只能開口出八百塊,將那表買過來。
而她之所以只出八百。乃是她身上只帶了這許多了,再說,她也沒想占薛向便宜,只想得了這表,過幾天癮,待薛向尋了錢,再來贖便是。
哪知道不待薛向發話。那長發青年哈哈一笑,“,原來是弟妹不滿意了,得。這塊表就抵伍佰塊吧,不是兄弟小氣,要是抵八百,反比他們壓得總數還多了。到時,你老弟輸了。我還得分潤你老弟的錢,反之,你老弟贏了,兄弟我還得掏一百,這不成了咱自家人自相殘殺了嘛,我看就抵伍佰塊,咱兄弟并肩作戰。”
“成,你說了算!”
薛老三老實地點點頭,便接過表,押在了中間那張牌上。
眼見薛老三把八萬塊的手表,砸進火坑里,蕭依依真是怒火攻心,都顧不得出聲解釋自己和薛向不是兩口子的誤會,滿心只想著該怎么辦,才能不讓騙子得手。
因為方才,這長發青年移牌時,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張紅心a早被他用換進了袖子里,替換出來的必然是張黑色的a。
而待薛向壓定后,此人只須揭開任意一張非薛向壓中的牌,在甩牌的過程中,將紅心a再趁機換出來,如此一來,不管薛向壓哪張,都定輸無疑。
見薛向壓定,滿場的緊張氣氛,壓縮到了極點,一車人都涌了過來,來瞧這生平難得一見的豪賭,便連喇叭里叫喊著車正在進站,也不管了。
那長發青年見薛向將表壓定,歡喜得快要昏過去了,說實話,他早知道薛向這塊表價值不菲,可待聽到蕭依依叫喊出八百塊時,他真差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
眼前的薛老三,便是他這數年來,做掉的最大的一頭肥羊。
“開啊!楞雞八神!”
光頭胖子早緊張得渾身飆汗,胸膛火熱得仿佛塞進了炭火。
一邊的圍觀眾人,也緊張得不行,光頭胖子一聲喊出,眾人齊齊跟著喊了起來。
開,開,開…
那長發青年決心好好表演這生平最得意之作,竟站起身來,扭了扭身子,這才要蹲下,哪知道,他方蹲下,正準備伸手去抓左側那張無人壓得牌時。
憑空伸出兩只大手,將一左一右兩張牌同時,掀翻開來,顯露出,兩張黑色a。
滿場皆寂,長發青年臉白如雪,眼鏡男的墨鏡猛地跌在地上,啪的一聲砸了個粉碎,正摩挲著金鏈子的胖子,猛地用力,將鏈子扯作兩截。
不錯,開牌的正是薛老三,這家伙掀開一左一右兩張牌后,竟又憨厚地拍拍目瞪口呆地長發青年的肩膀,樂呵呵道:“運氣,運氣啊,咱哥倆真是有緣啊!”
說著話,這家伙已經抄起手表和鈔票,點出兩百塊塞進依舊滿目呆滯的長發青年手中,剩下伍佰塊被他卷作一團,塞進兜里,刷的一下,又將手表套在腕上,便擠出人群去。
薛老三剛擠出人群,便聽見叫罵聲,“麻痹的,晦氣晦氣,真晦氣,王八羔子,哪有你開牌的,你開的臭牌,把老子火氣全帶走了,早知道,老子開牌了。”
叫罵的正是那光頭胖子,他倒不覺得薛向拿錢有何不對,畢竟左右兩邊皆是黑色a,如此一來,不用想,必然中間那張是紅心a。
是以,這會兒,他抱怨的是薛向不該開牌,因為他是老賭棍,特迷信,這會兒輸了錢,只認為是薛向胡亂伸手,壞了運氣,可偏偏運氣又最是虛無飄渺,他說不清,只剩了滿口子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