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梅點頭稱是,她輕聲向張念悅介紹:“這些都是縣里、鄉里的領導。”
張念悅抬眼看了一下,一個也不認識,她就不再理會,低頭輕聲對楊紅梅說:“媽媽正好在常嘉看望爺爺,我把媽媽也拉來了。”
楊紅梅看了看風姿猶存的葉青麗,對葉青麗笑了笑,低聲對念悅說:“我看出來了,只有這樣的媽媽才生得出你這樣漂亮的女兒。”
念悅就回過頭對母親說:“媽媽,這是木頭的好朋友章所長的愛人楊老師。”
葉青麗聽到這拗口的介紹,不由地笑了一下,對楊紅梅友善地點點頭,問:“章所長也是擊斃‘兩李’的四人組合之一吧?傷得怎樣?”
楊紅梅就說了一下章立人的身體情況,在葉青麗關切的目光中,淚水卻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葉青麗忙安慰她:“楊老師放寬心吧,最危險的階段已經過去,只要控制好傷口感染就沒事了,等出院后多注意保養身體,不要留下后遺癥。”
念悅也在身旁說:“楊姐姐,媽媽是外科醫生,她說沒事了呢,你放心吧。”
楊紅梅的哭其實是一種深深的后怕,她雖然尚未了解事情的詳細經過,但知道他們幾個都是九死一生過來的,心里說不清楚究竟是驕傲還是悲傷,一想到深處就有些忍不住淚流。
念悅又問:“他們通知了木頭的家人了嗎?”
楊紅梅點點頭說:“鄉黨委已經派車去接了,葉長的家在廣北市,來回需要四小時車程,最快也要晚上九點才能到。”
念悅就說:“那我等到他們到了再走。章所長現在怎樣?你陪我去看看他。”
楊紅梅說:“他昏昏沉沉的,在睡呢,我們等會去,葉長應該快出來了。”
秦大明也在手術室門口守候,他早看到張念悅來了,雖然以前沒當面見過,但他心知這個清麗脫俗的女孩就是傳說中的葉之然女友,見她和楊紅梅說得起勁,他過來問楊紅梅:“楊老師,這是葉長的朋友吧?”
楊紅梅就向他倆介紹:“是的,這是葉長的大學校友張念悅。”轉過頭對念悅說:“念悅,這是馬石鄉黨委的秦書記。”
張念悅一聽,知道這人是葉之然的上司,就客氣地招呼:“秦書記,您辛苦了。”
秦大明其實對葉青麗的身份更感興趣,從念悅和楊紅梅的言談中他已經知道這個風度十足的女性是念悅的母親,從儀容來看,絕非出自普通家庭,但楊紅梅沒有介紹,他也不好去搭訕,就望著張念悅興嘆道:“小張,葉長不簡單啊,一個文文弱弱的鄉級領導,居然能夠帶人制服窮兇極惡的搶劫殺人慣犯,我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
張念悅聽到秦大明當面稱贊葉之然,不覺對他多了幾分好感。女孩子的性情,聽到別人稱贊自己所愛慕的人比稱贊自己更覺舒心。她略微得意地挺了挺胸脯,說道:“秦書記你別表揚葉之然了,他知道了會驕傲的。”
秦大明哈哈笑了起來,旁邊的其他人聽了念悅滿口學生氣的說話都是微微一笑,氣氛有些活躍起來。鄉黨委副書記王靜語是個會來事的人,上前一步對張念悅說:“小張,我們葉長不僅能力超強,而且能文能武,不虧是常嘉的青年才俊。”
念悅矜持地笑了笑,不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也許是出于女性的本能,她不喜歡王靜語這類的人。
王靜語也不著惱,只是略帶欣賞地注視了張念悅一會,然后站在旁邊繼續等候葉之然出來。
因為身份曖昧,葉青麗最怕女兒在外人面前表現過分,現在見她說話雖然有些稚氣,但尚算得體,心里就比較滿意。她和楊紅梅在手術室門外兩邊的座椅上落座,招呼念悅:“念悅,來坐會吧。”
念悅順從地在母親身邊坐下。
時間不長,到了七點半左右,葉之然被推出了手術室。張念悅急忙沖到前面,俯下身說道:“木頭,感覺怎樣?”
葉之然因為是手臂上的手術,只做了局部麻醉,人清醒得很。他沒想到出了手術室就能看到念悅,心里有種格外的喜悅。望著念悅焦慮、關心、責備、疼惜交集于一體的表情,他微微一笑,安慰她:“沒事,我傷得不重,你別擔心。”
念悅這時候覺得有許多話想說,又不知在這種場合下先說什么為好,只是望著葉之然的眼睛,怔怔不語。
葉之然理解念悅的感受,伸左手輕輕握住念悅的手,見這么多人圍著自己,感激地說道:“謝謝諸位領導關心,我現在很好。”
秦大明、王靜語等幾個鄉里的領導便都上來說了幾句“保重身體”的話。唐國強的秘書小胡也在,他向葉之然報告唐書記等縣領導的動向:“葉長,太棒了!我敬佩你。唐書記和縣里的領導都陪市里、省里的領導休息去了。現在你手術做好了,我打電話向唐書記匯報一下。”
葉之然剛做好手術,精力不濟,回了一句:“胡科費心了。”
一路說著話,葉之然被推進了病房,醫護人員將他移到床上,囑咐大家不要多說話,病房里少留些人,讓病人多休息。
秦大明等鄉里的領導告訴葉之然他的家人已經在來的路上,就告辭了出去,去吃晚飯,留下黨政辦的陳小宇在醫院值班。
楊紅梅和葉青麗這時才和葉之然說得上話。
葉之然望著葉青麗說:“阿姨,你怎么也來了?給您添麻煩了。”
葉青麗責備道:“你呀,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讓人通知一下我叔,我們在吃飯的時候看電視新聞才知道出了這事。”
葉之然忙檢討:“阿姨,是我考慮不周,主要是怕念悅擔心。”
張念悅就在旁邊用鼻子“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葉之然討好地看著念悅笑了笑,又望著葉青麗說:“阿姨,我沒啥事的,您帶念悅回家吧,和葉老打個招呼,讓他不要擔心,我年輕,身體好,會很快恢復的。”
不等葉青麗回答,張念悅忙抗議:“我們不走,等你爸媽來了再走。”
楊紅梅也說道:“小葉,你現在養傷要緊,別管其他事。”
葉之然就問楊紅梅:“嫂子,立人現在怎樣?”
楊紅梅眼圈立即紅了,她忍了忍,說:“他睡著呢,醫生說沒危險了,只是要好好休養。”
葉之然說:“那你去陪他吧,帶念悅一起去,我這沒事。”
念悅就挽住楊紅梅的手說:“楊姐姐,我們去看看章所長吧。”
等她們兩人走開,葉之然請葉青麗坐下,側過頭對她說:“阿姨,這次真是命大,是苦德和尚的那塊玉救了我。”
葉青麗驚訝了一下,問:“真的?你簡單說說怎么回事。”
葉之然就把生死一瞬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后感嘆道:“阿姨,如果沒有這塊玉為我擋住了匕首,我死了不說,章立人、劉兵等都沒有活命的機會,‘兩李’也將從容脫身,如果是說這塊玉改變了我們所有人的命運,一點也不為過啊。”
葉青麗聽完整個驚心動魄的格斗經過,心里為葉之然等人的勝利大呼幸運,她不由得感嘆苦德和尚的高深莫測,說:“小葉,你們的勝利太來之不易了,勇氣、運氣缺一不可啊,以后做事不能這樣沖動。”
葉之然當然認同她的講法,鄭重地說:“阿姨,我知道,你放心吧。”
這個“放心”是指什么不言而喻。葉青麗微微笑了一下,并不接口。這時候,兩人都有一種心照不宣的感覺,于是病房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張念悅從隔壁病房回來,見兩人保持著安靜,不說話,感覺有些奇怪,她來到葉之然床頭,對葉之然說:“木頭,我看到章所長和派出所姓劉的警察了,他們兩人精神比你差多了。”
葉之然說:“他們兩人血流得比我多,而且都是重傷在身。說起來他們也真是命大,要是傷口再偏一些,現在就見不著了。”
葉青麗接口道:“還說別人呢,你不也一樣,如果沒有苦德大師的那塊玉,現在我們也不能在這里說話了。”
念悅一聽忙問:“木頭快說說怎么回事?那塊玉怎么救了你?”
葉青麗便把剛才的話復述一遍。念悅聽完不住地念佛,就像是個虔誠的佛教徒,看得葉之然忍不住好笑。
念悅嗔怪道:“木頭,有什么好笑的?等你身體好了,該去西林寺好好謝謝苦德大師才對。”
葉之然“哦”了一聲。
葉青麗對念悅說:“你坐一會,陪陪小葉,媽媽去買些水果。”
念悅聽話地坐到葉之然床邊,等母親出去后,低下頭在他枕邊輕聲說:“木頭,以后危險的事情千萬不要沖到前面去,太危險了。”
葉之然哪敢再讓念悅為他擔心,忙說:“放心吧,為了你,我會愛惜生命的。”
念悅聽了這話,才回嗔作喜,就坐在葉之然的床邊仔細看著他。兩人默契地注視著對方,不用說話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一種恬靜的甜蜜感覺在心里慢慢滋長,病房里一時溫情脈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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