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羅成感受到了這股律動,視線所及處,在荒原上游蕩的寄生魔物們似乎也接收到了某種訊息,成群結隊的走向荒原深處,而那里,正是律動傳來的方向。
羅成皺起了眉,如果讓原上的寄生魔物重新匯聚在一起,再想殲滅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唯一可行的解決辦法,便是在那個寄生魔物把所有族人成功聚集到一起之前,找到它,然后殺死它。
即使對羅成來說,這個決定也有些冒險,因為羅成無法確定目前究竟有多少寄生魔物已經被聚集在了一起,或許是一千,也可能是一萬,但總要有人去做這件事。
“大家先回去和真依匯合,告訴真依大軍不要繼續前進了,橫向散開搜捕妖物,能殺多少便殺多少,然后等我的消息。”如果在羅成擊殺那個新近蛻變的首領之前,斐真依率領著大軍趕到了,那么斬首行動即使成功也失去了根本的意義,事實證明,在失去了擁有唯一話語權的首領之后,寄生魔物們就會變成一盤散沙,漫無目標的四處游蕩,這個時候才是消滅它們的最佳時機。
周承嗣和徐山等人都注意到羅成的神色有些凝重,互相對望了一眼,卻都沒有開口詢問,能說的,不需要他們詢問羅成自然會說,反之,就算問了也未必會有結果,在這個時候唯一有資格開口的也只有厲馳了,于是大家就把目光落在了厲馳身上。以厲馳的身份實力,應該不會甘心就這樣回到大軍里面。
其實厲馳的身材不算高大,但由于身下巨鹿的原因,看起來比其他人都高了一大截,聽到羅成這番話后,厲馳光禿禿的眉毛動了動,用凝重的目光看著羅成:“羅小友。究竟發生了什么,總該讓我們知道吧?”
羅成輕描淡寫的說道:“本來我也沒想隱瞞,妖物里面出現了一個首領。想要用最小的代價殲滅原上這些妖物,必須先把那個首領殺死。”
周承嗣和徐山松了口氣,只是一個首領而已。以羅成的實力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
厲馳卻是看著羅成笑了:“我這把老骨頭多少還能派上些用場,不知可否也讓我跟著一起見見世面?”
見敷衍不過去,羅成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可沒有看不起您老的意思,委實是這次連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厲馳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呵呵笑道:“原來妖物中還有如許出類拔萃的存在,我若不去見識一番,豈不是生平一大憾事?”
羅成苦笑:“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一旦失手還有可能逃得出來。”
厲馳不高興了:“莫非老夫還能拖你后腿不成?”
話說到這種地步,羅成已經沒辦法再勸了,強者自然有強者的驕傲。更何況厲馳是紅月位面唯一的一位大自在上師,怎么可能承認對付不了些許妖物。
一旁的紹奇文聽出了一些端倪,他是親自領軍多年的大將,當然清楚一個真正的首領在戰斗中有著多么重要的作用,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便是這個道理。
“上師,您說的那個首領,是否出現之后便可以調動這荒原上的所有妖物?”紹奇文恭敬的問道。
“沒錯,現在荒原上的妖物已經向首領所在的位置聚集了,所以必須要阻止它們。”羅成望向厲馳:“您確定要去?即使你我二人聯手。也未必能夠在數以萬計的妖物群中全身而退。”
厲馳微微一笑:“老夫以殺伐入道,平生從未退過半步。”說完也不理羅成,徑自一拍巨鹿頭頂,絕塵而去,只留下一個極為瀟灑的背影。
眾人都是一臉孺慕,心道果然不愧是大自在上師,僅是這份胸懷便讓他們自嘆不如,心系天下蒼生,而視自身安危于不顧,任憑荊棘滿地,我自迤然而行,端的是灑脫從容到了極點。
羅成的表情卻顯得有些古怪,猶豫了一下后,才嘆了口氣:“您走錯方向了!”聲音不算太大,卻足以傳入厲馳耳內。
此語一出,頓時把風蕭蕭兮易水寒的肅殺氣氛破壞得一干二凈,大多數人的表情都變得和羅成一樣,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只有彭不二和沈飛山是例外,兩人的表情尷尬無比。
沒一會,黑著臉的厲馳回來了,目光在眾人臉上一掃,眾人立即板起臉,目光落向哪里的都有,就是沒有敢盯著厲馳看的。
“還不走?”厲馳不悅的看著羅成。
羅成忍著笑,策馬奔了出去,等到已經看不到身后眾人的身影時,厲馳的神色轉緩:“小子,你方才說的都是真的?”剛才他沒機會認真詢問,以免在眾人中引發恐慌。
羅成點了點頭:“此行的確有些危險,以你我兩人的能力,對付數千妖物自然是稀松平常,可如果破萬的話,就真的很難說了。”
厲馳沉默片刻,淡淡說道:“人力有時而窮,老夫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大丈夫立于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為天下蒼生計,老夫也必要走上這一遭。”
羅成很是有些感慨,他和厲馳的立場截然不同,從根本來說,羅成在紅月位面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讓自己所在的科技位面擺脫覆滅的命運,而并不是 真心實意的想為這里做些什么,兩人的位置也不一樣,羅成雖然擁有極其恐怖的武力,在科技位面的某些政客眼里,也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未來那位審判者已經很好的證明了這件事,當然,在羅成的干預下歷史走向已然發生了變化,但羅成必須承認,葉正陽之所以毫無保留的支持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和葉筱柔有關,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葉正陽和葉筱柔的出現,羅成的處境未必能夠比上任審判者強多少,除非羅成能夠自己締造一個強權。
可厲馳不同,只要厲馳愿意,在這武力至上的紅月位面完全有能力締造出一個超級帝國,再不濟也可以享受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崇,可厲馳卻沒有那樣做,反而甘心情愿的和羅成一起踏向未知的險境,原因很簡單,只是為了這天下蒼生。
并且抱著同樣想法的不止厲馳一個人,隱門的周承嗣,鷹之皇朝的國師徐山,無一不是地位崇高的大人物,如今卻甘愿放下身段,任憑羅成驅策,他們不是被羅成的武力懾服,而是堅信跟隨著羅成的腳步,便可以挽救這場史無前例的浩劫。
原自從當年那場大戰過后,已經荒廢了很久,隨著羅成兩人向荒原深處行進,偶爾還可以看到一些殘損的兵器以及戰馬的尸骨。
“那一役,可以說兩國都是大傷元氣,若非如此,我們還會再多上一些把握。”厲馳嘆息著說道,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他口中的我們,已經是把鷹之皇朝都包括了進去,其實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在危及所有人類的災難面前,國與國之間的界限,早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以唯一的辦法便是把所有力量整合到一起。”到現在羅成也沒有想出以紅月位面的強者數量,為何會淪落到那種悲慘的境地,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是各自為戰的話,只可能被寄生魔物各個擊破。
“我相信真依有這個能力。”厲馳欣然點頭,其實他還有句話沒有說出口,有他和羅成兩人襄助,足以彌補斐真依在某些方面的欠缺了,例如身為女子,在第一帝民眼中當然構不成障礙,但鷹之皇朝那邊就難免有些非議,不過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必要時候,厲馳不介意施展雷霆手段,他相信那時羅成也不會手軟的。
一路上羅成兩人經常可以遇到三五成群的寄生魔物,距離接近的時候,甚至還會對兩人發起攻擊,但在羅成的建議下,兩人沒有多做理會,繞開這些寄生魔物,以最快的速度奔向荒原深處,那股晦暗邪惡的律動始終回蕩在原野上空,仿佛是一盞指引羅成前進的明燈,讓羅成一點都不用擔 心會走錯方向。
厲馳沒有問羅成為何會知道那個首領的位置,反正羅成身上讓人參不透的東西已經太多了,不差這一件。
就在羅成的戰馬和厲馳的巨鹿奔馳上荒原上時,荒原深處,一株枝干濃密,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參天古樹下,端坐著一個臃腫的身影,四周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寄生魔物,但卻詭異的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充斥在這里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的確是死一般的寂靜,因為不停的有寄生魔物死去,十個寄生魔物默不作聲的走到那株古樹前面,恭敬的跪伏在那臃腫的身影腳下,那身影看上去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胖子,看上去應該是還沒有進入戰斗狀態,伸出一只肥大的手掌按在一個寄生魔物的頭頂,下一刻,那寄生魔物的身體就仿佛是被扎了洞的氣囊般飛快的癟了下去,到最后竟然萎縮成了孩童般大小,胖子把干巴巴的尸體扔到一邊的深坑里,伸手按住了第二個寄生魔物的頭頂。
那個深坑里面已經堆滿了,寄生魔物干癟的尸體,層層疊疊,根本數不清有多少具。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胖子臉上露出了無比享受的神情,每吸干一個寄生魔物,它的身軀便又肥胖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