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主真是深明大義。”溫顏欣慰道。
“放了我哥。”斐真依又重復了一次,她還沒有傻到這便束手就擒,除非親眼看到斐皓天離開這里,否則她是不會甘心的。
“難道營主現在還沒有明白么?皓天只有在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溫顏笑道:“我還準備把皓天推上最高公民的位置,怎么可能舍得他死掉?當然,還需要營主的配合,如果營主真可以不顧皓天安危的話,我這個做妻子的,似乎也干涉不了呢。”
斐真依倏然而驚,她始終沒有弄清楚溫顏的動機,到現在終是察覺到一些端倪了,其實她早該想到的,只不過之前一直在憂心斐皓天的處境,以至于忽略了這些問題,以溫顏眼下的地位,還有什么原因值得她鋌而走險呢?無外乎權力而已。
原本她還以為溫顏的目標只是自己,那樣就有希望把斐皓天換出來,只要斐皓天離開這里,便可以通知瑯山十八騎的其他人,到時候自己的部下自然會設法來救自己,現在看來,對方是絕不可能放自己的哥哥離開了。
見斐真依臉上神情變幻,溫顏失落的嘆了口氣:“看來終是免不了和營主刀兵相見…”
溫顏的目光轉向冉雄安:“雄安哥哥,又要麻煩你了。”
冉雄安長嘆一聲,緩緩起身,拋開其他不論,他委實是無法拒絕溫顏的請求,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更何況溫顏擺放在他面前的藍圖由不得他不心動,冉家將再次踏入最高公民的行列,這個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坐在石凳上時,冉雄安似乎很沒有存在感,至少踏進這個院子的人,第一眼看到的只能是溫顏,而絕不會是冉雄安。可當冉雄安完全站起,腰背挺得筆直的那一刻,一股驚人的氣勢便從他算不上魁梧的身軀中噴薄而出。整個人都如同一柄散發著凜冽氣息的利劍,讓人忍不住產生一種將要窒息的感覺。
松莫白和龐寇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們知道冉雄安的實力強大。但卻沒想到單是釋放出的氣勢便能對他們造成如此沖擊,倚在角落中始終在閉目養神的聞觀海也驀然睜開雙眼,遠遠望著冉雄安,聞觀海的眼睛生得有些奇怪,瞳孔極小,大部分全是眼白,看上去就仿佛是一條隨時準備著擇人而噬的毒蛇般,讓人見了便遍體生寒。
“雄安,你…”斐皓天的臉色也變了,即使他不通武技。卻也知曉帝國天劍的聲威,一旦冉雄安出手,小妹想要逃出去,便是千難萬難。
冉雄安硬起心腸不去看斐皓天,目光直視著斐真依:“營主為人。雄安一向 敬佩,今日卻是迫不得已,還望營主海涵。”
斐真依一顆心落入谷底,沒想到才一年多沒見,冉雄安的實力又突飛猛進,現如今只是冉雄安一個人。便不是她能對付得了的,即使拋開斐皓天的因素不提,身側還有溫家的三個大乘期高手在虎視眈眈,這場仗,還沒開始,她便已經輸了。
斐真依長吸了一口氣,定定的看著溫顏:“我怎樣都無所謂,但你要記得你的承諾,如果我哥有事,便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溫顏笑得仿佛偷到了小雞的狐貍:“那是自然,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怎么舍得傷害雄安呢。”
“小妹…”斐皓天急了,掙扎著便想起身,往日他不是沒有耳聞過溫顏的風評,但溫顏在他面前一向都是副賢良淑德、溫柔婉約的樣子,所以他一直不愿相信那些流言,可到了現在,他哪里還會不清楚溫顏的狠毒,連他這個夫君都能狠下心動手,何況是一向與之不合的小妹,斐真依一旦落入溫顏手里,只怕便是生不如死的結局。
溫顏目光微微一冷,也不見她有何動作,斐皓天便覺得一股針刺般的熱流沿著手臂蔓至全身,頓時渾身上下力氣皆無,軟綿綿的癱坐在石凳上,如果不是溫顏扶著,恐怕便要滑落在地,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了,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你再敢對我哥動手,今天我豁出一切也要把天機營調過來!”斐真依怒聲喝道。
“營主令旨,溫顏豈敢不從?”溫顏莞爾笑道,只看她的笑容,絕沒有人會想到剛剛對斐皓天動手的便是她。
“扶大公子下去好生歇息。”隨著溫顏的語聲,有侍女跑進來攙著斐皓天進入了偏院。
然后溫顏使了個眼色,龐寇大刺刺的走過來,沖著斐真依一拱手:“營主,得罪了。”說罷便伸手抓向斐真依的肩頭。
“拿開你的臟手!”斐真依冷聲喝道,雖然她已經沒有了選擇的余地,但卻也不能任人欺凌。
龐寇的手僵在半空,如果換是其他人,以他的性格只會變本加厲的折辱對方,可斐真依貴為九位最高公民之一,統領大軍積威已久,只是一聲冷喝,他便真的不敢再將手伸出去,一時間臉上不由有了一些尷尬。
“是溫顏唐突了。”溫顏盈盈站起,婀娜的走了過去,腰肢擺動間,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營主千金之體,確實不能讓這些臭男人隨意碰觸。”溫顏說笑間便走到了斐真依身前。
斐真依心中一動,其實她等的便是這一刻,對方所有人中,無疑溫 顏才是真正的首腦,只要擒下溫顏,不愁換不回自己的兄長,可就在斐真依心中剛剛升起這個念頭時,便覺得身周的氣流驀然開始涌動起來,斐真依心下微凜,意識到自己已經處于陣法包圍中,只要她稍有異動,陣法便會立即啟動。
然而真正阻止斐真依的,是自她眉心處傳來的那一縷冷冽透骨的寒意,不需要仔細分辨,斐真依便知道這寒意來源于冉雄安,也只有帝國天劍能夠單憑目光便讓她感到極度危險。
這一猶豫間,溫顏已經伸出芊芊素手,十根手指躍動得如同在虛空中綻放的花瓣,一道道無形的勁氣籠罩住了斐真依,就好像是一條條無法觸摸的鎖鏈,但又能讓人感受到它們真實的存在。
“天衍宮的縛龍陣?”斐真依冷笑:“你還真是小心。”
“營主武技驚人,獨步天下,自然要小心應對才是。”溫顏臉上在笑,手下卻是不停,雙手十指沿著斐真依的兩側肩膀彈琵琶般一路彈了下去,帶出了一陣骨骼錯動的脆響。
轉眼之間斐真依雙臂的骨節全部被卸掉,但身體上的痛楚卻無法沖淡斐真依心底的震駭:“你居然會武技?!”
“有什么不可以?”溫顏笑得花枝亂顫,到現在她才算完全放下心來,雙臂被廢,斐真依的實力便去了大半,現在即使想反抗也是無能為力了,對溫顏來說,活著的斐皓天更有價值,斐真依也是如此,甚至價值比斐皓天更大。
斐真依自幼便在軍中長大,生平經歷戰陣無數,心志的堅韌程度自然要比常人高出許多,所以想讓斐真依束手就擒,完全是一件難比登天的事情,溫顏煞費苦心布下這一局,為的便是這一刻。
事實的確是如此,到了最后斐真依也沒有完全放棄,如果不是在那一瞬間心神受冉雄安牽制,結局殊難預料,至少不會被溫顏如此輕易得手。
童真真的待遇便比斐真依差多了,龐寇不敢碰斐真依,對童真真卻是毫不客氣,卸掉了雙臂關節還不夠,反手一掌劈在童真真的后頸上,直接把童真真打昏了過去,隨手抗在肩上,還不忘在童真真尚未發育完全的渾圓臀部上面摸上幾把。
由于角度的關系,斐真依沒有看到這一幕,冉雄安卻是看得十分清楚,目光頓時變得冰寒無比,下一刻,龐寇便如墮冰窖般僵立在原地,他能夠感覺到,正有一股仿佛透入骨髓的鋒銳氣息鎖定住了自己。
冉雄安大步走過來,直接從龐寇手中接過了昏迷過去的童真真,轉身走出了小院,整個過程中龐寇都沒敢做出任何動作,直到冉雄安在他的 視線里消失,他才長松了一口氣,后背不知何時已被冷汗浸透。
溫顏也對龐寇很不滿意,冷哼了一聲:“管好你的手!”
“是,小姐。”龐寇垂手不敢再言。
一行車隊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瑯山大營,由于打的是斐皓天的旗號,自然不會有人攔阻,等到瑯山十八騎的文秀等人聽到消息時,車隊已經走出了一百余里。
“大公子走了,大姐怎么還沒回來?”文秀一臉迷惑,即使斐真依有事和車隊一起離開了,至少也會派人回來知會一聲,十八妹童真真就跟在斐真依身邊,沒道理自己這邊得不到消息。
其他女武士們面面相覷,她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文秀道:“七妹呢?”
“七妹這幾天一直在庫房里研究那架天機弩,二姐,我去找她。”一個女武士答道。
“三妹還在八巧閣?讓人去把她找來,我總感覺…有些不對。”文秀喃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