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二章 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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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流涌動之下，長街、店鋪、行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迷亂的煙霧中傳來轟的一聲，似乎有什么東西倒塌了，然后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果然是這樣。”
那聲音格外清晰，在一連串轟塌聲中，羅成依然聽得真真切切。.
羅成側轉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紛飛的塵土中，隱約可以看到一個身影正端坐在那里。
塵煙很快消散，羅成看清了那道身影的面容，是一個年級大約在五六十歲左右的老人，之所以無法確定，是因為老人雖然有著蒼老的面容以及斑白的長發，但一雙眼睛，卻是如嬰孩般清澈透明，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幾十歲。
羅成先是釋放出了精神探察，很是意外的發現，那老人散發出的精神波動很祥和，和寄生魔物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迥然不同，他把目光轉向四周，眉頭立刻緊皺，因為他又看到了那棵即將枯死的老樹，斷橋，以及渾濁的河水，這一切都與他剛剛踏出位面之門時所見到的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破敗的小屋已經消失不見了，不過從地面上散落的磚石碎片來看，應該是在方才的精神風暴中被絞碎了。
附近遍布著密密麻麻的足跡，一片片草叢都被踩平了，羅成不由感覺到脊背發冷，天空中紅月的位置沒有什么變化，時間確實流逝了那么多，但是，整整大半天他一直在這里打轉嗎？！
老人沒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羅成。
“你是誰？”羅成緩緩開口。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老人淡然一笑。
羅成沉默片刻，轉頭便走，如果不是寄生魔物制造出的幻象，那么只能是面前這個老人了，能夠讓自己迷失這么久，老人的精神力量必定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層次，或者掌握著某種奇特的方法。羅成的潛意識里便不想和對方發生沖突。
“你走不了的。”老人的聲音在羅成背后響起，羅成的腳步只是微微頓了一下，便繼續前行。如果對方是寄生魔物，哪怕實力再強大他也要試上一試，但對方和自己同為人類。這種戰斗沒有任何意義。
“我等了你整整三天，在這里布下了亂魂陣，不過現在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老人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悲涼。
羅成的腳步猛然頓住，轉過頭盯著那個老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等了三天？對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知道自己要來到這里，并且還清楚自己會從什么地方出現！
他是寄生魔物的先知？羅成忍不住再次釋放了精神探察，如果在紅月位面隨便就可以遇到這樣可怕的人物，怎么還可能淪陷？然而結果還是和之前一樣。無論羅成如何探察，結果都表明老人是貨真價實的人類。
“你在觀察我？”老人的眉梢微微一動：“你連亂魂陣都可以破掉，對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完全沒必要這么緊張。”
“緊張？緊張的好像是你。”羅成忽然笑了笑，想起在智腦那里看到的有關紅月大陸的資料。這是一個低維位面，智慧生命自我提高的方式以武技為主，還有另外一個分支，那便是術法，不過相對于武士來說，術士的數量太少了。雖然擁有一些詭秘難測的能力，可到了入侵戰后期，術士已經所剩無幾，所以智腦的信息庫里關于術士的資料并不多。
而面前這個老人，無疑便是一個術士，身上穿的是一襲淡青色長袍，想來就是這個位面的法袍了，既然想通了對方的來歷，羅成心里的驚駭便逐漸淡去，預知到又怎么樣？想必對自己這個外來者，對方心里才應該充滿了驚懼才對。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有些緊張。”出乎羅成的意料，老人居然坦承了這個事實：“五天前，我夜觀天象，流云掩月，紅月無光，便知有客來訪，紅月既隱，大亂將至，為了億萬生靈計，我不能不緊張。”
老人一臉誠摯的看著羅成：“我本想用亂魂陣把你困住，并無意傷你，但誰想到你最后時刻破了我的陣，顯然是命該如此，你不屬于這個世界，那么就別向前走了罷，有我在，你不能走，也走不了。”
“你都不問問我來做什么，就決定了？如果你真的是為了億萬生靈考慮，那就更不應該攔我。”羅成淡淡說道，大亂將至？那應該指的是寄生魔物入侵吧？跟自己有什么關系！不過聽老人這樣說，看樣子紅月位面還沒有淪陷，自己來得不算晚。
“我問了你會說？”老人慈祥的笑了，伸出一根手指開始在空中劃動：“上天固然有好生之德，但總是要因人而異，看你這滿身的殺戮之氣，怕不是屠戮千百人得來的？所以我不必問，你也不必說。”
隨著老人手指的劃動，羅成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似乎正有一股股神秘的能量伴隨著老人的手指流動著，顯然是在醞釀某種強大的攻勢，至少不會比方才的幻境差。
羅成是真的不想和對方發生沖突，嘆了口氣：“我沒有惡意，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老人默然不語，手中的動作卻逐漸變得緩慢起來，一副吃力無比的樣子，尤為驚怖的是老人的身體慢慢變得佝僂起來，竟似在透支著自己的生命力。
講道理講不通，我走還不行么？羅成完全放棄了和對方交流的念頭，直接轉身飛奔而去。
然而就在這時老人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動作，看著羅成的背影淡笑一聲：“我說過，你不能走，也走不了。”
隨著老人的語聲，一股極為龐大的精神波動剎那間充斥了百米方圓的空間。濃霧遮擋住了羅成的視線，嗤嗤的破空聲在濃霧中接連不斷響起，一道道無形的銳利氣勁憑空出現，雨點般刺向羅成。
“幸好還有弒神大陣。”老人欣慰的笑了笑，短短的時間里，他便仿佛蒼老了幾十歲般，一雙清澈的眼睛也變得黯淡了下來。顯然為了發動弒神大陣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他卻好似全然不在意。
簡直就是瘋子…被濃霧包裹住的羅成又驚又怒，頗有些狼狽的應付著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的無形氣勁。以羅成真正的實力，這種程度的攻擊直接就可以無視了，但現在不行。整體實力大幅下降，只要被一道氣勁射中，搞不好就是一個窟窿。
幸好老人使用的術法，也是精神攻擊的一種分支，雖然外在的表現形勢不同，但本質上還是一樣的，羅成用破煞便可以擊散這些無形的氣勁，危險的是氣勁過于密集，羅成必須要不停的閃轉騰挪，哪怕動作稍微慢上一點。就有可能被氣勁射中，一時間險象環生。
轉眼間羅成已經不知道擋掉了多少波攻擊，那些無形的氣勁卻仿佛永無止境般，不停的出現，讓羅成煩不勝煩。偶爾有躲閃不及的時候難免會被氣勁擦中，不過審判戰衣先為羅成抵擋下了一部分攻擊，所以傷勢并不嚴重，只是有些疼痛而已。
盡管有智腦的告誡，羅成本身也不愿和紅月位面的原住民發生沖突，但泥人尚有三分火氣。一上來便接連受到攻擊，羅成就算脾氣再好，心中也是怒火漸盛，也顧不得別的了，長嘯一聲，釋放出飛星奪月。
雖然他在陣中閃轉騰挪了好一陣，早迷失方向了，可智腦看到了那老人的方位，以它精確而又恐怖的計算能力，只要有一個坐標，那么就算羅成在原地飛快的轉上一千圈，它也能指出敵人的具體位置。
羅成身形化作一道奔騰的雷光，向前激射而去，下一刻，他感應到周圍翻滾的霧氣開始向內絞縮，似乎要把他困住，而從各個方向傳來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
羅成再不猶豫，飛星奪月向前轟出，雷光猛地炸開了，劇烈的波動卷向四方，壓縮得猶如實質的霧氣竟然被一蕩而空，這一瞬間，羅成突然醒悟了，基礎屬性六百左右釋放的飛星奪月，威力不應該這么強，難道是意志的緣故？他到達紅月位面后，唯獨意志沒受到任何影響，只有這一種解釋了。
陣法被破，心神牽動下，老人頓時噴出了一口鮮血，驚駭的看著塵煙中的那道身影，臉色如同死灰般再沒有了半分神采，竟然連弒神大陣都留不下對方，難道真的無力阻止這場浩劫了嗎？
煙塵散盡，羅成緩步走向老人，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還有什么手段？一起用出來好了。”
老人怔怔的看著羅成，良久之后，才無比落寞的長嘆了一聲：“天意如此，何須再言。”說完這句話后，便緩緩合上雙眼。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我會不好意思下手？”羅成冷笑。
老人依然沉默，面容平靜，猶如一口古井，看不到半點波紋。
羅成瞪了老人一會，見對方始終沒有反應，也就泄氣了，總不能真把這家伙殺掉吧，那樣對羅成沒有任何好處，看老人的實力，在紅月位面不應該是無名之輩，正好可以把對方當做一個突破口，這樣羅成可以更快融入進去，并且老人已經知道了羅成的身份，總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今后很可能對自己的計劃造成影響。
“打也打了，你又打不過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心平氣和的談談了？”經過一番激斗，羅成也有些累了，找了塊還算干凈的地方坐了下來。
老人張開眼，疑惑的看著羅成，顯然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羅成還會說出這種話，按理說羅成完全可以把他殺掉的，完全沒必要再掩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