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變得很沉寂,服務員把菜上得差不多了,酒也擺在了桌子上,但他們都沒有動筷子。
良久,夏斌先打破沉默:“阿成,別怪老哥,你以前開口,我哪次沒幫你?”
羅成笑了笑,還是沒有說話。
“草,你笑什么?!沒錯,你每次都給我點好處,那幾年前前后后差不多也給我幾十萬了,但那算什么啊?”夏斌有些惱了:“就上個月,郝四海有批貨在海關被扣了,我表哥不是在海關么?他找我當個中介人,和我表哥認識一下,就那一次,他給了我兩套房子,是兩套房子!你求我一次,給我扔個一萬兩萬的,那也叫錢?!”
“可我就愿意幫你,知道為什么嗎?”夏斌盯著羅成:“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不認識我,記得那次是在一個夜總會里,正好看到張龍帶人和一些外地人打架,你在那幫小子里非常顯眼,而且你當時那種眼神,和狼崽子一樣,真的,我忘不了。”
“如果你只知道斗狠,我也不會重視你。”夏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可在張龍那幫人里,數你最有心眼了,呵呵…你別不承認,當時我查過,雖然你沖在最前面,看起來下手最狠,但被你砍倒那幾個,都是受了些皮外傷,養些日子就沒事了,不過落在別人手里的,一個被扎出了血氣胸,一個肝臟破了,好懸出人命,張龍都準備籌錢跑路了,我說得沒錯吧?”
“我沒想在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羅成道:“我只是想攢點錢,然后結婚,生幾個孩子,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那次之后,我就記住你了。”夏斌道:“狠人我見得多了,有的搞出人命,上了電椅,或者逃到別的地方,有家不敢回,再不然鬧出個重傷害,到監獄里呆個十幾年,整個人就算廢了,但你不一樣!后來聽說張龍準備把位置交給你,我認為這是張龍一輩子最聰明的決定了,所以我看好你,也愿意幫你,算是給我自己留條后路。”
羅成沒想到還有這種前因后果,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以前一直認為夏斌只是一個貪吏,心中也很瞧不起夏斌,現在想想,那一萬兩萬的給,確實有些寒酸,而夏斌對他的態度始終很不錯,這些話應該是真的。
“阿成,哥今天可是跟你剖心窩了。”夏斌嘆了口氣:“算了吧,有些事不是你能管的,非要講義氣,只能把你自己也牽連進去。”
羅成拿起酒瓶,給夏斌倒了一杯,微笑道:“夏哥,話說到這,我也就不勉強你了,不過,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小飛遭罪。每次看到小飛,我都會想起一個背著書包的大男孩,嬉皮笑臉的跟在后面,不管怎么趕他、罵他,他都不走,既然是我把他帶下水,那么我也要把他安全的帶上岸。”
“我草,說了這么多,你怎么就聽不懂人話呢?”夏斌叫道:“你拿什么和郝四海斗?!”
“我不怕郝四海。”羅成淡淡說道:“現在唯一能讓我有些顧忌的,是你胸口的警徽。”
夏斌錯愕良久:“阿成,你什么意思?”
“郝四海已經沒有明天了。”羅成給自己也倒了杯酒,在夏斌身前的酒杯上輕輕一撞:“夏哥,敬你一杯,吃完飯,早點回家吧,今天晚上天海市會有些不太平。”說完,羅成一飲而盡,隨后大步走向房門,夏斌在后面連叫了幾聲,他也沒有回頭。
徑直走出海鮮城,沿著街道向中心警署的方向走去,羅成已決定今晚要大開殺戒了,首先就從警署開始,至于將有什么樣的后果,他不想管那么多。
走出差不多五、六百米遠,身后傳來汽車喇叭聲,回過身,夏斌的車停在他身邊。
“你他嗎連帳都不付,想跟哥掰了是吧?”夏斌沒好氣的說道。
“我現在沒錢。”
“你…算了,不說這個。”夏斌苦笑一聲:“你真要去對付郝四海?”
“嗯。”
“一個人?”
“一個人。”
“上車吧,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州府那邊來了個特級調查官,是來調查一號案子的。”
“一號案子?”
“是一個拆遷工地發生的怪事,我記得小飛去過那個工地,還打死了一個女人,這樣…我可以把他列為目擊者,然后把他提出來。”夏斌道:“給你兩天時間,如果郝四海真的倒了,小飛自然沒事,如果郝四海沒倒,我會把小飛交給那個特級調查官,然后就與我無關了。”
羅成吃驚的看著夏斌。
“你也別怪哥是墻頭草,家里還有老婆孩子,我不能跟你一起發瘋。”夏斌道:“如果想和我一起去提人,現在上車,如果你就是想跑到警署蠻干,惹出天大的事,那你走吧,咱們哥倆以后也沒必要再認識了。”
“謝了,夏哥。”羅成用異常誠懇的口氣說道,隨后繞到一邊,拽開副駕駛的門。
夏斌惡狠狠的嘀咕了一句什么,加大油門、打開警燈,徑直向中心警署的方向馳去。
十分鐘后,夏斌的車停在中心警署門前,兩個人下了車,先后向警署內走去,夏斌當然知道拘留室的方向,而羅成以前也有倒霉的時候,他們都算輕車熟路了,走進大廳的地下通道,下了兩層樓梯,前面看到了拘留室的牌子,有兩個年輕的警官守在那里,看到夏斌的身影,他們急忙迎了上來。
“夏處,您怎么來了?”其中一個警官非常熱情的說道。
“關玉飛還在吧?他是一號案件的目擊證人,我得把他帶走,從首府來的特級調查官還等著我呢。”夏斌道。
“這…”那警官一愣,為難的說道:“夏處,這不符合程序啊…”
“你個小兔崽子,還和我講程序?給你簽字不就完了。”夏斌笑罵道:“趙處長要人,你讓他找我,放心吧,等我和那個調查官攀上點交情,少不了你們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