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連續吹奏了七、八首曲子,才算過足癮,放下口琴,慢慢轉過頭,視線落在了瑪蓮娜身上,而這時的瑪蓮娜被夜風吹了半天,終于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剛剛睜開眼,看到身前站著一排充滿貪婪之色的男人,又發現到自己被綁在木架上,瑪蓮娜嚇得魂飛魄散,發出尖銳的叫聲:“救命啊…救救我…”
一個男人上前一步,揮拳擊向瑪蓮娜的小腹,瑪蓮娜的叫聲嘎然而止,臉上五官扭曲成一團,身體也在劇烈抽搐著,她的雙手雙腳都被固定著,這種姿勢是沒有任何保護能力的,幾乎吃下了所有的力道,這一拳差一點把她打得當場失禁。
就在這時,鐵梯處傳來了輕柔而穩定的腳步聲,那幾個男人、包括少年都愣住了,同時回過頭,看向樓梯口。
下一刻,羅成出現了,他沿著鐵梯緩緩走上了天臺,隨后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坐在前方不遠處的少年。
氣氛有些怪異,準確的說,是羅成的表現很怪異,普通人看到這種場面,或者感到恐懼,驚叫著逃跑,或者義憤填膺的沖上來指責歹徒,還有可能動手救人,那幾個寄生者自然會做出反應,而羅成卻象個什么都看不到的瞎子一樣,太過平靜了。
“羅成…跑啊…快跑…”看到羅成,瑪蓮娜的心已經絕望到了極點,掙扎著擠出聲音。
她的叫聲再次惹怒了寄生者,一個男人上前便給她一記重重的耳光,瑪蓮娜的身體猛地被甩向一側,口中也跟著飚出一線鮮血。
從始至終,羅成沒有看瑪蓮娜一眼,視線一直落在那少年身上,雖然沒有啟動精神模擬,但他懂得遇到危機時應該如何控制自己的心態和情緒,任何對瑪蓮娜的關切舉動,都有可能加劇瑪蓮娜的痛苦,還會給自己造成種種麻煩。
那少年也在回視著羅成,眼中充滿好奇。
片刻,羅成突然道:“你喜歡音樂?”
“是啊。”那少年帶著幾分自得回道。
“這是個好習慣。”羅成笑了笑:“但口琴并不是好樂器。”
“為什么?它不好聽嗎?”
“也許是因為音調太過簡單了吧,而且…”羅成道:“你看過一個電影嗎?名字叫我唾棄你的墳墓。”
“電影?”那少年人呆了半天,好像在思考什么,隨后搖頭道:“沒有,講的是什么樣的故事?”
此刻的瑪蓮娜已經緩過來了,她瞪大眼睛,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盯著羅成,因為羅成一直在用朋友般的口吻和那些歹徒閑聊,而且對她的遭遇無動于衷,難道他們是一伙的?!
“一個復仇的故事,那里面也有一個喜歡吹口琴的家伙,他的性格猥瑣、殘忍而又卑劣,讓人厭惡,所以呢,你讓我想起了他。”羅成笑道:“不過,我倒是很喜歡他死亡的方式。”
“他是怎么死的?”那少年人問道。
“幾句話說不清楚,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羅成壞笑著說道。
“不用了。”那少年人也在笑,他的笑容非常純凈、靦腆,如果把現在的畫面定格,然后放到網上讓眾多網民定義里面的壞人與好人,估計羅成有可能全票當選為壞蛋:“
“我發現我的好意總是被人拒絕。”羅成似乎有些遺憾。
“什么樣的樂器才是最好的?”那少年人問道。
“應該…算是鋼琴吧。”羅成不太確定。
“我決定了。”那少年人很快樂的說道:“以后我會努力練習鋼琴。”
“恐怕你不會有練習鋼琴的時間了。”羅成道,隨后又想起了什么:“有件事我不明白,你們為什么要抓瑪蓮娜?”
“一個沉浸在愛情中的女孩,她的血液是非常非常鮮美的,我可以請你和我們一起品嘗。”那少年人笑道:“這是一個非常偉大的發現,所以,我很感激我以前的女朋友黛弗妮,知道嗎?這個口琴就是她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原來是這樣。”羅成頓了頓:“你是鎮里的人?”
“嗯,我在小野貓酒吧見過你,你叫羅成,不是嗎?來自東方的詩人!”
“可…我只到小野貓酒吧去過一次。”羅成有些驚訝。
“一次就足夠了。”
“看來你和這具肉體的融合度已經接近百分之百了,怪不得他們都要聽命于你。”羅成長吁出一口氣。
那少年人臉色一變,再不說話了。
“這個世界有著太多太多美妙的地方。”羅成的視線投入到夜空中:“璀璨而又壯美的星河,象鏡子一樣皎潔的月光,遠方那些溫柔的燈火,還有濕潤清新的風,還有你所喜歡的音樂,太多了…”
“是啊。”那少年人的眼神看起來充滿憧憬:“為了能永遠享受這些,我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我們的看法是一致的。”羅成的笑容愈盛,眼神就愈冷:“為了守護這些,我也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氣氛陷入了沉默,兩者都想多了解了解對方,所以不約而同的選擇進行交談,但最后一個話題太過針鋒相對了,已經走入僵局。
羅成很想知道,寄生魔物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以及融合后它們的思維方式會不會受到肉體原來主人的影響,但,他逐漸失去了耐心,瑪蓮娜一直被綁在木架上,難道還要在這里開一場研討會么?
“我上來的時候,發現下面有一口廢棄的水井,那會是一塊很好的天然墓地。”羅成邁步向前走去,眼中閃動著危險的寒光,那少年人倒是沒動,不過身后的兩個寄生魔物迎了上來,擋在羅成身前。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那兩個寄生魔物再忍耐不住,一前一后向羅成撲來。
羅成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抬腿突然向前踏下,他的動作看起來很輕,實則力逾千斤,而且速度極快,瞬間便踏上了一個寄生魔物的腳踝。
咔嚓…那寄生魔物的腳踝發出后令人頭皮發麻的破碎聲,羅成竟然繼續發力,把完全變形的腳踝死死踩牢,隨后一拳轟擊在那寄生魔物的下巴上,那寄生魔物剛剛發出后慘呼聲,便嘎然而止。因為承受了沉重的力道,它的身體以羅成為中心,旋轉了半圈,砸落在羅成身后,它的脖頸變形,腦袋軟軟塌在一邊。
眼見同伴慘死,另一個寄生魔物沒有絲毫畏懼,繼續向羅成撲了過來。
羅成的身體縮了縮,右拳盡最大可能向后拉出。
很明顯,羅成要用所有的力量出重拳,這完全違背了搏擊的基本技巧,如果對手的戰斗力和他持平,這樣拉開架勢,純粹是取敗之道。
下一刻,羅成的右拳象炮彈般轟了出去,就在兩者相接觸的瞬間,動作同時凝結,由極動變成極靜。
場面有些怪異,被羅成全力以赴的重拳擊中,本應該遠遠飛出去才對。
羅成的拳鋒砸進那寄生魔物的嘴巴里,整個拳頭連同半個手腕,都消失不見了,一道道鮮血從翻開的鼻孔、崩裂的眼角中流出來,接著耳朵也在往外流血。
羅成用左手扣住那寄生魔物的額頭,一點點把自己的拳頭拔出來,只是他的拳頭剛剛離開那寄生魔物的嘴,一道血泉便噴涌而出,把羅成整條右臂染得通紅。
“該誰了?”羅成淡淡的說道。
吼…剩下兩個寄生魔物一左一右沖了過來,羅成搶步迎上,揮手就是一拳。
提升至二十的力量,讓他的拳頭變成了兩只鐵錘,一擊必殺,寄生魔物在他面前和豆腐一樣脆弱;提升至二十的敏捷,讓他在速度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寄生魔物根本避不開他的攻擊;提升至二十的精神,又讓他擁有敏銳的洞察力,周圍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的掌握中,在揮拳的同時,他依然可以看得到那少年眼中的驚駭,還有瑪蓮娜近乎癡呆的表情。
智腦說得沒錯,和現階段絕大多數寄生魔物相比,他的力量是具有壓倒性的。
右側的寄生魔物胸膛中拳,本來還算挺直的身體驟然變成了羅鍋,后背凸出去一大塊,前胸則深深陷了進去,接著他的身體飛出天臺外,消失在樹叢中。
羅成一個箭步,從左側的寄生魔物身邊擦過,反手一拳,拳背正抽打在那寄生魔物的臉頰上,那寄生魔物的身體象陀螺一樣旋轉起來,奇怪的是,它的腦袋旋轉的幅度似乎要比身體大一些,結果它趴倒在地時,臉沖著上方,眼睛呆呆的看著夜空。
“這種釋放的感覺真痛快。”羅成笑瞇瞇的說道:“只剩你一個了,該你了吧?”
兩者同時向前方撲去,羅成揮拳轟向那少年的臉,那少年則探手掏向羅成的胸膛。
稍一接觸,兩者又同時發出悶哼聲,身形向后飛退。
竟然都受了傷,羅成胸膛處的衣服被撕裂,露出了幾道深深的傷口,而那少年的臉已被砸得血肉模糊。
那少年處于劣勢,他的速度要比羅成慢了些,力量差得更懸殊,否則他的攻擊不會只留下撓痕,選擇用肉體戰斗的方式,精神顯然不是他的長項,只是它到了最后才露出自己的武器,打了羅成一個冷不防,才勉強占了點小便宜,但現在它失去底牌,想再次傷到羅成,希望就非常渺茫了。
“剛剛出現進化特征,如果再過幾個月,你倒是能對我構成威脅,現在?呵呵…”羅成觀察著對方尖銳的、差不多有十厘米長指尖,眼中充滿了嘲諷。
“你是誰?為什么對我們了解得這么清楚?!”那少年人再無法掩飾內心的震驚了。
“其實我也有武器的。”羅成手腕一動,手中多出了一柄短劍:“你們這些家伙…腦袋好像都不太好用,何必過來和我拼命呢?你們可以抓住她,逼我投降。”
“你會屈服么?”那少年人眼神閃爍不定。
“沒試過又怎么知道?”羅成道。
那少年人猛然轉身,向被綁在木架上的瑪蓮娜撲去,但就在他開始轉身的瞬間,羅成也飛撲而起。
把畫面放慢,那少年人開始轉身,羅成已飛離了地面,當那少年人轉過一半時,兩者之間的距離也縮小了一半,最后,那少年人腳尖用力,剛剛躍起來,羅成已經從空中壓下,劍光一閃,寒芒從那少年人的左側膝彎處透過,把那少年人的腿活活釘在了地面上。
“啊…”那少年人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聲,被釘在地面上的身體瘋狂掙扎著,雙手不停撓動,指尖與水泥地相摩擦,迸射出一串串火花。
“我說什么你都信…你們還真把這里當成樂園了!”羅成冷笑道,隨后上前一步,重重踩在那少年人的后背上,那少年人的身體一僵,哇的張開嘴,一股血泉噴出老遠,接著羅成俯身拔出短劍,輕輕一送,劍尖正從那少年人的后腦刺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