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算賬

　　兩個保安嚇得連滾帶爬沖向樓梯，他們一邊跑一邊語無倫次的向對講機吼叫著，此刻，羅成已拔出短劍，把那女人的尸體扔到地上，隨后掃了那兩個保安的背影一眼，轉身又向會議室走去。

　　羅成保留著全部理智，當然不會無端傷人，他的任務是消滅黑暗咆哮的所有成員，現在已經完成，應該離開了。

　　不過，警局就在附近，所以反應的速度非常快，五分鐘之后，已經有大批警員沖進了寫字樓，還有一些特警占據了周圍的制高點，端著狙擊槍，準備狙殺兇徒。

　　而羅成似乎對外界的變化一無所知，不緊不慢的在一具具尸體上搜尋著什么。

　　很快，已經能聽到長廊中的腳步聲了，羅成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慢條斯理的走到休息室門前，推開門走了進去。休息室內擺放著幾排長沙發，還有一個酒柜，不過在門被推開的剎那間，里面的畫面驟然發生了扭曲，隨后化作一片璀璨的星光，而羅成就消失在星光中。

　　門外，是一片狼藉的血腥，還有七零八落的尸體，門內，卻是一望無際的星河，還有深邃的太空，一個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大型靠椅靜悄悄漂浮在太空中，羅成緩緩向前走去，他腳下明明什么都沒有，但走的非常平穩，等走到靠椅前，一屁股坐在上面，隨后長長舒了口氣。

　　位面之門的上方有一行字：距離第一次入侵還剩2140天。

　　看到那行字，羅成嘆道：“你這標題…說什么也不會換了是不是？”

　　“這會讓你始終保持進取心。”智腦回道。

　　“算了，我不和你這個呆子斗嘴。”羅成向后倒去，半躺在靠椅上，默默看著星空，如寶石般的雙瞳中，光澤正逐漸淡去，精神模擬的效果快要消失了。

　　驀然，一幅幅畫面不受控制的浮上他的腦海，飛濺的血花、被剖開的肉體、凄厲的嚎叫，羅成的臉色有些發白，雖然他還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放在扶手處的雙手指尖都開始顫抖起來。

　　在戰斗發生時，他的神經似乎被麻痹了，不管制造出怎樣慘烈的畫面，他都覺得沒有什么，等到現在，他總算做出了正常的反應，似乎還殘留在口鼻間的血腥氣，讓他忍不住想嘔吐。

　　前幾天曾很認真的對智腦說，他也是拿過刀、見過血的人，現在回想起來，帶著幾個小兄弟追砍別人或者被別人追砍，那種場面太溫馨、太有愛了，如果說前任審判者的狀態屬于成年人，那他以前一直生活在幼兒園里。

　　而最讓羅成感到不寒而栗的地方在于，他清楚今天是對的，想要在大亂中活下去，必須這樣做！

　　羅成長吸一口氣，猛然坐起身：“我想問你一件事！”他試圖做些什么，轉移注意力，以緩解自己的情緒。

　　“什么事？”

　　“在我和前任審判者的意志殘片融合的時候，你保證過，我還是我，絕對不會受到他的影響？”

　　“是的。”

　　“可…可為什么我感覺不到緊張？！”羅成緩緩問道：“我明白，他們不是人，是寄生魔物，但…它們總歸屬于一種生命，看著一個又一個生命在劍尖下消逝，我竟然會感到興奮，你聽到沒有？我一直在興奮！”

　　“只是因為你第一次真正釋放出自己的力量罷了。”審判天使淡淡說道：“就象第一次學會騎車，第一次學會開車，以及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做愛等等，人類總會為一種新奇的滋味或者體驗而感到愉悅。”

　　“可我在殺戮！”羅成認真的說道：“我多多少少應該感到不忍心。”

　　“人類與反物質生命是不死不休的敵人。”審判天使回道：“在持續了無數年的戰爭中，哪怕是道德最敗壞的人，也不會背叛自己的陣營，因為擺在人類面前的只有兩條路，消滅敵人，或者被敵人消滅，我不懂，你為什么要不忍心？”

　　“我擔心的是，以后我會發生什么改變？依然是我自己，還是變成了…”說到最后，羅成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不安，他希望以自己的方式去戰斗，而不是做一個無情的殺戮機器。

　　“精神模擬不會產生副作用。”智腦道：“不過，前任審判者曾經警告過，消滅黑暗咆哮的任務關系到第一次入侵戰初期整個世界的戰局，所以你必須使用精神模擬，這個任務不能出現任何差錯，但以后要盡量控制使用，最好是不用。”

　　“為什么？”羅成愣住了。

　　“因為…”智腦沉默了片刻，緩緩回道：“因為他活得不快樂！在未來的年代，前任審判者以及他的朋友們已經成了人類抵抗力量的絕對核心，每當他出席重大場合時，所有議員和將軍們都會集體起立，以示對他的尊重，他似乎已經擁有了一切，但，他活得一點都不快樂，所以他不希望你走上和他相同的路、不希望你成為另一個的他。”

　　羅成說不出話了，他隱隱感覺到，前任審判者似乎對他報以極大的期望，讓他心里發沉。過了半晌，羅成主動轉移了話題：“計算一下吧，這是我第一次正式出獵，看看收獲怎么樣？”

　　羅成的話音剛落，胸前那顆黑色晶石發出嗡嗡的顫動聲，片刻，引起羅成不滿的標題消失了，換上了另外兩行字：獵殺反物質生命21個，共獲得322點能源。

　　“還算不錯…該強化什么呢？”羅成自言自語著。

　　智腦沒有回答羅成，空間陷入了一片沉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見羅成遲遲沒能做出決定，智腦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我有一個建議。”

　　“說說看。”羅成抬起頭。

　　“在通常情況下，提升精神力會給你帶來很多益處，至少，你可以及時發現敵人，現在你的力量太弱小了，怎么樣變得更加強大、怎么樣才能更有效的殺傷敵人，并不是你首先要考慮的問題。”

　　“那我首先要考慮什么？”羅成問道。

　　“活下去。”

　　“你每天要打擊我多少次，才會滿意？”羅成哭笑不得。

　　“我沒有打擊你。”審判天使回道：“我只是希望你能成為合格的審判者。”

　　“好吧、好吧…”根據以前的經驗，羅成知道和審判天使爭論下去，只能是自己被弄得頭暈腦脹，最好的選擇是主動妥協：“那我現在就強化精神力？”

　　“不。”

　　“不？這不是你的建議么？”

　　“我僅僅是指出你未來的側重方向。”審判天使回道：“不過，你現在暫時可以應付那些反物質生命，滲透剛剛開始，它們還不是很強大…”

　　“你的建議到底是什么？能不能直截了當一些？！”羅成叫道。

　　“你應該把能量積攢起來，當有一天，將要對抗那些可怕的敵人時，可以根據敵人的戰斗力，相應調整自己。”

　　“不就是說，我今天白干了，一點好處都沒有么？”羅成嘆了口氣：“明明白白告訴我多省事，繞這么多彎子！”

　　“我在為你考慮。”

　　“了解，你永遠是對的。”羅成放棄了，隨后又想起了什么事：“對了，現在一共有多少能量了？”

　　“加上今天的三百二十二點能量，共剩四百一十二點能量。”審判天使回道。

　　“哥們，這就是你不夠意思了，以為我不識數？還是欺負我記憶力不好？！”羅成叫道：“昨天教我使用精神模擬時，你還說剩一百八十多點，現在怎么可能只有四百一十二點能量？”

　　“通過窄門，把你送到主位面，然后再把你接回來，而且為了你的安全，我要掃描你在主位面世界經過的所有監控設施，并清除你留下的影像，這都要耗費能量。”審判天使道：“還有，我的每一次計算，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同樣需要有能量做支撐…”

　　“什么…”羅成愣了愣，急道：“閉嘴！”

　　“剛剛度過了一個節點，現在剩四百一十一點能量。”審判天使道。

　　“閉嘴吧！我命令你馬上閉嘴！！”羅成真有些急了，一直以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怎么適應、接受自己的命運，還要努力學習、鍛煉，卻忽略了一些常識性的東西，現在才知道，原來審判天使和他說話也要耗費生死攸關的能量，這可都是他辛辛苦苦賺來的。

　　聽到是命令，審判天使果然再不說話了。

　　羅成恨恨的站起身，大步向前方的位面之門走去，一邊走一邊叫道：“開門，我要出去，和你這個家伙在一起呆著，早晚會被你氣死！”

　　“方位？具體城市？還是隨機傳送？”審判天使問道。

　　“隨機個屁啊！我要去…”羅成突然呆住了：“出去還要耗費能量是不是？”

　　“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