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精神模擬
十幾個小時后，羅成從椅子上坐起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隨后把手探到衣服里摸了一會，肌膚很光滑，傷口真的徹底愈合了。
衣服也恢復了原狀，事實上他穿的這件看起來很平常的半大衣是前任審判者的戰斗裝甲，雖然因為缺乏能量支撐，絕大部分功能無法開啟，幾乎不具備防御力，但合金裝甲中有一種神秘的記憶元素，別說被刺一個洞，就算被撕成碎片，也能重新組合在一起。
他胸口正中半拳大小的黑色晶體，就是能量汲取裝置，寄生魔物本身擁有大量的反物質能量，一旦寄生魔物死亡，反物質能量就會開始逸散，能量汲取裝置可以自動開啟，吸收能量。能量汲取裝置的有效距離在一千米左右，不過，距離越近效果越好，假設那個中年胖子死亡時，和羅成之間的距離有五、六百米遠，那么收獲的能量不會大于最基本的一。
智腦所陳述的都是事實，那個試煉對象的實力非常弱小，緊挨著才收獲四點能量，距離遠些就什么都沒有了。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智腦突然打破了空間內的安靜。
“你是指什么？”羅成一愣。
羅成前方的窄門上突然出現了一幅畫面，凌亂不堪的街道，忽明忽暗的路燈，十幾條人影排成雁形，慢慢向前走著。
畫面逐漸拉大，羅成看到，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美婦，她的動作典雅、雍容，長發披肩，雖然身上的衣物顯得有些亂，但無法掩蓋她出眾的氣質。
下一刻，那個美婦突然站住了，雙瞳中爆出鋼針般尖銳的紅光，接著仰頭、張嘴，似乎在竭盡全力吶喊著什么，而她身后那些人都做出了一樣的動作。
畫面又被快速拉遠，街道兩側樓房上的無數扇玻璃同時破碎，紛紛揚揚向地面灑落，猶如倒掛的瀑布，路旁停放的汽車一輛接一輛飛向半空，交通護欄變得支離破碎，鏡頭與那美婦之間的幾根電線桿轟然倒塌，緊接著，鏡頭開始旋轉起來，隨后化作一片雪花。
“它們就是你第一個任務，真正的任務。”智腦道。
“開什么玩笑？”羅成的嘴角不由自主抽動了一下，緩緩說道：“或者…你是對我的表現很失望，想找個理由讓我去送死？！”
羅成這話有些誅心了，但他必須這么說，畫面中那些寄生魔物釋放的極有可能是一種異常強大、可怕的精神沖擊，這是他的任務目標？別他嗎扯淡了，會被碾成渣的！
“你可以等我說完后再發表意見。”智腦回道。
“好，你說。”
“人類給它們起了個名字，黑暗咆哮。”智腦道：“之所以把黑暗咆哮列為第一個任務，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它們給人類造成的巨大的危害，人類所有人口超過千萬的大型城市，啟明市是第一個被毀滅的，因為黑暗咆哮一直潛伏在啟明市里，你看到的就是搜索隊在啟明市廢墟中找到的監控資料。”
“消滅黑暗咆哮就能挽救啟明市？”羅成問道，如果智腦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他還會問，為什么一定要挽救啟明市？
“不止是啟明市。”智腦道：“黑暗咆哮離開啟明市后，向中州進發，然后又從中州返回東洲，不知道有多少城市、鄉鎮被它們摧毀，它們身后留下一片又一片廢墟，還有象海灘沙礫一樣密集的尸體。”
“第二個原因是完全成長起來的黑暗咆哮擁有的力量太強大了。”智腦道：“他們防御時，凝縮的精神力可以阻擋絕大多數人類熱武器的襲擊，他們進攻時，釋放的精神沖擊能殺死幾公里范圍內的一切生命，就算躲在幾百米深的地下，也無法幸免，不過，他們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什么弱點？”
“黑暗咆哮的所有成員都是精神系的，進入戰爭階段，這個弱點可以彌補，它們是指揮官，有大批寄生魔物匯集在他們周圍。”智腦道：“也就是說，它們現在正處于最脆弱的階段！精神系的寄生魔物，肉體的防御力和速度并不比普通人強多少，在步入進化階段之前，它們的精神攻擊很難你對構成有效傷害，審判者，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羅成輕輕皺起眉頭，他有些遲疑，如果智腦說得都是真的，值得冒一次險。
“你是一個人在成長，而它們是一個團隊在成長，現在你可以取得勝利，但過了幾個月，也許你就不是它們的對手了。”智腦道。
“如果我接受了這個任務，然后馬上趕到啟明市，我的成功率有多大？”羅成問道。
“如果你現在就去，成功率很小。”智腦回道：“鑒于第一次試煉的失敗，按照既定執行命令，我將打開第一級能量鎖，釋放能量，而你至少要用兩天的時間去學習、掌握精神模擬。”
“精神模擬是什么？”
“比如說，一個人在做即興演講，他的狀態好，會滔滔不絕、妙語如珠，迎來陣陣掌聲；狀態不好，可能會詞不達意，內容干癟無趣，甚至會頻頻出現邏輯上的低級錯誤。”智腦道：“而一個人開始戰斗，也會有戰斗狀態，善于調整自己，反應速度、心理素質都會保持最佳，相反，無法有效調整自己、心慌意亂，本來能贏的也可能打輸。”
“說下去。”羅成道。
“其實很簡單，就是在沖突爆發之前，讓自己的每一縷肌肉、每一絲神經都活躍起來、興奮起來，達到最高臨界點，并盡力保持，為即將到來的激烈對抗做好充足的準備。”智腦道：“讓一個普通人立即變成一個合格的戰士，至少是心理上合格，最有效的辦法是心理暗示、自我催眠，未來的平民戰爭學院和軍方的軍校，都有相關的課程。”
“精神模擬是最高級的方式，但無法被普及。”智腦續道：“精神模擬，是指完全模擬另一個人巔峰時的心理狀態，所以需要一種來自他本人的能量媒介。事實上在未來世界，精神模擬被使用的次數非常少，這是前任審判者專門為你制定的計劃。”
“哦？”
“首先，精神模擬需要能量媒介，一個超級戰士陣亡后留下的意志殘片，但精神力必須超過一個極限，才有可能留下意志殘片，人類力量最強盛的時代，那樣的超級戰士也只有十幾個。”智腦道：“而且人與人之間存在著太大差異，就象器官移植有可能發生排異反應一樣，融合另外一個人的意志，也不一定是好事。”
“那你還讓我學習精神模擬？”羅成忍不住叫了起來。
這一次智腦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你不同。”
“我哪里不同了？”
“這是我們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不能在近期消滅黑暗咆哮，輪回計劃等于失敗了一半。”智腦轉移了話題：“我們無法承受這樣的失敗！”
羅成說不出話了，他不清楚智腦內部存在著怎樣的程序，也不懂程序按照哪些種邏輯運行，所以在他心里，謹慎的把智腦當成一個合作伙伴，而且是強勢的那一方。如果想保持良好的合作關系，他就要完成智腦交給的每一個任務，表現得象個廢物一樣，這也做不了、那也不能做，讓智腦判定輪回計劃有可能全面失敗，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他受傷回來后，一直默默忍受著智腦的啰嗦，一語不發，因為他確實沒有做好、因為他希望保持良好的合作關系；也所以，剛才他僅僅質問智腦是不是想讓他去送死，但沒有當場拒絕。
絕對不能拒絕任務！他什么都不懂，處于弱勢的一方，那么就要有弱勢的覺悟和忍耐。
當然，他不會一直處于弱勢，羅成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
“使用精神模擬后，有沒有負面效果？”羅成問道。
“沒有，使用精神模擬后發動戰斗，會讓你少犯錯誤，甚至是不犯錯誤。”智腦回道：“至少在心理上，你已經是一個完美的超級戰士了。”
“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當然，理智依然屬于你自己。”
“那就好。”羅成輕嘆了一口氣：“我還有兩件事想問問你。”
“是什么？”
“黑暗咆哮是一個團隊…那它們是怎么匯集到一起的？”羅成問道：“它們可以分辨同類？”
“是的。”
“用什么辦法？”
“它們可以用精神波動聯系同伴。”智腦道：“當你的精神力達到一定界限時，就能感應到了。”
“這樣啊…”羅成頓了頓：“我現在是審判者吧？”
“是的。”
“審判者算不算是一種工作？”
“這…”智腦明顯遲疑起來：“應該是吧…”
“還是一種高危工作！”羅成道：“那我要去哪里領薪水？”
“薪水…”
“總不能讓我白干活吧？我和你說，哪怕是萬惡的舊社會，地主老財也得給長工一口吃的，大家都餓死了，他也活不成。”
“我…”智腦似乎越來越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