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真正的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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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揚市在一片歡天喜地中，迎來了2002年。
談判的成功，令淮揚市迅速忙碌起來了，秦家已經交付部分購買土地款，所以說，時間就是金錢，秦家必須要馬上開發紡織廠，負責開發紡織廠的秦家人，早已經進駐紡織廠，大型的拆遷工作，從新年的第一天就開始了，因為秦家要開發紡織廠，所以，淮揚市專門成立了領導小組，加強和充實了經貿委、計委的力量，招商局已經從計委中間分離出來，單獨成立，不過，力量很薄弱，趁著這個機會，袁自立將田立新調到了招商局，出任副局長，總算是解決了副處級的問題。
其他的事情，袁自立沒有關心，秦家在淮揚市搞開發，其中肯定是有一些人要占到便宜的，袁自立不會攙和進去，在常委會上面，他還是堅持，這件事情，錢長江書記掛帥，市政府具體負責實施，而最終的任務，落到了朱益新和余宏的身上。
春節臨近的時候，袁自立很輕松，全市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紡織廠去了，秦家加大了前期的宣傳力度，市委宣傳部也啟動了宣傳攻勢，袁自立早就知道這份規劃，其中，重點吸納紡織廠買斷職工的，是賓館、超市和餐館。按照用工需求，5年后，全部開發出來后，崗位超過了1萬人，不過，有些崗位的要求很高。
袁自立經常接到易的電話，常常聽到易甜蜜的抱怨，什么秦睿太粘他了，什么多了個小尾巴，等等，袁自立毫不客氣訓斥易，生在福中不知福，想想孤苦伶仃的日子，就不會抱怨了，有時候，袁自立直接說易酸。
快到春節了，袁自立已經準備好回省城去了，錢長江和趙天然等人，分別到省城去拜年，袁自立沒有去，他想好好休息，大半年時間，袁自立做了很多事情，考慮了很多的事情，他有些累了，市政府秘書長的職位，如今還空著，錢長江一直沒有提這件事情，袁自立也沒有說，這個職位很重要，后來，袁自立也考慮到，周大海年紀大了些，出任這個職位不合適，再說了，周大海在經貿委主任的職位上，順風順水，也不想調整，如今秦家在淮揚市開發，經貿委的事情很多，能夠得到不少好處。
正在辦公室沉思的袁自立，沒有發覺，電話響了好久。
“自立，怎么好久沒有接電話啊？”
“秦伯父，您好，剛才我在處理事情，沒有注意到電話，讓您久等了。”
“自立，放假之后，一定到南方省來一趟，我有些話要和你說，到時候，你和小軍，還有小睿，一起回西林市。”
“好的，我明天就到南方省來。”
袁自立有些奇怪，不知道秦天浩有什么事情，口氣很是嚴肅，袁自立沒有機會說不，想了一會，袁自立準備給秦川打電話，不知道秦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還沒有來得及打，秦川的電話來了。
“老同學嗎，我在淮揚市來了，我已經訂了飛機票，明天早上的，我們一起到南方省去，呵呵，好久沒有回家了，真想快點看見兒子啊。”
“秦川，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情？”
“老同學，怎么說這樣的話啊，我老爸想見見你，肯定是要感謝你啊，你幫助我們家族，做了這么多的好事情，不感謝你，怎么成啊。”
“好的，一會我請你吃飯。”
秦川早訂好了飯菜，袁自立見到了薛盈盈，一段時間沒有看見，薛盈盈成熟了很多，臉上的神色很是平靜。袁自立忍不住夸獎了薛盈盈，薛盈盈臉很快紅了，恢復了小女子的本性，袁自立問到了杜琛的情況，薛盈盈也不是太清楚，兩人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
下了飛機，走出機場，袁自立看見了易和秦睿，分別不久，袁自立看見易年輕了很多，胡子刮得干干凈凈，穿得整整齊齊，秦睿挽著易，很是依戀。
“得得，你們都是成雙成對，就不要在我面前酸了啊，我的老婆還在西林市，現在是孤身一人。”
秦睿和薛盈盈偷著樂，各自手挽得更緊了。
“悲哀啊，我現在就打電話，和老婆在電話里面親熱，哼。”
“好了，老弟，快上車吧，大家都在香格里拉酒店等著你們呢。”
進入包間，袁自立看見了秦天浩，還有很多熟悉的臉孔。
“自立，吃飯之后，我們到處轉轉，自立，陪著我這個老頭子轉轉，沒有意見吧。”
“秦伯父，能夠陪著您逛街，求之不得啊。”
“呵呵，自立會說話啊。”
因為是家宴，所以，喝酒的時候，大家都只是表示了一下，薛盈盈一直抱著兒子，眼神就沒有離開過，秦川也是目不轉睛看著兒子，易和秦睿坐在一起，袁自立無奈搖搖頭，很快吃完了飯。
秦天浩的精神很好，一直是笑呵呵的，他就是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如今，兩個都有出息，秦天浩怎么會不高興。
“自立，很奇怪吧，想著我為什么要你到南方省來。”
“秦伯父，我是有些奇怪的，沒有想到秦川還為我買好了飛機票。”
“自立，今天，我有很多話想說，唉，人老了，總喜歡想著過去的事情。”
“秦伯父，我看您一點都不老。”
“自立，呵呵，不說這些了，我是邊走邊說，想到哪里說到哪里，你可不要嫌我嘮叨啊。”
“秦伯父，長輩的教誨，我一定仔細聆聽。”
秦天浩暫時沒有說話，慢慢在大街上行走，身后不遠處，一輛轎車不緊不慢跟著，袁自立發覺，身邊還有幾個年輕人，一直在跟著。
“自立，我結婚時間很晚，30歲以后才結婚，膝下只有小川和小睿，我對小川的要求很高，維持一個大家族，不容易啊，這么多年的打拼，我真的很累了，好想休息休息啊，可惜，小川目前還不能挑起這份重任啊。”
袁自立沒有說話，秦天浩表面看，是在和他說話，可是，聽語氣，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現在的形勢越來越復雜，我有些跟不上形勢了，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生意上的來往，都是講究眼前利益，絲毫不顧及他人的感受，絲毫不想著長遠的發展，這個社會，開始浮躁了，長此下去，不是好事情啊。我一直堅持自己的觀點，做生意，要互惠互利，這和做人一樣，都是有規律的，有投入，才有匯報，自立，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不等袁自立開口，秦天浩再次說話了。
“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我在農村當農民，那個時候，世道很亂，動不動就有什么走資派被押到村里來，說是接受勞動改造，很多的村民瞧不起他們，叫他們干重活，我心軟，看見這些人，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受這樣的苦，所以，就找機會幫助他們，時間長了，這些人都知道了，村里的干部不干了，說我是落后分子，我年輕，家里祖輩都是貧農，底氣足，所以，拿著鋤頭就到村干部家里去了，村干部賠禮道歉，不管我了，我索性公開照顧這些走資派，可是，這樣做，我也付出了代價，村里的女孩子，都不理睬我，認為我落后，好不容易成家了，在村里得不到什么好的評價，我也就無所謂了，專門照顧這些走資派，村里的干部不敢往上反映，害怕我找他們算賬，就這樣，我幫助了很多的走資派，家里本來就窮，因為照顧他們，可以說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沒有，秦川小的時候，吃了很多苦的。”
秦天浩的眼睛有些濕潤。
“后來我才知道，因為我的保護，很多的走資派免遭批斗，我記得是72年底，眾人送來了一個老人，說是很大的一個走資派，被上面得很緊，知道我的名氣，那時，我沒有想那么多，趕忙將人藏起來了，城里來的紅衛兵跑到村里來了，直接找到我，我不怕紅衛兵，拿著鋤頭就去找他們了，紅衛兵看見我不怕死的架勢，加上村里有很多的人支持我，紅衛兵罵罵咧咧退卻了，從那以后，紅衛兵不到村里來了，這位老人，就在我家里住下來了，經過了這件事情，村里支持我的人多起來了，村里幾乎成為了走資派的保護傘了。一直到74年，這位老人才離開我家。”
“文化大革命結束之后，我是全村最窮的人家之一，不過，境況很快改變了，不久之后，有人專門到村里來找我，說是受人之托，感謝我的救命之恩，來人將我全家接到了省城，他們知道我的文化水平不高，就征求我的意見，愿不愿意吃公家飯，我拒絕了，想著不要給人家找大多麻煩了，所以，就想到了做生意，當時，做生意是被很多人瞧不起的，我不在乎，本來就是農民，怕什么，沒有想到，我的生意慢慢做起來了，越做越大，就到了現在的境地。”
“所謂的秦氏家族，實際上以村里的人為主，發財了，自然要照顧村里的人，于是，就帶著他們做，慢慢形成了秦氏家族集團了。”
說完了這些，秦天浩沉默了，他看著袁自立，慢慢走著，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自立，聽了這些，有什么感受？”
“秦伯父，我感覺，您的關系，才是真正的關系，是經受過生死考驗的關系，我相信，您遇見任何困難，都會有人幫助您的。”
“嗯，什么是關系，現在的人，大都不理解，以為在一起吃吃喝喝，見面之后，稱兄道弟，就是好關系，遠遠不是這樣啊，現在的世界，物欲橫流，很難有真正的關系了。”
袁自立看著秦天浩，沒有說話，他在仔細體味秦天浩的話。
“自立，這次叫你到南方省來，我就是想讓你明白，什么是關系，政界和官場上的事情，我見了很多，大部分的官員，不可能一輩子都順利，也許有走麥城的時候，也許會犯錯誤，那個時候，很多的人想著至他于死地，都是為了取而代之，官員犯錯誤之后，很少有東山再起的，這是什么原因，自立，你知道嗎，一是因為很多的官員不注意，得志便猖狂，得罪了不少人，二是因為關系不到位，說白了，就是沒有真正的關系，自立，什么是關系，關系是在你犯錯誤了，能夠為你抹平那些即將到來的處分，在你即將被免職的時候，能夠保住你烏紗帽的，甚至在你犯下滔天大罪之后，能夠保住你的性命，這才是真正的關系。”
袁自立聽的目瞪口呆，他還真的沒有想到過這樣的事情，這依靠什么樣的交情才能夠達到啊，這種可遇不可求的事情，絕大部分的官員，一輩子都不要想遇到。
“自立，我給你說過，我老了，難以適應現在的形勢了，我叫你到南方省來，就是要為你建立這樣的關系，當然，任何的關系，都是相互的，都是需要相互付出的，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自古以來，官商不分家。如果你答應了，你就是我們秦家官場上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我秦家將盡全部力量幫助你，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哪怕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你該做什么，也不需要我說了。”
袁自立感覺到身上的血液在突突跳，他根本想不到，電影上看見的情節，會真實出現在生活中，自己偏偏就遇上了，這意味著，他和秦家將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秦家傾家蕩產的時候，他袁自立可能也完了，不過，袁自立不會拒絕，袁自立一直認為，官商結合不是什么壞事情，有時候，黑與白并不是那么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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