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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訕訕地收回手,轉身朝院子的西面窩棚下行去。(wwW.mhtxs.cc無彈窗廣告)取了根木棍出來,扒開地面上鋪的那層草席,下面便出現了一塊四四方方的厚木板。用木棍將門板撬開抬起,一陣寒氣霎時飄出。即便是這初夏的天,那男子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個院子正是一個制冰的作坊。木板下則是去年冬天窖藏好的冰塊。因眼下還不到用冰的時候,故而罕有人跡。原本有個看作坊的老頭,卻時常偷工。十天半月才來巡視一回。
開了冰窖門后,那男子涎著臉看了眼地上的明思,可惜方才那紫衣女子對付明思的手段他也見到了,故而也只能將齷蹉心思收起。走到一旁取出早早備好的竹梯,用勁兒拖了過來。這作坊并無甚值錢的東西,而冰窖挖得極深,平時都將特制的木梯收起,故也不懼其他。
此處是他們早就勘探好的,也準備好了竹梯。
那紫衣女子有些功夫,將明思負在背上便沿著十米多長的竹梯慢慢下去了。不多時到底,她將明思放下后,便靜立俯視腳邊的這個女人。
這時頭頂上現出那男子的身影,他探首討好道,“水打好了。”
紫衣女子頓了頓,未回首,“不用了,你把上面收拾下。”
那男子一愣,見那女子沒回首,也就悻悻地提著裝滿水的木桶離開了。
紫衣女子猶疑片刻,慢慢蹲下,掏出一個瓷瓶拔開塞子在明思鼻翼晃了晃。嗅到了解藥的明思睫毛顫了顫。身體卻還軟軟無力,意識剛剛復蘇,只覺周遭一片寒氣。
忽地耳畔傳來一個女子的低聲,“是死是活就看你運氣了。”
明思用力睜開眼。迷濛的視線中,只見一個紫色的身影極快的沿著木梯上到了頂。下一刻,木梯被慢慢抽了上去。
然后。厚厚的木板蓋下,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明思閉了閉眼,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慢慢地撐手爬了起來。(www.mhtxs.cc棉花糖)
剛才短短的一會兒,她只看到了從頂上到下面是一段長十米左右類似井道的入口,直徑不足三米。而這下面她并未看清,只感覺空間似不小。
空氣有些污濁。還可以忍受,唯一受不了的是那鋪天蓋地的寒氣。
明思摸索著走了幾步,便觸到了帶著寒意厚厚草席。朝下摸了摸,寒氣愈發的重。明思揭開幾層草席,便摸到了方方正正的冰塊。
愣了愣。明思順著摸了一圈,總算明白過來這是什么地方了——這是一個賣冰的作坊!
摸了一圈后,明思退到入口下方,這里是離那些存冰最遠的地方。挨著入口,木板上留了細細的一條縫隙,模模糊糊有些光線,空氣也稍微沒那么渾濁。
看著自己身上的薄紗,明思無奈地苦笑一聲。這個敵人心可真狠!明明可以將她一刀解決,卻把她關到這十米深的冰窖中活活凍死!
而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盡量的保持清醒,不要在這寒氣中睡著。
明思強抑住已經有些顫栗的身體,揮舞著手臂,在原地跳了起來…
帽兒去到后堂發現明思不見,四下一尋不見人影便嚇住了。出來通知兩個侍衛,三人又尋了一圈。兩個侍衛便分頭,一個帶著帽兒去宮里尋榮烈,一個回府中報信。
在宮門外尋到沙魯,沙魯一聽便讓人通報。可偏生榮烈在御書房,按榮安的規矩無人敢擾。等榮烈出來,傳信的太監已等了半個時辰有余。
沙魯不敢明言,只讓太監傳信道“府中有事”。榮烈一聽,未多言,便直出宮門。
出了宮門,早等得心急如焚的沙魯快步迎了上來,低聲道,“主子,王妃不見了。”
榮烈眼底寒光一閃,快步上了馬車。帽兒正縮在車里抹眼淚,一見榮烈便宛若救星般,“王爺——”
“廢話莫說,從頭說來!”榮烈面如寒霜打斷帽兒。
帽兒定了定神,抹了把淚,雖是哽咽著還是利落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收了信后,她才說要出去的?”榮烈冷聲問。
帽兒點頭,“是五少爺的信。”
榮烈垂了垂眸,面色陰沉一片。沙魯聽得車內沒了聲音,只將馬車趕得更快。平時用大半個時辰的路,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
入了府,榮烈大步朝主院而行。沙魯跟在其后,“主子,我已發了信號,布羅應該也快回來了。”
這些日子布羅的差事多,一直都在外忙著。
兩人身量都極高,步子也大。帽兒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不多時,便進了院子。
如玉和蓮花還未得到消息,見榮烈一臉沉色的進來,再一看身后眼睛紅腫的帽兒,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榮烈站在門前,轉身問帽兒,“拿了信她可馬上看了?”
“沒有,小姐只看了信封就回來了。讓我去泡茶,就進了書房。”帽兒含淚搖首,“我去泡了茶回來,小姐從房里走出來,卻說不喝了。說是心情煩悶,要去街上逛逛。我們就出去了。”
榮烈看向如玉蓮花,“王妃回來后,你們何人跟著?”
如玉搖首,“我們都沒在,小姐一個人在房里。等我們出來,小姐就說要出去。”
榮烈垂了垂眼簾,買過門檻,大步朝書房行去。珠簾一掀,便步入。書房中窗半開,陽光瀉入,半是明媚半清幽。
整整潔潔,如同他上次來時一般。
目光一掃,他快步走到書案前,拿起擺在正中的那封書信。
拆開一看,只見除了那陌生的一排字跡,下方的字跡卻是熟悉之極。“牛牛不是他帶走的。我做了準備,勿須擔心。循灰灰草的氣味可尋到我。”
榮烈只覺心房緊緊一縮,瞳孔也跟著縮緊,將手中信箋捏緊——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竟然瞞了個滴水不漏!若她在跟前。真想狠狠地揍她的屁股!她難道不懂么?不是他帶走的,她才會有危險!
猛地轉過身,看著帽兒。“灰灰草的氣味兒你識得?”
帽兒愣了一瞬,驀地睜大眼,“香囊里裝得灰灰草…”叫了一句,她驀地轉身拔腿朝寢房奔去。
明思的那些個東西都是她收揀的,每一樣她都有數。
沙魯同如玉蓮花一呆,榮烈抿緊了唇,已經抬腿跟著過去了。三人一怔。也快步跟了過去。
寢房中,帽兒看著桌上打開了兩個匣子,喃喃道,“灰灰草沒了,鐲子也沒了…小姐。你干什么不告訴帽兒?”
榮烈長腿一邁到桌前,目光掃過。只見一個匣子中整整齊齊分格,每個格中都放了一兩個紙包,只右上角一格是空的。而另一個匣中卻是空空蕩蕩。
“什么鐲子?”榮烈語聲冷冽。
帽兒抬起首,眼里水光瑩然,“鐲子是小姐請五少爺打的。里面有暗格,藏得是些厲害的藥——”伸手一指那放了紙包的匣子,“這里都是些麻藥迷藥。灰灰草是瀉藥,本是放這里的。”
吸了吸鼻子。帽兒腦中一亮,“我們快去,小姐定是用灰灰草給咱們引路,灰灰草的味兒是酸的!”
沙魯忙跟了上去。
榮烈將那匣子托起,在空格上方一聞,在混合的多種氣味中。果然有一股甚是明顯的酸味兒。
放下匣子,榮烈轉身大步而行。
馬車剛剛出府,就見布羅飛馬而來。到了跟前停下,飛身下馬,見沙魯同帽兒兩人面上神情,心中不由一凜,“出了何事?”
沙魯用的是最緊急的一種信箭,他一見到便急趕而回。
車廂中傳來榮烈沒有溫度的聲音,“上車!”
布羅微怔,下一刻反應過來,將韁繩一扔,便上了馬車。
沙魯一抖韁繩,馬車風馳而出。
此際已過午時,馬車駛出一段路,便見天際云層烏沉下來。本是陽光明媚,烏云漸漸擴散,天色也暗了下來。
榮烈掀開車窗簾一看,磨了磨牙,“動作快些!”
沙魯也看見了天色的變化,不待榮烈在此催促便將速度加到最快。
帽兒只覺耳畔風聲呼呼,馬車速度一快難免就有些搖晃。帽兒咬著唇,緊緊地抱住手臂靠住背后的車廂,還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偏倒。
沙魯余光一掃,低聲道,“別摔下去了,抓我的衣服。”
帽兒也知這不是矯情的時候,伸手抓住了沙魯的腰帶,身形便穩住了。
可惜這般緊趕也快不過老天爺。待馬車停在“福順茶樓”時,已有細碎的雨點飄落下來。
涼涼的雨點落在帽兒臉色,帽兒臉色變了變,看向榮烈,神情有些絕望,“王爺,下雨了…”
榮烈面沉如水,一撩袍角便朝后堂行去。
沙魯一拽帽兒胳膊,壓低嗓音,“還不快跟上!”
見得榮烈冷臉而入,氣勢不凡,一進來便直直朝后堂走。掌柜有些摸不準門路,迎了出來,正露出殷勤笑意。布羅忙上前拉開攔住榮烈道的掌柜,將睿親王府的腰牌掏出一亮,“睿親王府辦事,一旁候著便是,勿要聲張。”
此際,榮烈已經穿過后堂到了后門處。人既是未從前門走,那定是走的后門。
他天生五感敏銳,勿須帽兒帶路,就順著空氣中的酸味朝右邊快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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