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種心思
這些弟子們，遠比李子婷和東方芙震驚。
他們不了解孫立的底細，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個凡人境第五重，對上賢人境第二重，差著兩個大境界，死的會是崇玉。
大家之前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念頭，覺得孫立會獲勝。哪怕是那些平時最喜歡跟人抬杠，人家說什么他都要找理由為了反對而反對一下的人，也非常隨大流的認定了，孫立已死。
這一下，實在是太出乎大家的預料了。
那些弟子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探頭探腦的看著，孫立一只手拎木桶，睡眼惺忪。
孫立大清早沖涼的習慣不少人都知道，但這個時候，根本沒人相信孫立是剛睡起來。
那些弟子們想了想，還是繼續往漱玉齋去了，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玉遲遲不敲鐘，其他的弟子也有些疑惑了，于是山門中，一道道人流匯聚向了漱玉齋。中途有人遇到從望山別院出來的那一批弟子，一問之下孫立竟然還活著，死的很有可能是崇玉，所有人死活不信，認定那幫弟子撒謊，崇玉怎么可能死在孫立手中？弄得望山別院的弟子很是郁悶，他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可分明就是事實啊。
所有的人沖進漱玉齋，最先看到的就是地上兩個童子的尸體，這無辜的死難者，卻根本沒有人同情，甚至很多人連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沖到了里面去。
崇玉已經被第二道乙木天行雷轟成了焦炭。但依舊站立著，眉眼之間還能看出來，那絕對是崇玉而不是孫立。
這一下，全場人都愣住了！
竟然是真的！
“崇玉死了，死在一個凡人境第五重手里…”
一個弟子太過吃驚，脫口而出，一旁關系好的弟子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胡說些什么？誰看見兇手了！”
那名弟子也不傻。只是剛才太過震驚而已，連忙點頭：“是沒人看見，我們也不知道兇手是誰。還是快快稟告掌教真人，請他老人家定奪吧…”
雖然人人都知道下手的肯定是孫立，但是誰敢說出來？
孫立那是個狠貨啊。連掌教真人的大弟子都敢殺、都能殺，弄死你們幾個小蝦米一樣的角色還不是輕松自如閑庭信步？
你敢指認孫立是兇手？別說你沒親眼看見，就算你親眼看見了也不能說啊，你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眾弟子心里都是這個想法，就算是妄虛門下的幾名親傳弟子，也沒人說什么。崇玉就像一座大山壓在他們頭頂，崇玉死了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至于孫立，妄虛師尊早晚能查出來。又何必自己多事？還是觀望一番為好。
眾弟子們各懷鬼胎，把自己的利益得失想了個明白，然后崇玉的那幾位師弟們才忽然意識到，應該大哭一場啊，于是嚎叫著“崇玉師兄你死的好慘啊”。周圍別的弟子不能不給面子，也跟著哭了一場，不過無論是地面上還是他們的臉上，都很干，一滴眼淚也沒有。
那邊，妄虛的幾名親傳弟子張羅著保護現場。另外發了玉符把事情稟告遠在金風細雨樓的妄虛真人。
這邊，東方芙和李子婷被孫立應付一番，莫名其妙的回去了。
東方芙很是意外：“真不是立哥干的？我看他好像很無辜啊，咱們是不是冤枉他了？”
李子婷看看周圍沒人，忍不住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腦門。
“哎呦！很痛的，婷婷你干嘛戳我…”
李子婷毫不客氣：“你呀，真是太單純了。這事情，肯定是立哥干的！”
“啊？你怎么這么肯定？”
“那兩道驚雷，整個山門都驚動了，可是剛才立哥就好像剛睡醒，他肯定是剛剛潛回來，來不及多想就拎著木桶出來裝樣子了。”
東方芙恍然：“你說得對啊，婷婷你好聰明。”
李子婷無奈搖頭，心說是你太遲鈍了好吧。
幾乎是與此同時，孫立也一拍腦門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表演的有些過度了。
羅桓哈哈大笑。
孫立羞憤：“羅祖感情您老人家剛才就明白了，那句話不是夸獎我啊，實在譏諷我！我還沾沾自喜，您心里肯定美壞了吧？”
“哈哈哈！你也不想想，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娘娘腔說你是梨園臺柱子，怎么可能是夸獎你？”
孫立立刻虛心受教：“我錯了，我不對，我檢討，我竟然對羅祖的品德還抱有一絲幻想，這是多么二缺的一件事情…”
羅桓：“…”
孫立雖然做好了反出素抱山的準備，但是他畢竟沒有暴露。
而且所有的證據都表明，殺死崇玉的乃是兩道驚雷。可是沒人知道孫立手中有那一套八葉符寶，孫立琢磨琢磨，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認，誰能把自己怎么樣？
要真是鬧起來，妄虛那邊頂多也就是妄明一個堅定的盟友，自己身后有鐘沐河，還能把妄龍拉過來，低一個檔次的有崇霸和崇寅，自己這邊，還隱隱占據上風。
更別說，孫立當初給妄虛的《天演神化訣》里面本來就藏著后手，妄虛真要蠻不講理，那就不是孫立反出素抱山，而是孫立直接造反了。
他把前后想了個透徹，其實也就明白了，以妄虛的性子，這件事情只怕最后還是不了了之——沒有足夠的利益，妄虛不會冒險。
事實上孫立還是高估了妄虛。
遠在金風細雨樓的妄虛已經接到了傳訊玉符，當場暴怒，憤憤表示一定要嚴懲兇手，但是卻絕口不提趕回去處理這件事情。
天都神殿之行在即，那么巨大的利益誘惑之下，一個弟子死了，算的了什么？
所有的人都齒冷，覺得妄虛利欲熏心。
唯有最了解他的妄明暗暗嘆了口氣：妄虛只怕心中高興還來不及呢。
崇玉這幾年有點尾大不掉的感覺了，對于妄虛來說崇玉這個杰出的弟子，是助力也是一個威脅。
人人都說崇玉是妄虛內定的下一任掌教，實際上妄明知道，妄虛根本不打算讓出掌教的位子。
孫立高估了妄虛的品德，妄明卻低估了妄虛的智商。
妄虛其實早就想好了，崇玉就算不死在孫立手里，過幾年也會死在別的意外之中。
崇玉對他最大的助力，便是“掌教真人弟子杰出”，而妄虛其實已經屬意用孫立來代替崇玉。孫立比崇玉更加出色，如果收孫立為關門弟子，掌教真人一脈就算是沒有了崇玉，也依舊能夠顯得繁榮昌盛。
而孫立現在境界還低，最少十年，不會威脅到妄虛的地位。無論怎么看，用孫立代替崇玉，都是百利無一害的。
至于他之前跟孫立的過節，以及在別人眼里孫立是鐘沐河的人，這些問題，妄虛根本不屑一顧。他是掌教真人，無論是大義是名分，聰明人都會在他和鐘沐河之間選擇自己。畢竟看上去，自己將來故去，親傳弟子是有機會繼承大統的！
他收了孫立作為親傳弟子，還能進一步打擊鐘沐河。
不能說妄虛太理想化，而是人們揣測旁人的時候，都會按照一般的思維套路去思考，而妄虛也是如此，只不過孫立不是個一般人罷了。
素抱山的事情很快傳開，掌教的親傳大弟子，居然被人在山門內打殺了，護山大陣沒有反應，這說明什么？內訌啊！
龜蛇山中，此時聚集這三股勢力：地主金風細雨樓，來歷神秘的趙家，還有就是素抱派。
趙家人超然物外，金風細雨樓的人則是居高臨下的幸災樂禍。
陸拔鼎聽說了之后，微微皺眉，心中浮起一個人的影子：孫立。這是一種直覺，都說女人的直覺準確，有的時候，男人的直覺簡直就是預言。
趙淑雅也第一時間想到了孫立，她手邊已經有太多孫立的資料，幾乎比素抱山中絕大多數人都要了解孫立。
崇玉之死，趙淑雅有九成的把握是孫立干的。
小荷被遣走，趙淑雅身邊沒了商量的人，女孩托著香腮想了想，怎么樣把自己的意思委婉的清晰的傳達給妄虛，讓他不敢動孫立一根汗毛呢？
鄭老管事走進來：“小姐，該準備一下了，兩個時辰以后出發。”
這出發，就是去天都神殿了。
趙淑雅有些苦惱：“鄭伯，我想警告一下妄虛，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巧妙一點去說，您說我該怎么辦？”
鄭老管事呵呵一笑：“小姐要警告誰，還用得著巧妙嗎？直接威脅就是了。”
趙淑雅也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鄭伯一語點醒夢中人，她沒心沒肺的咧嘴笑了：“您說得對！”
她又想起來上回見面，孫立取笑她，那么有技術性的活兒不適合自己，果然啊！
趙淑雅恨得牙根癢癢，又揪心揪肺的開始思念起那個小賊來，俏臉上飛起兩朵紅霞。她從地下出來，身體漸好，也逐漸的明艷動人起來。
鄭伯有點奇怪：臉紅個什么？不就是威脅個人嗎，小姐還會為這點小事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