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臺長,一路走好。”賈鴻漸笑著客氣的跟歐陽林握手告別。在簽訂了備忘錄之后,這些臺長們一個個的也該回去了,他們回去要跟自己的班子討論,是不是要跟賈鴻漸合作之類的事兒。哪怕他們很看好,可是中國的事業單位那都是要講究領導班子集體領導的,哪怕他們再強勢,有些事兒還是要走一下過場。
看著歐陽林他們一行臺長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了電梯了,賈鴻漸和楊光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說實在的,要拉著三十個省臺合作,這種事兒表面上看起來簡單,好像有個好主意就行了,但是實際上真心累人。光是各種解釋和面對各種老爺的稀奇古怪的提問,賈鴻漸這就有點疲于應付的趕腳了。
不過,累人歸累人,事情還是要做的。人生出來不就是為了累的么?要想人前爽,人后累的跟狗樣,至少在賈鴻漸的幾十年經驗里面,這種規則都是鐵律。這邊累了一通之后,賈鴻漸那基本上就可以打央視的臉了!接下來,他就要詳細的考慮一下新聞發布會上面要說什么話,怎么惡心央視和震驚世界比較好呢?
就在他想著的時候,只聽著楊光在一邊小聲問道:“賈總,做紀錄片真的能賺曱錢?”嘿!這老爺子剛才在會議上當著其他臺長的面,他可是各種點頭贊同賈鴻漸紀錄片能賺曱錢的觀點的!感情他當時其實也不相信,就是純粹幫賈鴻漸撐臺面啊!這老爺子,可真上路!起碼知道在外人面前要維護賈總權威啊!
“呵呵,老爺子,這世界上呢,什么東西都能賺曱錢,說句不好聽的,手機這種東西看起來很日常吧?沒什么奢侈品牌吧?你信不信我明天投資一個廠,專門生產幾十萬人民幣一款的手機。照樣能賺曱錢?”賈鴻漸笑了笑說道,后世還真的有一個叫做VERTU,中文叫做緯圖的奢侈手機品牌,這個品牌還是諾基亞建立的。這VERTU手機呢,最便宜的十幾萬,貴的有90多萬將近一百萬的!跟這種手機比起來,什么土豪金的IPHONE那完全就是X絲玩物!
不過呢。提到這個手機奢侈品牌,賈鴻漸也就是那么一說,他其實并不是真想開這個品牌,而是為了說明一個道理,“任何商品想要賣出去,關鍵問題就在于找準市場。那么現在咱們中國的紀錄片市場的點應該在哪里?我覺得應該稍微放松點以前的那種現實主義和現實批判。或者是歌功頌德。也就是主題和核心思想應該稍微變動下,當然了,我這意思不是說咱們就要弄虛作假,就要故意罵國家,那是吃撐了才干的事兒。我的意思是說呢,咱們應該考慮的是老百姓會對什么樣的題材的紀錄片感興趣。比如說美食吧,咱們拍一個美食的紀錄片。記錄中國千萬種美食的制作過程,記錄各種食材獲得的過程,不應該是簡簡單單的就記錄下來,不應該是不帶著什么情緒的冷眼旁觀。我們應該是帶著一種人文關懷,表面在講美食,但是透過美食卻是在講背后那些老百姓的故事。他們這些普通人的境遇…”
說到了這里,賈鴻漸稍微想了一下,他想起來NHK這個日奸通共臺在2002年跑到中國拍攝的一個紀錄片——《麥客》。講的就是長安郊外那邊,一群姓馬的回曱回們,作為中國最后的職業割麥人的故事。
“就像是長安郊外,那邊有一群職業割麥人,他們的名字叫麥客,每年農忙收割麥子的時候,他們就三五成群的出來收割麥子。一畝麥田一個人一天。出來十幾天賺夠了錢了,回家再收割自家的麥子。然后拿賺的錢給孩子給家里買點什么…可是呢,隨著我們國家農業現代化的進程,隨著這些年手扶拖拉機等等農業機械的普及。機械化收割除了收割了麥子之外,也收割了他們這群下苦力人的賺曱錢渠道。也許在他們這群姓馬的之后,就不再會有麥客了,可以說他們就是會被社會發展所淘汰的職業…”說道了這里,賈鴻漸頓了頓,接著說道,“在以往的紀錄片里面,咱們會怎么拍?是不是會主要放在顯示這群職業割麥人的困境,他們的日常生活?”
聽到了賈總的問題,楊光點了點頭,補充道:“還是應該體現一下國家政策好,農民生活水平提高,然后他們收入增加…以及政曱府部門對于他們這群割麥人的關心…”
嘖嘖!看到沒有,人家老楊那就是業內人!這觀點點出來的多好!要是按照他講的來拍的話,那絕對是這個年代紀錄片的趕腳啊!那絕對上央視一套能播的啊!
不過呢,賈鴻漸此時笑了笑,卻是說道,“所以這種方法不適合市場,我們要摸清楚市場是怎么樣的,老百姓心里是怎么想的。這些年很多人下崗,他們同樣面對著被社會淘汰的危險,就像是社會這輛火車快速轉向的時候被拋出了列車一樣。我們拍這群麥客呢,當然有必要顯示一下他們的困境,來反映一下社會,來贏得一下下崗職工們的共同感,但是另外一點呢,我們也應該更多的點出他們對家人的溫情。比如說麥客賺了錢為了啥,為了孩子讀書,為了給孩子買新衣服。那么最后我們是不是可以采訪出來他們的心聲——只要能讓孩子過得好,哪怕以后沒有割麥人這個職業了,也無所謂?這就是一種把悲情給轉化為感動的方式,我相信老百姓愿意看這樣的一個能感動人的東西…”
賈鴻漸的意思很明顯,要拍美食的話,光是平平淡淡的拍攝,很難引起觀眾的興趣。實際上還是要從選題到切入點再到后期的剪輯手法,那都是要進行很大的變動,都是要更市場化,更誘人的方面發展,更要在拍攝之前就想好老百姓可能對什么感興趣,可能會想看什么!這樣才叫以市場為導向,只有以市場為導向了,才可能賣得出去啊!總不可能說拍之前什么都不想,就憑借著自己的人文關懷覺得需要拍,然后拍了出來又抱怨沒人賣吧?這其實跟電影一樣一樣的——電影導演拍片子,那也不是每一部他們都喜歡的不行,有時候也要為了生計拍一些自己不太喜歡的片子,也要根據人家電影廠商的故事大綱和要求來拍,不可能隨心所欲的拍自己先拍的故事。如果要拍自己想拍的,可以啊,自己拉投資然后自己拍,拍出來了誰也看不懂的話就別怪別人接受不了,因為這個片子他們本身就是為了娛樂自己,是為了他們自己拍的,而不是為了觀眾拍的!
聽到了這里,楊光點了點頭,他不是傻曱瓜,當然聽得出來賈鴻漸說的是對的。不過他自嘲的笑了笑,“那我看咱們第一個紀錄片就可以拍著紀錄片市場嘛!呵呵,記錄下來紀錄片市場的轉型,記錄下來紀錄片市場的從業人員們不得不跟市場妥協,不得不走上市場經濟的道路…”
嘖嘖!看看人家老楊!還真有新聞工作者的新聞敏感度!的確,這紀錄片市場在賈鴻漸的主導下大轉型,這其實也是一個記錄點啊!其實還真可以用來拍紀錄片。這種趕腳其實很奇妙,就有點像是新聞界最后的一條新聞就是新聞界消失一樣,對于新聞人和紀錄片人來說,他們本身其實也是素材的一種!
“這個想法其實不錯,我覺得回頭可以找個劇組先拍起來,不過文案策劃什么的都得先期做好。”賈鴻漸想了想,頓時還覺得這個主意真不錯——“其實這種被市場逼曱迫轉型的痛苦,很多人都有。像是我們華夏高科提供了很多下崗職工再就業的崗位,比如開小吃店啊什么的,可是他們從之前最開始的坐在辦公室里安安穩穩的就能拿錢,到必須根據市場來,這轉型肯定有痛苦…嘶,我覺得咱們其實第一個紀錄片可以把這些東西都集合到一起,就主要拍社會轉型期的時候,各種人被迫轉型,被迫適應社會,從下崗職工到麥客,再到紀錄片拍攝者…”
楊光聽到了這里一愣,他還真沒想到賈總居然能一下子把之前說道的幾個東西都給聯系了起來,然后都給弄到了一起了!不過說真的,按照賈總的思路來弄的話,說不定還真行誒!到時候不是主要反映悲慘,而是主要反映轉型的痛苦以及未來的希望——總要給點正能量吧?然后再反應親情對于這些轉型中的個人以及家庭的支柱作用…嘶,光是想想,楊光就覺得這樣的一個紀錄片搞不好會得到國家高層的贊賞啊!而且對于老百姓來說,這樣的片子好像也非常的寫實,非常的真實!不像是什么偶像片里面各種花里胡哨的豪門,這種紀錄片里面的人和事,那都是真實存在的,都是一個個真實的老百姓啊!
真實,本身這就很吸引人,會很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