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藍色火焰沖出藥爐的瞬間,我終于送了口氣,這一爐藥,算是熬成了,而那黑色的骷髏,就在藍色火焰沖出來的時候,竟然發出尖利的嘶鳴聲,宛如鬼哭,刺耳得緊。
隨即,黑色骷髏形成的霧氣散去,我摸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叫道:“成了!”
“小伙子——”瓜棚外面,村長竟然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很顯然的,他被嚇著了。
我忙著走了過去,扶起村長,問道:“村長,您沒事吧?”
“小伙子,你這煎的是什么…什么藥,怎么這么…怪?”村長結結巴巴的問道。
“這藥有個很怪的名字!”我扶著村長,笑道,“叫做——心懷鬼胎!”
“剛才那個黑色骷髏,是什么東西,竟然像是活物一樣,還會哭?”村長戰戰兢兢的問我道。
“應該就是藥力形成的霧氣吧!”我說,這藥是也是第一次煎熬,雖然本草鬼醫篇上面記載,這藥大成的時候,會有諸般異象,我卻沒想到,會這么激烈?
雖然我剛剛得到本草鬼醫篇,但由于我本身就是學這一行的,而且這些年走南闖北,積攢了很多的藥材,身上的藥材正好夠,否則,我碰到烏山這樣的病狀,同樣是束手無策,但我也總不至于,像那個王繼仁那樣,不能夠醫治,就說人家是妖孽附體了。
“你看——”村長突然抬頭,指著瓜棚對我說道。
“啊?”我抬頭看過去,這一看之下,頓時也大吃一驚,原本碧油油、長勢良好的南瓜,如今,竟然在一瞬間,枝葉枯黃萎縮,葉子紛紛掉了下來。
“這藥…真的能夠用?”村長滿臉狐疑的看著我。
實話說,我現在心里也有些沒底了,只是單單煎藥造成的水汽,居然讓原本長勢良好的南瓜,在瞬間枯萎,那這藥有多毒,可想而知。
但是這藥已經熬成了,不用,豈不是可惜了?于是,我只能夠安慰村長道:“村長,我要是不來,這孩子你們已經準備活埋了,如今,就死馬當活馬醫吧!救好了,算他的造化,治不好,就當是劫數吧!我明著說,這病實在稀罕,這藥我也是第一次用,能夠在煎藥的時候,造成諸般異象,您老也應該知道,這藥有多珍貴?”
我也只能夠這么說了,否則,一旦這老頭想不開,想要阻止,寧可把烏山活埋,也不讓我醫治,我豈不是白忙活了?
還有,烏山體內的紫河車,明顯就是活物——一旦烏山被活埋,這陰陽紫河車,就有可能產生變數,當然,烏山就算被活埋,也要被埋入陰穴中,才起作用。
我雖然有些狐疑王繼仁的用心,但想來,他應該不知道這陰陽紫河車的另外一層用處吧?
巧合?
“說的也是!”村長點點頭,總算是鎮定了下來,問道,“這藥什么時候給他用?”
“要等藥徹底的冷了!”我說。
村長看了看偏西的太陽,嘆氣道:“那要等晚上了,天色不早,我老頭子回去吃個飯,再來不遲!”
“村長還要過來看著?”我問道。
“嗯,我老頭子不放心!”村長說道。
“現在時間還早!”我說,“你剛才說的大牛,不妨讓他過來,我看看還有沒得救!”
“小伙子很是熱心,我這就帶個口信,讓他娘帶他過來!”村長說著,就微微顫顫的走了。
我滅掉爐火,就坐在瓜棚前,一來看著藥爐子,不讓人隨意動,這玩意可是有劇毒的,一不小心就會出人命,二來也等著大牛。
沒過一刻鐘,只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婦人,拉著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匆匆走了過來。
“先生——”老婦人臉上堆著笑意,雖然滿眼急切,卻有不敢冒昧。
“這就是大牛了?”我忙著站起來,問道。
“是的!”老婦人忙著拉過大牛,推到我面前,隨即又解釋道,“剛才村長說,您能夠醫治大牛的病,可…”婦人似乎有些局促不安的看著我。
我略加一想,頓時就明白過來,笑道:“我不收診金的!”
“啊?”老婦人聞言,頓時就喜出望外,然后沖著我噗通一聲就跪下了,隨即又拉著大牛跪下,說道,“快快快,給活神仙磕頭!”
“大娘快別如此!”我忙著拉起老婦人,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仙,不過是走方的郎中罷了,能夠治愈,那是這孩子的福氣!不能治愈,大娘也不要怨我!”
“嗯!”老婦人忙著一疊連聲的答應著。
我拉過大牛,讓他坐下來,伸手扣在他的脈搏上,開始把脈,受了驚嚇,神經錯亂的人病癥,我也碰到過好些,不算什么頑癥,只是這大牛拖了有些時日了,卻不知道能不能治愈?當接歇息性神經錯亂拖得日子久了,變成了頑固性神經錯亂的時候,很多就是絕癥,不能治愈了。
人的大腦結構,實在太過復雜,別說我這樣的走方郎中,就算是現在的很多西醫,精通解剖學,也一樣不了解大腦的結構層次。
但是,當我的手指扣在大牛的脈搏上到時候,卻不禁愣了愣,心中無限狐疑:“怎么會這樣?這大牛不是被嚇瘋的?”
我想了想,還是不敢確定,換了一只手,繼續診脈。
“先生…”老婦人很是著急,焦慮不安的想要詢問什么,但卻有怕打擾了我,只是眼巴巴的看著我。
“我再看看!”我沖著老婦人笑笑,讓她安心,可憐天下父母心,老婦人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
我的手指扣在大牛另外一只手的脈搏上,又診了片刻,最終終于確定,大牛壓根就不是被嚇瘋的,他是被人動了手腳。
我又翻開大牛的眼皮子,細細的觀察了一會兒,坐在椅子上,卻開始沉吟起來。
這個動手的人,應該是和我差不多,全攻偏門邪術,并非那等傳統的中醫學者,否則,不會用這等詭異的手段,把好好的一個人,折騰成了失心瘋。
“先生,我家大牛還有的治嘛?”老婦人扎拉著兩只手,焦慮的看著我問道。
“有!”我點頭,肯定的說道。
不管是誰下的手,也不管他處于何等目的,我都決定治好大牛——畢竟,在這等山野鄉村,一個成年男丁,那是絕對的勞動力,有時候一家老小,還就指望著他養活了,如今大牛瘋了,他老娘一個女人,可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啊?”老婦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再次噗通一聲,沖著我就跪下了。
“大娘快起來,你這么做,會折我陽壽的!”我再次拉起老夫人,苦笑道,“你先帶大牛回去,今晚我要先診治烏山那孩子,可抽不出空了,明兒落日時分,卻看你家孩子,可好?”
“好好好…”老婦人一疊連聲的答應著,大牛已經瘋癲了一段時間了,老婦人自然也不在乎我晚個一天半天的,而且,她也一樣知道,烏山這病情,確實不能夠再拖拉了。
看著老女人帶著大牛去了,我嘆了口氣,突然聞到一股燒雞的味道,頓時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從昨天半夜折騰到現在,我就中午啃了一點干糧,這個時候,肚子老早就餓了,聞到飯菜的香味,更是機場骨碌。
“小伙子,來來來,吃飯了!”迎面,老村長領著一包東西,沖著我招呼道。
“多謝村長!”我見狀,倒也不僑情,快步迎上村長,笑道,“我正在為難晚飯的著落呢!”
“村長也過來了!”烏老頭從里面端了一張小桌子過來,陪著笑,放下桌子,“我準備了一些土菜,想要招呼先生的!”
剛才烏老頭一直在里面忙活,居然是在準備酒菜招呼我,我聞言,笑道:“不用不用,管飽就好!”
“來來來,坐下來一起吃!”村長招呼烏老頭,隨即又對我說道,“小伙子今日有口福啊!我家那大小子,進山打了兩只野雞,我那婆娘的手藝不錯,剛收拾了,來來來,嘗嘗!”
村長一疊連聲的招呼我,我盛情難卻,就著山雞和幾個土菜,扒拉了一大碗飯,雖然山居沒什么好吃的,但我也不是講究的人,尤其是這個時候,我早就餓得饑腸咕嚕,因此吃著格外香甜。
老村長喝了一大碗自家釀的米酒,招呼我喝,我惦記著晚上烏山肚子里面的陰陽紫河車,拒絕了村長的好意。
“小伙子,能夠問你一個問題嘛?”老村長一邊喝著米酒,一邊點燃了旱煙筒,吧嗒吧嗒的抽著,瞇著眼睛問道。
“哦?”我不解的看著村長,“村長請問。”
“小伙子給人治病,都不收診金,又不求傳名,那圖個什么啊?”老村長終究見識不凡,想到了這個問題,忍不住就當面問了出來。
我倒也不在乎他的狐疑,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有這個疑問的,當即笑道:“我要是治好了病,倒也沒什么要求,只要患者給我一個故友供一炷香,我想讓我的朋友,死后在陰司地府,受百家香火供奉!”
“你可還真夠有心的!”老村長輕輕一嘆,似乎已經釋疑。
而旁邊的烏老頭忙著沖上來,賠笑問道:“先生,你朋友叫什么,你救好了我家山娃子,別的不說,我一定會給你朋友立靈位,日日香火供奉!”
“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我輕輕一笑,“要是能夠治好烏山,我自然會把他的名字寫給你。”
老村長瞇著眼睛,湊近我神秘的笑道:“想不到小伙子倒是癡情人,居然顧念舊情如斯。”
我一愣,隨即就知道他誤會了,笑道:“村長說笑了,我這個朋友是男人,從小一起長大,他對我有救命之恩,他染病我卻束手無策,而他死后,我卻蒙他蔭蔽,獲贈大筆財產,衣食無憂,因為我這才動了這個念頭,一邊采藥配藥,積攢善德,一邊救治他人,也不圖別的,就指望被救治的人,能夠供奉他一炷香火。”
“我曾經聽聞,若人死后,魂魄受百家香火供奉,將不受地府管轄,羽化飛仙?”村長突然問道。
我沒有吭聲,確實有這么個說法,否則,我也不會終日行走在外,治病活人,只是為著讓他陰魂受百家香火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