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走,一路想著,一般的寄生蟲,最多就是吸食人身上的營養,導致腹痛等等,最嚴重也就是穿透內臟,導致人死亡,能夠在人體內導致肚子鼓脹的,還真是不多見。
但以前我也碰到一種病例,有人誤飲了一種罕有吸血蟲的水,導致這吸血蟲在體內繁殖,就曾經引起肚子鼓脹,形同孕婦,但卻并沒有別的癥狀。
可憐那位患病者乃是一個妙齡女子,還是處子之身,被男友誤會她行為不檢點,不但失貞,還被人弄大了肚子。
女孩子縱然百般解釋,她男友卻始終不行,最后,導致該女孩子受不了眾人的羞辱,想要自盡,被我遇到——我雖然醫治了她體內的吸血蟲,卻醫不了她的心病,這女孩子遭遇大變,從此看破紅塵,遁入空門。
所以,我聽得小女孩子如此形同,便讓她帶我過去看看,我雖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若是能夠救死扶傷,終究也是一件善事。
“前面就是烏山哥哥家了,烏山哥哥是個好人,不是妖孽!”小花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的,他不是妖孽!”我笑道。
“大叔,你也是好人!”小花偏著腦袋,沖著我笑著,一片童真。
我笑笑,當即向著烏老頭家走去,烏老頭只有兩間土房,外面是堂屋,如今圍著很多人,亂糟糟的一片,我走進去,眾人都是詫異不已。
我很是無奈,有些尷尬的自我解釋道:“我是過路的郎中,聽的說這里有病人,特意過來瞧瞧!”
“過路的郎中?”一個叼著旱煙筒的老頭,走到我面前,噴出一口煙霧,用熏得蠟黃的手指,點著我問道,“你聽的誰說這里有病人的?”
“我是聽的一個小孩子說的,因為這人的癥狀,很想我以前碰到的一個患者,所以,就自告奮勇過來看看!”我解釋道。
“先生,你快進來看看吧!我們家烏山,怎么會是妖孽附體了?”里面房中,一個年約五十左右的老者,瘦巴巴的身材,沖了出來,迎著我“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不用人介紹,我也知道,這老頭就是小女孩子口中的烏老頭了。
“你家烏山是男子之身,如今卻懷了身孕,難道還不是妖孽?”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指著烏老頭道,“我王繼仁行醫多年,豈是那等招搖撞騙的走方郎中能夠比的?”
“我不是走方郎中!”我搖頭道,我這輩子都沒有懸壺濟世的打算,也從來沒有以此計作為養家糊口的心思。
那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自稱王繼仁,想來就是這烏村唯一的大夫了——山中人能夠養成真等白胖模樣,想來油水豐厚得緊。
“是啊!”旁邊有一個女人接口道,“王大夫醫術高明,他豈會看錯?”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紛紛討論,都是指責我招搖撞騙,支持那個王繼仁的。只有烏老頭,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小伙子!”叼著旱煙筒的老人,是烏村的村長,聞言擺擺手,讓眾人不要說話,問道,“你說你是過路的郎中,不知道出診費是多少?”
“分文不要!”我搖頭道,“我是過路的,一來向諸位打聽個地方,二來是這個病狀,我聽得剛才女娃兒所說,很像是我以前碰到的一個,所以過來看看,若是醫治好了,也是我的善德,若是不能夠醫治,只是讓我看上一眼,也與諸位無礙。”
“聽得小伙子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村長叼著旱煙筒,吞云吐霧。
“村長,讓這位先生給烏山瞧瞧好吧,求求您了,烏山不會是妖孽的,求求你們,不要把他活埋了…”烏老頭急的眼淚汪汪的,一邊說,一邊就抹著眼淚哭開了,“他娘死得早,我就這么一個孩子,從小拉扯大,我不容易啊…”
“好了,既然這樣,就讓這過路的郎中瞧瞧,要真是病,不是妖孽附體,那自然是再好不過,要是這小伙子救不好,說不得,三天之內,必須把他給活埋了,否則,會給我們村子帶來災難。”村長說道。
活埋?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難怪烏老頭急成這樣,他兒子烏山患病還沒有死,可如今村子里面的人,卻討論著要把他給活埋了?
山村之人無知的陋習,不知道的無名怪病,就以為是妖孽附體?這世上哪里有這么多妖孽了?
但一想到妖孽鬼怪之說,我不由自主的想起紅蓮寺附近的古墓,那個飄忽不定的黑影,還有古墓中的尸鱷,那玩意,才能夠稱得上妖孽。
還有紅蓮寺中,那詭異的女子笑聲。
想到這里,我搖搖頭,烏老頭急急的請我向里面房里走去——眾人也要跟進來瞧個熱鬧,卻被村長制止住了,只有村長帶著那個王大夫一起隨著烏老頭進來。
里面房里,同樣簡陋之極,一張木板和磚頭搭起來的床上,鋪著有些破舊的席子,掛著發黃的水沙布帳子,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躺在床上,肚子如同是孕婦一樣,高高的鼓了起來。
咋一看,真如婦人懷孕一般,烏老頭忙著搬過來一張椅子,請我坐了,然后拉過少年的手,叫道:“山山,給這位先生看看。”
我什么也沒有說,伸手扣在了少年的脈搏上,不足片刻,我就變了臉色,我什么也沒有說,換了烏山的另一個手,靜下神來,細細把脈。
良久,我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如果早十年前,讓我碰到這樣的人…
“先生——先生——山山怎么樣了?”烏老頭焦急的問道。
我恍若未聞,只是呆呆的坐著出身,旁邊,那個王繼仁不冷不熱的諷刺道:“我王家世代行醫,怎么會錯,這孩子絕對是妖孽附體了,男子之身,居然有了身孕,哼!你烏老頭也不知道坐了什么孽…”
“不會的,山山怎么會懷孕?”烏老頭急道,“絕對不會的,不會…先生,求求你,給一句話,這孩子…到底怎么了?”
很顯然的,烏老頭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但是,我長身站了起來,扯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點頭道:“沒錯,這孩子確實懷孕了…”
為什么?為什么晚了十年?如果十年前,我能夠碰到這樣的一個人,取了他的紫河車,我的摯友,又怎么會最后油盡燈枯而死?
烏老頭踉蹌后退了好幾步,然后腳下一軟,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呆如木雞。
“是啊!”王繼仁冷笑道,“我說他是妖孽附體,懷孕了,你還不信?賣弄什么博學?”
我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了下來,抬頭看著王繼仁,問道:“男子懷孕,就是妖孽附體?”
“當然!”王繼仁哼了一聲,對村長道,“村長,你也聽到了,這烏山絕對是妖孽附體了,如果不盡早處置,只怕會禍害整個村子的人。”
村長的旱煙已經抽完了,這個時候,又點了一鍋,吧嗒吧嗒的用力抽著,良久,沖著跌坐在地上的烏老頭道:“老烏,算了,就當沒生這孽障吧!我叫幾個人進來,這就把他處置了!”
“不要!”烏老頭陡然從地上跳了起來,撲到烏山身上,哭道,“苦命的兒啊,你怎么就招惹妖孽了?”
“村長想要如何處置這孩子?”我問道。
“照王大夫的建議,活埋!”村長用力的抽著旱煙筒,噴出煙霧,搖頭道,“小伙子,我知道你也是好意,只是…哎…烏山這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真有法子,誰愿意?我得為這個村子的人想想。”
“就算他真個有了身孕,也不是什么妖孽,不會危害到別人!”我搖頭道。
“怎么不是妖孽了?我老頭子也活了一把年紀了,從來沒有聽的說過,男子會懷孕?”村長看了我一眼,吐出煙霧說道。
“正是!”王繼仁也在旁邊幫腔道。
“王先生也是大夫,難道就沒有診斷出,他的脈象異于常人?”我有些不滿王繼仁,村民無知也就罷了,他作為一個大夫,居然也主張把人活埋?草菅人命?更何況,這烏山就算有了身孕,不能夠醫治,最多就是一條命罷了,怎么就是妖孽附體,會禍害別人了?
“正因為他脈象異于常人,所以,更加能夠確定,他就是別妖孽附體了!”王繼仁冷笑道。
“我能夠醫治此病,他不會禍害別人!”我幾乎是斬釘截鐵的說道。
“啊?”烏老頭原本已經是徹底絕望了,而這個時候,他陡然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跪在我面前,結結實實的沖著我磕頭道,“要是先生能夠救得了我家山山,老頭子我給你立長生碑。”
我搖頭,立長生碑?我要他立長生碑做什么?縱然比他人多活個十年八年的,這世上,于我又有什么趣味?想當年我竭盡所能,也不能救得了摯友的油盡燈枯,這年頭,歲數終究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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