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馬不停蹄的談判

　　1917年4月注定是這個時代最關鍵的一個月份之一，之前的3月8號俄國爆發了二月革命（俄歷2月），沙皇退位，俄國資產階級臨時政府成立，叫囂要將戰爭進行到底。4月初王庚回到中國并很快獲取了國務總理段祺瑞的信任和使用，并隨之憑借一系列優異的表現成為中國政壇軍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明星。

　　在王庚的一力推動和策劃運籌下，1917年4月11日中國外交部正式和美英法日俄五國公使換文，確認了對中國極為有利的參戰條件，接著王庚和徐樹錚一起推動了中國近代歷史上第一次教授學生的大規模示威游行，抗議總統和國會一意孤行，無視內閣和外交部在外交戰線為國家爭取到的優厚條件，罔顧民生和現實拒絕參戰。

　　近代史上的第一次學生運動以及隨后在總統府門前釀成的流血事件，加上南方各地督軍和馮國璋的倒戈，以及英美列強強硬的照會和外交壓力，眾叛親離下的總統黎元洪最后因引起學生傷亡的流血事件而引咎辭職，1917年4月18日，國會以壓倒性多數通過了內閣的參戰動議。

　　在段內閣和副總統馮國璋就北上代理大總統達成一系列妥協的同時，王庚卻馬不停蹄的在總布胡同的外交部，和國會新通過的外交總長夏詒霆一起緊鑼密鼓和跟列強談判借款事宜。

　　參戰既然已成事實，那么當年起庚子賠款就開始緩繳十年，南苑參戰軍駐地每天都從豐臺火車站要接下近一千人的新兵，跟列強談判借款和軍火援助協議迫在眉睫，王庚此時已晉升為陸軍部參戰督辦兼參戰模范軍中將司令兼第一師師長，當然，第一師現在麾下轄一個教導旅和兩個新編旅，規模都是混成旅的編制，每旅滿員8000人。

　　同時，王庚在外交部的職位，也從對美交涉督辦，直接擴展為五國交涉督辦，鑒于外交次長夏詒霆已正式卸任署理了外交總長，王庚若真有意在外交部發展，外交次長的位置早晚也可以謀劃到手！此刻名義上他這個五國交涉督辦協助夏詒霆對外辦交涉，實際有關參戰的一切對外交涉，都是以王庚為主。

　　身為外交總長的夏詒霆沒什么不滿意的，沒有王庚的傾力支持，他壓根不會成為國人心目中的外交戰線民族英雄，不會成為家喻戶曉的為國挽回了部分主權的外交主官，當然也不會借著王庚搭橋而成為段總理麾下新的一員炙手可熱的大將。

　　既然談判借款和援助事宜，本次談判代表團的中方成員除了外交總長夏詒霆和參戰督辦兼五國交涉督辦王庚之外，還有以署理財政次長身份兼代理部務的陸定，中國銀行總裁馮耿光，交通銀行總裁曹汝霖。

　　至于原來的交通總長許世英和財政總長陳錦濤這一對私交甚好的難兄難弟，此刻均因貪腐案發而免職待察中。

　　徐樹錚此刻的工作重心，則已經轉向了組織安福俱樂部，準備替段祺瑞和皖系，在8月份的新國會選舉中一舉謀取多數黨的位置，參戰這檔子事，他樂得交給王庚和他新籌備的班底去打拼，黎元洪的下臺和中國的正式參戰，把段祺瑞和內閣推向了聲望的頂峰，正是乘熱打鐵的好機會。

　　依著徐樹錚的意思，他要把段祺瑞名正言順的選成大總統，至于他自己，當然是國務總理兼陸軍總長的不二人選，而王庚，把陸軍次長和署理部務的差事交給他便又如何？

　　在外交部的談判分為雙邊和多邊談判，一個大會議室是主會場，周圍四個小會議是分會場，王庚就像在下國際象棋一對多的車輪大戰，不停的從這個會場竄到那個會場。

　　張嘉璈還在江浙一帶路演和募集股份，隨著中國參戰塵埃落定，有遠見的銀行家和工廠主都看見了中國銀行作為中央銀行在借款和公債發行方面存在著巨大的壟斷收益，民間資本認股踴躍非常，短短十天功夫，已簽訂了認股意向書的財團和民間資本不下五百萬元，大大超乎了宋漢章和張嘉璈原先的估計。

　　若時間充裕，張嘉璈甚至覺得自己能募集到700萬元的資金，不過王庚給他的期限是就到四月底截止。四月底之后，要做中國銀行的股東，直接上交易所的二級市場買股票吧！

　　此刻外交部二樓一間典雅安靜的小會議室中，王庚正和美國駐華公使芮恩施閉門雙邊磋商，在這廝身邊做記錄的是他從圣心學堂借調來的臨時翻譯兼私人秘書，當然，已經當了五年駐華公使的芮恩施的中文說的雖然不算流利，卻也叫人聽的明白，雖然兩人更多的是直接用英語會談。

　　王庚一口流利的紐約腔曼哈頓英語可比芮恩施的洋涇浜中文要強的多的多，48歲的美國公使是美國遠東事務資深外交官，也自認是中國人民的好朋友，推動袁世凱稱帝有他，推動中國參戰有他，前世在巴黎和會上因為中國被列強出賣，覺得對不起中國憤而辭職的也有他。

　　“我親愛的Gun，告訴你一個最新的壞消息，法軍在西線發動的春季攻勢遭受慘敗，一個星期傷亡超過十萬，陣線現在靠英軍在勉力維持，協約國要求中美盡快在歐洲戰場投入軍隊參戰！”美國公使不知從哪打聽到王庚在西點的英文名字，從此再也不叫王督辦，直接喚王庚GUN以示親熱。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您也看到了，我的南苑兵營每天都要接受超過一千人的新兵，可手里連根燒火棍都沒有，我只能給他們發鐵鍬和十字鎬到永定河兩岸去刨土保持體能和狀態，您不會讓我的人赤手空拳去歐洲填戰壕吧？”

　　王庚在鼻端聞著雪茄煙，卻沒有點燃，熏著了身邊嬌艷如花的私人秘書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Gun,法軍在西線的春季攻勢受挫，每天傷亡超過一萬五千人，您這南苑每天才征集到區區一千人的新兵，這哪夠德國人塞牙縫的啊！美國國內征兵已經正式展開，全美各地加起來走進兵營的新兵每天至少有一萬人！”芮恩施有點著急！

　　“我親愛的保羅！中國怎么跟美國比？且不說軍事經濟實力，光政治上中國都算不上一個統一的國家，中央的政令下不到地方，各地督軍擁兵自重，賦稅不往上繳，財政撥款卻整天伸手要，這樣情況下我每天能弄到一千壯丁參軍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了！”王庚不緊不慢的道。

　　所謂談判的技巧，那就是當對方著急，而你心里就是再著急，臉上也得擺出完全不在乎的樣子。

　　“GUN，咱也別兜圈子了，參戰借款和軍火裝備援助的事情，中國的要價實在是太高了！就是我們美軍，參戰軍餉每天才一個美元，外加每天25美分的海外津貼，你獅子大開口要五美元一天，這怎么可能！國會絕對不會答應的！”美國公使攤開雙手叫苦道。

　　“保羅，我說怎么美國人不愿意參軍呢，聽說你們第一個分遣隊都組建不起來，要用抽簽來決定誰去法國還是不去？你給人家的軍餉合著每天才夠買一磅檸檬酸的，那個福特汽車工人每天還賺5美元又不用冒生命危險呢，就是你們普通的白領每天也有2.5美元的日薪，怎么參軍奔赴戰場才給1.25美元一天？美國政府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