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過了這村可沒那店了
“老林，咱也別廢話說什么對德宣戰中國動員和出兵三百萬，就是只動員和編練三十萬人的遠征軍，加上整理京鈔這檔子破事，你說說我這得有多少財政缺口？以四國暫緩十年的庚子賠款做抵押，財政部也不過就能發行3.8億的十年期公債而已，這3.8億的公債做二次抵押，日本想要多少借款份額？你給個實話！”
王庚凝視著五十七歲的林權助，一便尋思這廝怎么保養的？老子五十七歲的時候能有那么后生？
“所噶！3.8億！王桑，你的胃口可真是撐破了天！你們袁大總統當年的善后大借款名義上2500萬英鎊，實收也不過998萬英鎊，合一億零五百萬大洋而已，你這一來就要借款3.8億？”
林權助顯然是真吃了一驚，沒想到王庚的胃口這么大！
“時代不同了，老林，歐戰一打起來，英法俄哪個國家不欠著幾十億美元的外債？區區3.8億大洋能嚇著你們日本？中國四億五千萬人口，每人才攤到8毛4！而且我這是十年期國債，跟老袁那四十年期漫長無比的國債能比么？”王庚替林權助洗著腦.
尼瑪，前世段祺瑞政府跟日本之間的西原大借款前后八筆加起來就是14500萬日元，這壹日元在1897年日本第二次實現金本位時差不多含0.75克的黃金，之前最多時曾經二日元換一美元。
隨著一戰的進行，金銀比價從1915年的1：39差不多滑落到這會兒1917年的1：25，保持著名義金本位的日元對大洋的匯率，也一路下滑，此刻一英鎊差不多等于10銀元4.88美元10日元，小日本借著一戰的機會可是發了一筆財，這會兒還真有的是資金，跟他們借款3.8億日元估摸怎么也拿得出來！，王庚心里尋思著。
“王桑，依你的說法，今后你們政府財政部發行這3.8億用庚子賠款做抵押的公債，可就是從市場上圈回去3.8億的資金了，再用這公債來做抵押跟我們借款，這不是二次抵押么，你這算法有問題啊，到期償付的時候，你們政府償還的可就不是3.8億了，那可就要翻個倍了啊！”林權助回過神來出了一身冷汗！
“老林你這不是廢話么，用公債做抵押跟你借款當然是二次抵押，我要是用現金大洋跟你換日元我還借個毛的錢？那整個就是外匯兌換了不是？價值3.8億的庚子賠款是公債兌付的保障，而這公債，是我跟你借錢的抵押品，你這么想不明白呢？”王庚有點氣急敗壞！
“王桑王桑，你別急啊！我是真有點糊涂了，你這么一說好像也是挺在理，可我怎么就是覺得有點玄乎呢！”三十年前就來到中國的資深外交官日本公使林權助完全被王庚給繞暈乎了。
“真拿你沒辦法，你們日本政府得虧折沒讓你當財政大臣，這么點帳怎么算不明白，好吧，我重頭給你說一遍，只說一遍啊！”王庚沒好氣的掐滅了手里的雪茄煙，從矮幾上扒拉了幾下，指著一個綠碟子道，
“這個綠碟子，姑且算是未來十年的庚子賠款，這個紅碟子，算是財政部未來要發的公債，這兩個白碟子呢，分別代表市場里的現大洋和中國銀行將要發行的新鈔票，明白了？”王庚抬起眼問林權助。
日本公使瞅了瞅眼前的幾個碟子，納悶的點點頭，沒敢亂表態深怕露怯，只等著王庚往下解釋。
“這個綠碟子啊，因為是未來十年的庚子賠款，所以此刻只能作為期權和信用抵押品，而不能當貨幣直接就到市場上買東西，這好理解吧？”王庚耐著性子解釋。
林權助聞言點了點頭，心想這要都不能理解那我就不是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了，五十七歲直接活到狗身上去了！
“中國政府不是缺錢么，要是像以前那樣亂印票子給政府墊款，那印出來的鈔票就是京鈔的遭遇，狂貶一氣沒大洋來兌付，因為光印了票子沒有對應的商品和抵押物做貨幣之錨么，市場上東西少錢多必然引發通脹和金融秩序混亂，這好理解吧？”
林權助點了點頭，王庚見狀繼續往下說道，
“中國政府用綠碟子庚子賠款做抵押，向市場銷售這個紅碟子公債，換回來可以直接用的貨幣，就是這倆白碟子，中國的大洋和鈔票，可以理解吧？公債在國內發行完畢后，政府財政部擁有了倆白碟子去做自己的事情，市場擁有了公債坐等投資年息的回報，當然，這公債還是個交易所上市的交易品種，可以上市交易兌現，明白吧？”
“嗯，這很容易理解，大家都這么干的，王桑你的意思，難道是用這個未來上了市的公債，作為抵押品來跟我們再換一次白碟子？”林權助遲疑的道。
“就是這樣，這3.8億的公債，實際就是要從國內市場融資3.8億，再從國外市場借款3.8億，政府本質上應該獲得3.8億的現金流和3.8億的外匯借款，這是用價值一塊錢的抵押品，融了兩塊錢的資本，要不然還叫什么借款！當然，對外借款部分，主要用于海外機器設備和原材料的采購！”王庚嘿嘿笑著道。
“王桑，你的狡猾大大滴，你滴良心大大的不可靠！我現在明白了，不過大日本帝國對華借款，必須擁有你這個二次抵押國債到期兌付的第一優先權！”林權助猛然醒悟過來，王庚這一女二嫁的公債發行和抵押策略，本質不過就是用一塊錢的抵押品，做了兩塊錢的生意！
按著王庚的策略，財政部用綠碟子（未來十年緩繳的庚子賠款）做抵押以紅碟子（財政部發行的十年期庚子賠款公債）換回市場上的兩個白碟子（現大洋和新發行的鈔票），這時候紅碟子持有者是中國國內的銀行財團和社會投資者，可接著財政部又用已經賣掉的紅碟子從日本或者美國的借款方換回第三第四個白碟子（外匯借款），這樣財政部手里一個綠碟子4個白碟子，中國銀團和社會投資者手里1個可以上市交易的紅碟子，日本或者美國這些外國銀團手里還有一個并不上市公開交易的紅碟子！而最終的抵押品卻只是那一個綠碟子。
“沒有問題，林桑，這事，你心里有數就好，跟日本的借款我們就用中國銀行準備發行的十年期年息6厘的庚子賠款公債做二次抵押，你覺得怎么樣！”王庚成熱打鐵逼林權助表態！
“這事我得向國內請示，向國內請示，3.8億大洋差不多就是3億八千萬日元的借款，這數目太大。。太大。。。國內沒準得吵破頭！王桑，你確定，財政部和中國銀行都在你的領導下？要知道歷來中日間的借款，走的都是交通銀行和交通部的渠道，那是徐又錚的天地，他能這么放手讓王桑在中國銀行和財政部大展拳腳？”
“這個你完全不用操心，徐又錚跟我都是總理麾下的兄弟，精誠團結是么有問題的，老林，借款的事情你還真得抓緊跟國內請示，別忘了我可是美國留學回來的，回頭美國人找過來我可卻不了情面。摩根家多少億美元等著通過我往中國市場上投呢！
到時候分了一半或者更多的借款給美國人，可別怪我不給日本機會！十年期年息六厘又有庚子賠款做兌付抵押的借款，上哪找那么好的投資機會去？”
王庚拍了拍睜大了雙眼的林權助，一臉掏心窩子的語重心長。
“所噶！受教了！王桑，希望我們能精誠團結，把中日邦交和友誼推向更廣闊的未來。我看好你！段總理有了你這樣的部下，真是中國的幸運！”林權助握住王庚的手，一臉真誠和期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