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妥協的產物

　　“德奧俄三國的庚子賠款份額加起來差不多是整個庚子賠款的一半左右，要是段政府在這個王庚的忽悠下真能和德奧俄談出什么結果來，這可不算意外！”朱爾典顯然越說越覺得這事有可能。

　　“俄國現在亂成一鍋粥，臨時政府想繼續留在協約國把戰爭進行下去，那個不什維克似乎不答應，這個王庚不會真的搞出點什么事情來吧？”林權助居然有點憂心忡忡。

　　“俄國臨時政府為了保持國內的穩定，沒準真能和德奧媾和，要是他們再把割讓遠東當誘餌來釣段政府這條魚，你們覺得中國政府能擋得住這樣的誘惑么？”美國大使芮恩施悠悠的道。

　　“諸位諸位！你們被那個王庚給忽悠得找不到方向了，我壓根不信你們描繪的這些可怕的前景！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商量下怎么應對王庚提出的四項條件吧！”康德這廝色厲內荏的嚷嚷，末了卻不自覺的露了怯。

　　“有情報顯示，德國公使辛慈離開中國回國時，轉道上海見了南方那個孫，圖謀推翻段政府，重新締結中德外交關系！這意味著什么呢？我親愛的朋友們！”美國公使芮恩施慢條斯理的道。

　　“這意味著一味主戰的段政府，還是我們扶持和支持的第一人選！要是把段祺瑞政府給推翻了，等他們中國人內部自己爭出個輸贏來，歐戰沒準都結束了！”日本在段政府身上下了那么大本錢，怎么能答應換歐美支持的黎元洪或者馮國璋來主政，林權助揮舞著手臂嚷嚷道。

　　“好吧，擺在諸位面前的第一選擇，是繼續扶持段祺瑞政府，讓他繼續成為北洋和中國的軍事強人，并盡快推動中國參戰，那么，王庚提出的這四個條件，我們怎么答復？拖著的話拖不起的不是中國而是我們！英法兩國的小伙子們每天在西線流血！”朱爾典提高了嗓門道。

　　“免除德奧庚子賠款不是問題，問題是協約國那部分，暫緩15年怎么都看太長了，就像上個月我們曾商量過的！暫緩5年還差不多！”法國公使康德性急的道。

　　“那鐵定不可能了，王庚把條件提到15年，我估計他的底線是暫緩10年，再低肯定不會答應！”美國大師芮恩施尋思了一會道。

　　“歐戰肯定用不著再打五年，咱們就是答應他暫緩10年又何妨？到時候還不是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不行咱再來一次武裝干涉！”日本公使林權助瞧著人挺斯文，骨子里顯然是信奉武力至上的軍國主義分子！

　　“林桑，你的想法和時代潮流背道而駛，歐戰的結果，已經證明了這個世界光靠武力是不能征服對手的，對中國這樣人口的國家，懷柔政策才是未來的王道！”美國公使芮恩施顯然覺得日本急吼吼的吃相太難看。

　　事實上，英國對日益強大的美國也不是沒有抱著戒心，大英帝國在亞洲扶持日本這個小兄弟來掣肘牽制列強特別是牽制美國，這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暫緩10年就10年，總比把中國推到德奧一邊去好！”英法兩國公使幾乎異口同聲道，這倆國家在庚子賠款中的配額加起來差不多接近俄國的份額，這會兒顯然用的是緩兵之計。

　　“林公使，日本的態度呢？”美國公使芮恩施是無事一身輕，反正1909年美國就成為第一個免除中國庚子賠款的國家，所以此刻美國的姿態很超然。

　　“那就暫緩10年！當然我還得跟內閣總理大臣匯報后再最后確定！”林權助給自己留了點余地。

　　“OK，免除庚子賠款的德奧部分，協約國部分暫緩10年，下一個條件，中國進口關稅提高10，這個問題諸位怎么看？”美國公使芮恩施不知不覺成了四國閉門磋商的主導者。

　　“中國的工業基礎薄弱到幾乎沒有的程度，提高關稅保護不了他們的國內市場，我覺得可以接受！”英國公使朱爾典道。

　　“法國政府在這個問題上，和英國政府保持一致立場”康德揮了揮手道。

　　“日本政府呢？棉紗是日本對華貿易的大頭，日本政府為了協約國的共同利益，愿意作出犧牲和讓步么？”美國公使芮恩施語氣輕松卻隱含著壓力。

　　“棉花是美國對華貿易的大頭，要是美國政府不擔心損害美國棉農的利益，日本政府自然緊隨其后！”日本公使林權助咬了咬牙道。

　　“OK，第二項條件的答復，進口關稅可以提高10。諸位，風物長宜放眼量，不給中國一點甜頭，他拉磨的時候怎么肯出力氣！我贊賞諸位的決定！”芮恩施笑著道。

　　“第三個條件，天津上海等有租界的地方，二十公里范圍內不得駐軍，這條純粹是垃圾，在21公里外駐軍就能保障租界的安全了？各國僑民和租界的安全，背后依靠的是各國強大的軍事和經濟實力，不是對方駐軍距離租界的距離！這一條直接答應王庚拉倒，諸位覺得如何？”

　　芮恩施輕描淡寫的道。

　　“同意！”朱爾典老臉一紅，這條款當年還是他跟李鴻章要來的，今天被芮恩施這么一奚落，果然覺得有點自欺欺人。

　　“同意！”法日兩國公使也都點頭答應。法國是有心無力，日本是壓根不把中國軍隊放在眼里。

　　“第四條顯然和王庚說的，有需要的話可以派出300萬軍隊參戰有出入，不過可以理解，要說服國會和總統，只派勞工和提供原材料顯然比直接派兵參戰更容易說服對方，這一條你們怎么看？”芮恩施抬起眼來看著三國公使問道。

　　“英國政府在這一條上將保持和美國政府共同的立場！”朱爾典老謀深算，直接把皮球踢還給了芮恩施，顯然美日才是出錢的金主，英法這會兒打完仗能不破產就謝天謝地了。

　　“這一條法國政府將和英國政府保持統一立場！”康德有樣學樣，心想這照貓畫虎誰不會？

　　“日本呢？”芮恩施皺了皺眉頭，顯然英法是不打算自己掏錢了，這倆難兄難弟欠了美國一屁股的債，就是想掏也得有啊！

　　“日本只承擔自己份內的義務，我們不需要中國的勞工到日本去挖戰壕！”林權助這當口把自己和日本摘了出去，說的倒也是實情。

　　“這個問題很頭疼，要說王庚提的要求也不過分，主說人人生來平等么，這個事情，我瞅著。。。可以先答應他，反正依著王庚的意思是要派兵參戰，這條件里說的是勞工，又沒有提到派兵時的軍費待遇，到時候可以單獨再議，諸位覺得怎么樣？”

　　芮恩施顯然也不是個簡單的主，須臾就想出了鉆空子的權宜之計！

　　美國此刻是列強的老大，又是最大的債主，芮恩施既然這么說，朱爾典和康德也只好捏著鼻子先答應下來再說。

　　“OK，看來今晚的收獲還是不小，這個王庚不好對付啊，看來段合肥身邊除了徐樹錚這條龍之外，又多了王庚這只虎啊！諸位，四項條件就這么定下來，各自向國內政府請示吧，越快通過越好！拖久了誰知道那個王庚會搞什么幺蛾子出來，夜長夢多啊！”

　　芮恩施一錘定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