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上山打老虎
“那怎么行，我國的公司已經投入了大量資金跟你們中國公司簽了合同的，定金都付了！這怎么能停下來呢！”法國公使康德吹著胡子有點著急！
“康德先生，這件事不急，今晚雖然不是四國公使和中國外交部的正式談判，但能說得上話的人都在這里，我們不妨把彼此關心的問題都先交代一下，然后看看彼此給出的答案是否能當對方或者第三方滿意，如何？”
王庚摸出一支雪茄煙，一邊輕輕揉著，一邊笑著道。
“我同意王庚先生的建議！要不然大家寒暄客套東拉西扯效率太低了！”日本公使林權助顯然也是個性子急的家伙，覺得王庚此言正中下懷。
“夏次長，您覺得如何？”老成的英國公使朱爾典捋著自己的三羊胡子，笑著問有點被冷落的中國外交次長。
“沒問題，今晚王庚是主角，我不過是替他牽個線搭個橋，臨時客串一下翻譯，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建議由德高望重的朱爾典先生作為本次中國外交代表和四國公使秘密磋商會議的主持人，諸位覺得如何？”
夏詒霆也不傻，段祺瑞對湯化龍和自己的橄欖枝搖了差不多就大半年了，在武力統一方面夏詒霆未必就全盤接受段祺瑞的主張，但作為資深外交官，參戰和盡快參戰對中國在國際政治舞臺上能帶來的好處顯而易見，這一點他是堅定不移的支持段總理的。
要說湯化龍和夏詒霆之前一直沒有明確表態投奔國務總理，很大程度上是徐樹錚這個江蘇老鄉實在是盛氣凌人不好相處，王庚的橫空出世讓夏詒霆眼前一亮，顯然段祺瑞已經意識到皖系和他只靠一個徐樹錚是遠遠不夠的，那么夏詒霆覺得今后自己投奔段祺瑞后的前景會比以前要更光明可期。
夏詒霆的提議獲得了眾人的首肯，王庚瞧了這廝一眼，倒覺得外交次長還真是個識得眼色能屈能伸八面玲瓏的人物，將來要籠絡他的心思更深了一層。
“OK，我老朱就借著Paul的地頭給你們再當一次主持人！”英國公使朱爾典笑著道。
要說如果外交總長伍廷芳在的話，論資歷這秘密磋商的主持人該中國外交總長來當，現在夏詒霆也好王庚也好顯然都還太年輕，尤其王庚簡直年輕的過分，這時候朱爾典這個年紀最大的外交官出來主持，再是恰當不過！
事實上65歲的朱爾典在中國整整40年的外交官經歷中，無數次扮演過這樣的主持人角色，算的上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各國公使的老朋友！
“法國公使康德的問題：勞工招募和派遣幾時能恢復？嗯，這也是英國政府關注的第一個問題！亞歷山大，你還有什么問題么？”朱爾典從口袋里摸出個小本子和鋼筆，一邊問，一邊就刷刷的就寫了起來，老爺子顯然是個仔細的人。
“除了勞工派遣問題，其次就是中國政府什么時候才能參戰！其他問題暫時沒有！”法國公使亞歷山大.康德一揮手道。
“嗯，問的好，英國政府同樣迫切關注中國何時能正式參戰！那么，英法兩方的問題很簡單，第一勞工派遣問題，第二中國何時能參戰，我們需要確切的時間而不是一味的推脫！”朱爾典抬起頭來瞅日本公使林權助。
“日本第一關注中國軍16混成旅從廊坊調動到南苑這一動向背后的原因和動機，第二關注中國什么時候能參戰，政府到底能否說服總統和國會？第三關注，中國政府年初以籌備參戰名義借的500萬日元什么時候能還！如果中國城府一直拖著不參戰的話，日本政府要求收回這筆貸款！”林權助快人快語的說出了日本關心的問題。
王庚和夏詒霆聽了眉頭一皺，心里都在罵，這小鬼子的吃相也太難看了吧，吃果果的就敢這么威脅人了 朱爾典似乎見慣了日本人的作派，微微笑了一下，把林權助的這三個問題也寫在了小本子上，接著抬起頭來看美國公使芮恩施，
“Paul，美國有什么問題么？”英美一家人，美國現在又是協約國最大的債主，芮恩施這個美國公使儼然是幾國公使中說話份量最重的那個。
“美國政府關注中國何時能參戰，參戰的話，能為協約國提供多大的實質性幫助！”芮恩施言簡意賅的道。
朱爾典認真的記了下來，轉過來對夏詒霆和王庚道，
“二位和中國政府有什么關注的問題么？”朱爾典的目光在夏詒霆和王庚身上交替審視，王庚既然是什么參戰督辦又是對美交涉督辦，顯然是實際主事者。
王庚和夏詒霆對視了一眼，夏詒霆搶著道，“王督辦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中國政府關心的是，如果中國宣布參戰，美國和協約國能提供多大的經濟和軍事援助，來使得中國的參戰能發揮實際作用，而不只是停留在道義和形式主義上！”
朱爾典一板一眼的記了下來，接著笑著抬起頭道，“看來除了日本關心的問題比較瑣碎之外，其他各國的問題差不多，怎么樣，誰先來回答？”
各國相互間關心的問題都圍繞這參戰這個主題，不同之處是日本和中國比較務實，直接就提條件了，而英法就比較務虛，反正英法這時候陷身在歐戰西線的泥潭中無法自拔，是受援求援的對象而不是其他，要英法兩國倒過來提供援助是沒有一絲可能。
說是五國非正式秘密磋商，其實英法就是個被動求援的主，而中美是打算伸手援助的主，日本呢，則瞧著從中如何分一杯羹得到好處！出人出力的是中美，出錢出裝備的美日，英法此時還真沒什么發言權。
王庚和夏詒霆對視了一眼，夏詒霆欲言又止，內閣在推動參戰方面雖然取得了一定進展，但離說服黎元洪和國會還有很長的距離，他不知道王庚的自信和自大從何而來，難道短短一周的功夫，這廝跟徐樹錚兩人已經背地里搞出什么名堂來了？
“我既然是參戰籌備處的督辦，日本公使的問題我來回答吧！”王庚點著手里的雪茄煙，美美的抽了一口，笑著道。
“洗耳恭聽！愿聞其詳”林權助向前欠了欠身子，一邊也從口袋里摸出個小本子和半截鉛筆，準備記錄。
根據王庚的要求，各國公使的隨員和翻譯都沒有進入大廳，而在包房的其他房間里候場。
“關于16混成旅的調動，完全是中國內政，本來不需要回答，但我和大家是初次見面，所以有些事情也就不講究那么多，16混成旅從廊坊調動到南苑，第一個原因是因為我自己不想在北京和廊坊兩頭跑！”
王庚瞇起眼睛看著林權助道。
“這是為何？王督辦還管著16混成旅不成？”林權助還真不知道王庚兼任了16混成旅的旅長，光知道馮玉祥不久前被免了旅長之職，哪知道旅長位置那么快就有人頂替了？
“忘了告訴諸位，王庚另外一個頭銜是陸軍部少將參議，兼任16混成旅的旅長！”夏詒霆在一旁適時的敲著邊鼓道。
“索噶！王少將真是年少有為啊！”林權助吃了一驚，這廝居然還帶上了兵了？怪不得比起夏詒霆這個書生來王庚多出了一股英武之氣。
“第二個原因呢？”法國公使康德著急的問道。
“第二個原因自然是因為我是參戰籌備督辦，16混成旅調南苑，是為了盡快組建參戰軍做準備，當然，這還得看我這個參戰籌備督辦能得諸位多大的幫助，林公使剛才不是還嚷嚷要收回500萬日元貸款么，要是這樣的話，別說參戰軍，就是16混成旅沒準都得就地遣散了！”
王庚不慌不忙的道，“不過到時候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報公使團，誰知道無家可歸的亂兵會不會涌到東交民巷日本使館去討個說法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