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誰呀?」懷真湊到沈洛年身旁笑說:「不幫我介紹?」
對了,這女人給懷真應付剛好,沈洛年忙說:「這是總門的巧雯姊…巧雯姊,她就是懷真。」
「果然是懷真小姐。」劉巧雯驚喜地奔過來,握著懷真雙手說:「真是少見的美女,難怪每個看過的人都念念不忘,穿這一身軍服太可惜了,應該好好打扮一下的。」
「巧雯姊好會說話。」懷真笑說:「妳才是大美人呢。」
「懷真小姐不是失蹤了一個多月嗎?總算脫險了。」劉巧雯說:「上次洛年急急趕去,難道就是為了懷真小姐?」
「是嗎?」懷真看著躲在一旁的沈洛年,輕笑說:「但我可是被他害慘了呢。」
誰害誰很難說吧?肚子被切成兩段可是很痛的…沈洛年忍不住白了懷真一眼,惹得懷真掩嘴偷笑。
兩人這般神情,劉巧雯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懷疑,心念一轉,微笑說:「我曾聽白宗的孩子們說,妳是洛年的姊姊,但后來又有人說妳姓胡…可以告訴姊姊,這是怎么回事嗎?」
懷真瞟了沈洛年一眼,笑說:「巧雯姊沒問過洛年嗎?」
「洛年像個沒口葫蘆,要他說可難了。」劉巧雯笑說:「還是妳和姊姊說吧?」
「他不說,我可不好意思說。」懷真嘻嘻笑說:「就當我是他姊姊吧。」
沈洛年聽了不禁好笑,這種輕飄飄摸不著邊際的回答,自己可說不出來。
劉巧雯聽了之后,正想說話,目光一轉,卻看到賀武、牛亮兩人,她微微一怔,詫異地說:「是賀、牛兩位宿衛嗎?沒想到兩位也來了,小妹劉巧雯,還沒和兩位正式碰過面。」
「劉秘書。」賀武微笑說:「高部長擔心沈先生一路溝通上不方便,指示我們送胡小姐、沈先生和白宗會面,沒想到劉秘書恰好在這兒。」
「哦…」劉巧雯似乎有點意外,目光一轉說:「直升機需要花點時間安排,四位是不是先去貴賓室休息一下?」
「不用休息了,高部長有交代,希望能盡快。」牛亮微微搖頭說:「若拖到下午才離開,到檀香山天色就黑了,不便找人。」
「那…我盡快處理。」劉巧雯也不知道是地位不如,或是身為新人不敢得罪舊人,當下不敢多說,只看了沈洛年和懷真一眼,便快步離開,安排去了。
沒過多久,劉巧雯再度返回四人身旁,微笑說:「已經安排妥當,駕駛員馬上就會登機啟動…洛年,你一會兒要找瑋珊他們嗎?」
「嗯。」沈洛年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他們回到上次那間飯店了,和李宗住在一起。」劉巧雯頓了頓,走近低聲說:「聽說瑋珊常鬧脾氣,去勸勸她,要她別老記著往事了。」
這女人知道葉瑋珊討厭李宗的原因?沈洛年望著劉巧雯說:「什么往事?」
劉巧雯眼神微微一亮,看了沈洛年一眼,冒出了喜悅的氣味,但她臉上卻不顯喜容,只遲疑了一下,看看不遠處那兩個宿衛,低聲說:「現在不方便說。」
這古怪女人,在偷高興什么?…不過沈洛年也知道這時候不適合談,只能微微皺起眉頭,劉巧雯停了幾秒,看看沈洛年說:「我給你的名片,還在嗎?」
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沈洛年咳了一聲說:「沒…沒帶在身上。」
劉巧雯白了沈洛年一眼,又掏出了一張紙條,塞到沈洛年手中說:「想知道的話,有空撥給我。」
沈洛年接到手中,不由得暗罵,原來如此,這女人找到自己的弱點了,難怪剛剛突然得意起來…媽啦!為什么葉瑋珊是自己的弱點?我才不打這電話。
片刻后,四人登上了直升機,朝夏威夷群島飛去,沈洛年和懷真坐在一起,懷真也不顧忌別人的眼神,靠著他的肩膀打盹,睡得香甜,沈洛年卻想著白宗的問題,心情凝定不了。
至于賀武和牛亮兩人,倒是不大說話,偶爾和沈洛年目光交會,也頂多笑笑而已,這么不啰嗦的人物,倒讓沈洛年對他們挺有好感。
飛行了約莫一個多小時,沈洛年正靠著機艙想心事,突然懷真張開眼睛,皺起眉頭,往艙外望了出去。
「怎么?」沈洛年說。
「怪怪的。」懷真頓了頓回頭說:「很怪,你沒感覺到嗎?」
沈洛年搖頭說:「沒有。」
「嗯…」懷真湊到沈洛年耳畔說:「渾沌原息的分布不大正常。」
「因為噩盡島的關系,本來就不正常啊,還是另有別的狀況?」沈洛年低聲問。
「和以前不大一樣。」懷真詫異地說:「不是全部集中在噩盡島…」
「嘎?」沈洛年吃了一驚,聲音大了起來,惹得賀、牛兩人目光轉來,但見沈洛年與懷真耳鬢廝磨、呢聲細語,狀甚親密,賀、牛兩人不好多看,又把視線轉開。
沈洛年不管兩人怎么想,低聲問:「噩盡島的能力消失了嗎?可是島外的原息還是很少呀。」
「不是噩盡島的能力消失。」懷真說:「好像很多很多…成千上萬個不同地方都有大量原息凝聚,但范圍太廣,我也不大確定。」
「難道多了幾千個噩盡島?」沈洛年詫異地說:「不可能吧。」
「不知道。」懷真說:「我累了,再睡一下。」說到這兒,懷真又靠著沈洛年肩膀,閉上眼睛休息。
雖然說懷真休養了十幾天,已經好了不少,但體力還是遠不如過去,沈洛年輕輕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睡得安穩一些,一面繼續想著剛剛懷真說的事。但想來想去,仍想不出道理,也只好將它拋到腦后。
在賀、牛兩人的協助下,天還沒黑,四人就到達了白、李兩宗所住的飯店,沈洛年當時曾在這兒和賴一心同房住了幾日,直到隨酖族離開為止。
那時因為懷真失蹤,害得自己還跑了趟云南,總算今日把她帶了回來。若知道她當時根本沒什么危險,自己這些日子也不用白忙了…
沈洛年和懷真都不會英文,兩人任由賀武向柜臺詢問,過了片刻,電梯門打開,白宗眾人一擁而出,人人臉上帶著驚訝,朝沈洛年和懷真圍了過來,一下子眾人七嘴八舌,沈洛年連話都聽不清楚了。
不過仔細一聽,十句中倒有九句是對懷真說的,原來沒什么人理會自己?沈洛年不禁好笑,而被眾人簇擁的懷真只顧笑,似乎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洛年!」瑪蓮嚷了幾句,突然轉頭一拳對著沈洛年肩膀重重捶了下去,一面說:「這是藍姊要我幫她揍的!」
「呃…」沈洛年揉了揉肩膀說:「會痛耶。」
「你自找的!」瑪蓮做出兇狠的表情說:「藍姊才交代你不準偷溜,你轉頭就溜了!該打!我也要打。」跟著又捶了一下。
「怎么一去這么多天啊?」黃宗儒搖頭苦笑說:「不過兩個人都沒事就好。」
「懷真姊好像臉色不好?」吳配睿擔心地說:「身體不舒服嗎?」
「對啊。」張志文忙說:「懷真姊受傷了嗎?」
「有沒有怎樣?」侯添良也跟著卷袖子叫:「我們去幫妳報仇!一心說我們差不多可以和刑天打架了。」
幾乎每個人都叫了一輪,懷真才有空回答,她微微點頭笑說:「是受了點傷…要花時間調養,謝謝大家關心。」
其實懷真雖然沒完全復元,但臉色倒沒什么明顯的差別,最主要是喜欲之氣淡了,所以才讓他們感覺不同…這些人也就罷了,賴一心呢?沈洛年先瞄了站在圈外呵呵笑的賴一心一眼,最后終于忍不住望向緊站在他身旁的葉瑋珊。
剛剛沈洛年一直有意無意地避免和葉瑋珊目光對視,此時避無可避,兩人目光相對,卻見葉瑋珊也正神色復雜地看著自己,沈洛年想起當晚那最后一眼,不禁也有點茫然。
葉瑋珊看著沈洛年,遲疑了幾秒,突然緊緊握住賴一心的左手,轉頭看了賴一心一眼。
賴一心似乎有點意外,回頭對著葉瑋珊一笑,回握著她的手,兩人含笑對望片刻,直到葉瑋珊收回手,賴一心才轉頭,有點尷尬地對沈洛年一笑,笑容中帶著點感激的味道。
媽的,你這混帳笨木頭千萬不要來道謝!沈洛年正在心中沒理智地亂罵,懷真突然拉了拉沈洛年說:「怎么了?賀先生叫你呢。」
「呃?什么?」沈洛年回過神,看向賀武。
「我剛是說…我和牛亮一間房,幫兩位各訂一間,這是門卡。」賀武拿著兩張門卡微笑說。
「你們兩位也住這兒?」沈洛年詫異地問,這兩人不是領路而已嗎?
「兩位語言不通,在這兒總需要幫手。」賀武說:「高部長的意思是,讓我們兩人先隨兩位同行數日,等建立島西據點時,再和沈先生、胡小姐、白宗等高手一起上島。」
「我有…嗯…也好。」沈洛年說到這兒,突然停了下來,這時他實在說不出「有瑋珊幫忙就好」這幾個字。
「哪個胡小姐?」瑪蓮卻插口問。
賀武微微一愣,跟著說:「懷真小姐正是姓胡。」
懷真姓胡?不姓沈?除了葉瑋珊之外,眾人都愣了愣,詫異地看著沈洛年和懷真,不知該不該問,沈洛年之前是懶得解釋,既然被掀開了,他更懶得多找理由或借口,接過門卡,對賀武說:「謝了。」
「那么我和牛亮就不打擾諸位了,有事請隨時找我們。」賀武一笑,把兩張門卡交給沈洛年,和牛亮轉身離開。
在一片沉默中,懷真看著眾人的表情,突然眨眨眼低聲說:「其實我姓胡這件事…是胡謅的喔。」
眾人一呆間,懷真已經笑嘻嘻地說:「這只有你們知道,可別對別人說。」
大伙兒一下子都笑了出來,侯添良笑呵呵地說:「所以懷真姊其實叫沈懷真?」
「也不是。」懷真搖搖頭說:「懷真是道號,不是名字,我沒有名字的。」
這話眾人可有點聽不懂了,正疑惑的時候,沈洛年隨口說:「有點像奇雅和瑪蓮啦,總之叫她懷真就對了。」
奇雅、瑪蓮沒有姓氏的事情,眾人相處已久,大都清楚,但她倆本是孤兒,不要原來姓名至少有個道理,懷真又是為了什么?而兩人到底是不是姊弟?
「懷真姊。」葉瑋珊看眾人熱鬧到一個段落,走近說:「累不累,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還好,在直升機上睡了一陣子。」懷真看著葉瑋珊的裝扮,目光一亮說:「瑋珊,我不想穿這個了,可以陪我去買衣服嗎?」
「當然,這就去嗎?」葉瑋珊忙點頭。
「我也要去!」吳配睿笑說:「我想看懷真姊選衣服。」
「我也得買,整個背包都被妖怪毀了。」沈洛年從褲子后口袋掏出皮包說:「還好鈔票、信用卡和證件沒事…不過護照沒了。」至于這條褲子連穿十幾天的事情就更別提了。
「護照再辦就有了,洛年這件怪衣服哪來的啊?」瑪蓮好奇地上下看說:「挺別致的,好像睡袍。」上次沈洛年穿著血飲袍的時候,瑪蓮已經昏迷,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一起去吧。」賴一心笑說:「也快到吃飯時間,買完順便吃晚餐。」
「等等我。」葉瑋珊一笑說:「我去拿個錢包。」
「我也要拿。」瑪蓮跟著說。
「不跟李宗長說一聲嗎?」賴一心問。
「管他的。」葉瑋珊哼了一聲:「反正我們不會跑掉。」
「瑋珊,武器要帶著嗎?」張志文跟著問。
「拿著。」葉瑋珊點頭說:「萬一出事好應付。」
「啊?會出事嗎?」吳配睿詫異地說:「我那把大刀很大呢…這邊又沒有妖怪。」
「總門傳來消息,聽說共聯一黨似乎退出噩盡島了,十分有可能聚集到檀香山來,我們當初傷了這么多人…難保不會找我們生事。」葉瑋珊頓了頓說:「所以前兩天我才要你們少出去逛街,最近武器最好別離身。」
「我們現在比以前還厲害,那些人敢來就好笑了。」侯添良哈哈笑,對張志文說:「走,上去拿劍!準備開張了。」
「阿猴你幫我拿吧,別撞壞了。」張志文笑說。
「干,懶惰蚊子,怕撞壞不會自己拿喔?」侯添良一面罵,一面隨著葉瑋珊往電梯走。
「真要把家伙都拿出來逛街嗎?好像拍電影喔。」瑪蓮一面往電梯走一面哈哈笑說。
「一心,你陪洛年和懷真姊。」和賴一心同房的黃宗儒說:「槍我幫你拿。」
「好,謝謝啦。」賴一心本來也要往上走,這下停下了腳步。
大伙兒都上電梯去了,留下的只有賴一心、張志文與匕首不離身的奇雅,沈洛年見狀,走近賴一心說:「瑋珊和李宗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跟我說。」賴一心微微皺眉說:「真奇怪,大家都是道武門人,又都是臺灣來的,應該盡量合作才對啊。」
沈洛年目光轉向奇雅和張志文,奇雅也搖了搖頭,意思是不知道,張志文則聳聳肩說:「瑋珊哪會跟我們說?」
沈洛年想了想又說:「還有,我聽說你們要協助總門建立據點?」
「嗯,前陣子臺灣那兒派人過來,找瑋珊談了一段時間,」賴一心說:「瑋珊就答應和總門、李宗合作,但細節她沒多說。」
「上次瑋珊不是說過,臺灣當局后來還挺贊成白宗的做法?」沈洛年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賴一心對這種事情一向不關心,這時只能瞪大眼搖頭。
「可能總門靠政治力施壓。」奇雅緩緩接口說:「過去我們不顯眼,所以沒人理會,但上次參與那場戰役后,就變了。」
沈洛年明白了,本來總門以為白宗只是一群普通小變體者,就算不聽話也沒人介意,現在發現戰斗能力不弱之后,就急著想利用。沈洛年微微皺眉說:「那也未必要答應他們,瑋珊不會拒絕嗎?」
「大概是考量到大家的親人都在臺灣,我們在這兒又接受經濟支援,不鬧翻比較好吧。」張志文抓抓脖子說。
原來是這樣,葉瑋珊和自己不一樣,確實會考慮得比較周到,沈洛年微微點了點頭,思考著接下來可能的變化,只聽賴一心跟著笑說:「而且我們本來就是來打妖怪的呀,和誰一起打都可以。」
「但是要我們聽李宗的話,就很不對了。」張志文撇嘴說:「他們功夫又沒我們厲害。」
「其實教教他們的話,不會差太多的。」賴一心說:「只要懂得吸收妖質和運行炁息…」
「一心!說小聲點。」張志文一驚,忙說:「你可別跑去當老師,瑋珊一定會生氣的。」
「我知道啦,我不會說的。」賴一心抓抓頭,困擾地說:「但如果和妖怪作戰時,他們因為能力不夠而出事,不就是我們的錯嗎?」
張志文一呆,似乎不知該怎么勸賴一心,奇雅卻淡淡地說:「那你何必吸妖質?多分給十幾個人,不就有更多人可以變體保護自己?」
沒想到賴一心呆了呆之后卻說:「有道理耶。」
連反話都聽不懂?這下連奇雅眉頭都皺了起來。
沈洛年看不下去,瞪了賴一心一眼說:「萬一有天瑋珊和李宗的人翻臉,卻被李宗用你教的方法殺了怎辦?」
賴一心嚇了一跳,看著沈洛年說:「這不可能啊,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不可能?你什么都知道?」沈洛年哼聲說:「那天你知道我會開溜嗎?」
「呃…」賴一心一呆,倒是老實說:「不知道。」
沈洛年正懶得理會賴一心,懷真已經噗哧一笑,輕聲說:「一心,你是不是總覺得大家都是好人?」
賴一心露出笑容說:「確實大多數人都很好啊。」
「但畢竟人心難測啊,小事無所謂,大事就要提防。」懷真說:「你太過樂觀,這種事情,還是聽瑋珊的比較好喔。」
賴一心想了想,點頭說:「我明白了。」
媽的,懷真一說就點頭?這小子不會還在三心二意吧?沈洛年看著賴一心,在心中暗暗咒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