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六 意外的夜

　　江敏和岑陽兩個耷拉著腦袋走出了幼兒園，江敏的心情很不好，這孩子怎么就這么不好教呢？上次妖精茜茜把江敏的衣服剪了給娃娃縫衣服，江敏氣壞了，伸手就打，一巴掌下去，不解氣，又一抬手，看見茜茜一哆嗦，雙手舉起來做了個遮擋的姿勢。這個姿勢太熟悉了，電影電視上地主老財或者當后媽的，打人的時候，都有這樣的鏡頭。江敏當時的心啊！都抽起來了，心疼的要死。

　　“江敏，你怎么了？”岑陽倒是樂呵呵的，跟剛才進門之前的情況大為不同，

　　“我倒是沒什么，不過你怎么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啊？讓人家罵傻啦？”

　　岑陽的眼睛大放光彩，“不是啊！我是想到，能和你一起挨罵，我這心里也就好受點兒了。”

　　“你這死女人！”江敏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了，她倒是想得開。

　　“看看，雖然我家陳謙打架不對，但是想到小小年紀有這樣的魄力，真是讓人驕傲，他這是保護他媳婦呢！唉！也不容易啊！”

　　江敏：…

　　說是保護媳婦有點過了，兩家媽媽關系好，有時候會這樣開玩笑，江敏給茜茜帶糕點的時候，一般都會多帶點兒，有時候江敏也能看見茜茜把糕點都剩回來了，問她才知道，是吃人家陳謙的吃飽了。

　　茜茜是膽子大，混不吝的，陳謙本來一個很斯文的小孩兒，跟著茜茜混久了，這腦電波也同頻了。

　　做女人和做媽媽都很難，雖然心里清楚。對待孩子的教育問題要慎重，但是，你永遠都不能肯定，什么樣的方式是真正適合你的孩子的。

　　在上次周宏和媳婦過來吵鬧過之后，江敏一直找機會和周大叔兩口子說話。其實，她本來可以自己來干事業的，但是。一來她沒有信得過的人，二來，現在畢竟他們這事業還屬于地下的。沒有過明路。如果被有心人抓住了，他們這生意也就做不成了，周大叔雖然對兒子和兒媳婦沒有辦法，但是在附近還是很有人緣的，居委會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周家這大張旗鼓的做買賣，但是因為顧及周大叔，所以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在，十一屆三中全會已經召開。十一屆三中全會做出了實行改革開放的偉大抉擇。實現四個現代化，要求大幅度地提高生產力。在自力更生的基礎上積極發展同世界各國平等互利的經濟合作，努力采用世界先進技術和先進設備。并大力加強實現現代化所必須的科學和教育工作。

　　而當前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把農村工作搞上去，這是領導們共同認識到的了問題。我國是一個農業大國，幾十億人口的吃飯問題才是根本問題。1978年，安徽省鳳陽小崗村十八位農民簽定了“包產到戶”的私下契約：我們分田到戶，每戶戶主簽字蓋章，如以后能干，每戶保證完成每戶全年的上交公糧，不在（再）向國家伸手要錢要糧。如不成，我們各農戶作（坐）牢殺頭也干（甘）心。大家保證把我們的小孩養活到18歲。正是這一張字跡歪斜且有錯別字的契約，預示著農村一場偉大變革的開始。

　　而江敏，也正是在等待一個這樣的契機。等到明年初，經濟開發以及成為定局，那個時候，也就沒有了政策方面的顧慮，她就可以擺脫周家的小作坊，真正的開起食堂來了。

　　不過，眼下還可以再等等，因為學校正要放假，江敏也得準備功課呢！

　　晚上，茜茜上床睡覺了，還不到八點，她就已經困的不行了，主要是因為白天在幼兒園玩兒得太累了。看看她，爬在床上，小屁股撅著，口水流成了河。江敏想要把她翻過來，可惜，翻過來，她自己又翻過去了。

　　兩個小的吃了奶，江敏給他們拍了奶嗝兒，又把了尿，才把他們放到床上。平平和安安長大了，性格多少頁有些變化，頭發直的是平平，小家伙的性格就跟他的脾氣一樣，直來直去非常火爆，而另外一個也比較讓人糟心，安安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想哭就哭，想笑就小，要是不想睡覺，那就是堅決不睡，現在，平平乖乖的睡著了，而江敏只能把安安抱在懷里使勁兒的晃，就是希望可以把他晃迷糊了。

　　終于，安安迷糊了，很快的睡著了。

　　“梆梆！”有人敲門，江敏嚇了一跳，都這么晚了，誰會來自己家里呢？

　　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誰啊？”

　　“你男人！”

　　一聽這聲音，哎呀！趕忙大開門，果然，透過屋里射出去的燈光一看，可不是馮志彬么？手里拎著提包，身上還穿著他的軍裝，江敏往后一讓，讓他進來。心里都砰砰的跳，好久沒回來了。

　　馮志彬把手里的提包往地上一扔，一把拉過江敏，就摁在了門上。久別重逢的夫妻就這么撕咬了半天才送開。

　　“媳婦兒，你在還是一點兒都沒變呢？”馮志彬看著自己的媳婦，還是白白嫩嫩初見時候的樣子，

　　“是啊！你老了。”江敏糗他。

　　馮志彬也不和她爭辯，在媳婦的屁股上抓了一大把，“等一會兒再收拾你。孩子呢？”

　　“先睡了。”江敏的臉，難得的紅了，引著馮志彬到臥室去。

　　“媳婦兒，給我下一碗面，我看孩子。”

　　“好。”

　　家里沒有現成的肉，但是有金華火腿啊！這是最近一次，幫著周大叔買火腿的時候，他們還給自己的，江敏自己也出錢買了幾個，打算過年的時候，拿回家送禮。席建軍的老家有這東西，但是人家都是自己家留著的，江敏買了這么多，已經讓他們都沒有存貨了，江敏預定了幾個，又付了款，打算開學的時候，用在自己的食堂。

　　江敏打開煤氣灶，很快就做出了一碗湯面，江敏做了一大碗，湯水也不少，她家男人很能吃的，比城里的男人能吃的多，上次他們同學過來，那些個男生吃的飯量，四個人都不如馮志彬一個。

　　等江敏把面條用大海碗盛出來，端上桌子，馮志彬還在屋里稀罕他的崽兒呢！江敏走進屋一看，他把安安抱起來了，嚇了一跳，

　　“快把他放下，這個家伙最難哄，趕緊的。”

　　馮志彬可有興趣了，“怎么了？他怎么不好哄了？”

　　江敏不跟他廢話，先把安安搶過來放好，然后才拉著馮志彬出去。把他摁到凳子上，“快吃飯，你一邊吃，我一邊給你講。”

　　“行！”馮志彬聞到香味兒了，先是喝了一口湯，嗯！媳婦做飯就是好吃啊！江敏還給馮志彬端上來四個小咸菜，有糖蒜、酸辣黃瓜，芥菜絲和蒜茄子。馮志彬吃歡，心里也肯定，雖然媳婦這么忙，可是家里的活計是一點兒都沒放下，孩子侍候的干干凈凈，屋里也規矩整齊，就連這些過日子的吃食也這么細致。

　　看著馮志彬吃的香，江敏真不忍心出聲打擾，不知道為什么，就覺得這鼻子發酸，馮志彬睜開眼睛看了江敏一眼，伸出手，掐了掐媳婦的臉蛋，心里萬分得意。“快給我說說，咱家孩子怎么樣？茜茜呢？在幼兒園還好吧？”

　　夫妻兩個在一起，孩子是永恒的話題，在平時往來的信件中，也多是提起孩子。但是信里說的不是很細致，江敏就跟馮志彬又說了許多她家小妖精茜茜的豐功偉績和兩個小霸王的情況，馮志彬聽得津津有味，面條都吃完了，還在聽。江敏提起自己的孩子，那可是有著說不完的話題的。當他聽到茜茜打人之后，還洋洋得意的說，不愧是他的閨女，有氣魄。江敏聽了他的話，吃驚不小。

　　“她爸！你要是這么教的話，估計你閨女就會成為咱們新中國第一個女土匪了。”

　　“哈哈…”馮志彬哈哈大笑，馬上被江敏捂住嘴，這要是把三個小的吵醒了，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

　　馮志彬又去看孩子了，江敏把碗筷收拾起來，在樓里住著，衛生一定要搞好，江敏可是有經驗的，在樓里衛生弄不好，生了什么蟲子，拿是趕不盡殺不絕的。因為你一戶人家生了蟲子，那就會串得滿樓里都是，你一家殺蟲，那是沒有用的，除非全樓都殺，但即使是這樣，稍有不慎，還是弄不成。

　　馮志彬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江敏收拾廚房的樣子，她的腰上還系這圍裙。在這個時代的男人心目中，系著圍裙的女人，簡直可以說是制服誘惑了。

　　江敏見馮志彬傻愣愣的站在門口，心里一跳，夫妻在一起這么久了，再說剛剛見面，即將面臨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想到這個家伙的胃不好，他又剛剛吃了飯，所以說道，

　　“我和你說點事兒！是關于我做買賣的，我…”

　　馮志彬沖過來把媳婦兒往自己的肩膀一扛，嘴里還念叨著，“哪兒那么多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