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本質
塔樓孤立于暴風雪中，正位于山莊的正中心，既是整個陣法的核心，還是修行之處，下方深入山腹的密室，還兼具藏寶室的功能。
李青山與顧雁影來到塔樓頂端的平臺上，這里的風雪格外猛烈，腳下的山莊依稀可見，再遠就又是白茫茫的了。
顧雁影拉了拉大氅：“難怪白猿王如此難以交流，他那股孤高之氣恐怕就是在這里培養出來的。”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偶爾登山尚有如此感慨，若是整天呆在這高處，又有一身傲絕天下的武功，性情自然難免受到影響。
“劍道中人有點孤高之氣并不是壞事，可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里風雪太大，我們下去吧，你別凍著了。”
從高高的平臺，李青山讓顧雁影在塔樓第二層的書房中休息，獨自下到深深密室，這里漆黑而冰冷，不單沒有燈火，也沒有任何取暖設施，白猿王體魄強悍幾乎不畏寒暑，也不需要借助燈火，但只要稍稍亮起一點光明，墻壁凹槽中各種奇珍異寶，就會立刻熠熠生光，璀璨輝煌。
李青山卻不看周圍這些珍寶，只盯著腳下，山巖被打磨的光可鑒人，顯出細密緊致的紋理，并沒有多少值得在意的地方，但在他眼中，卻似比任何珍寶都要動人，看的極為認真，甚至半跪下來，輕輕撫摸，感受著巖石的堅硬。眼神仿佛望著極為遙遠之處，穿越了高山，直達地底深處。
其實與顧雁影不同。相比于空曠高遠的天空，他更喜歡堅實厚重、承載萬物的大地，永遠不會高高在上，縱然有著高山絕壁，相比于整個大地卻只是小小的起伏，就算是凡人只要稍作努力就能登臨絕頂，還能得意的自以為征服了山峰。
“難道這方世界真的能禁錮我所有力量？”
李青山不信且不甘心只是憑依大衍神符。他深吸了一口氣，默默感應著腳下深沉的大地。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寒冬的山巖冰涼如鐵，寒意從足心侵入，冰涼的血液流遍全身，身軀慢慢變得僵硬。他不用大衍神符取暖，反而將身上的大氅甩到一旁。
身體的溫度不斷降低，漸漸到了死亡的邊緣，冥冥中的天意禁錮一切，像是嚴厲冷酷的父親，他依舊安忍不動，是絕不屈服的逆子。
漸漸地，冰冷的地面透出暖意，堅固的巖石似也柔軟下來。
仿佛用針刺破了某種屏障。一絲力量從腳下的大地流入體內，雖十分的微渺，卻源源不斷。與天賦神通“大地神力”有幾分相似，但那絕不只是神通而已。
“牛魔大力陷泥沱！”
與所有神魔變化不同，牛魔變是他的根基所在，從行走江湖到縱橫天下，一直以來都是他最強的一重變化，如今拋開所有外在一切。反倒讓某些最本質的東西顯露出來。
熟悉而親切的力量灌注體內，驅除了所有寒意。似不忍見他落入死亡的境地，他雖是蒼天的逆子，卻是大地的愛子。
李青山心情激動，俯身在地面上深深一吻，再站起身來，出拳！
砰！空氣沉悶的破響，在密室中回蕩。
腳步后移，轉動腰身，雙拳齊出，牛魔頂天。
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臥牛崗下專心練功的少年。但他終歸不再是少年，一招一式皆沉重緩慢，灌注著一生凝練出的精氣神。
然而沒過一會兒，黑暗中響起咕咕的聲音，李青山愣了一下才發現是自己的肚子在叫，摸摸肚子不禁失笑，還得繼續喝酒吃肉啊！
顧雁影這一覺睡得很沉，夢到在虛空中遨游，無邊無際，黑暗空曠，不過這一次她不再是攀附羽翼，而是自身變成了鯤鵬。
醒過來時，心神還有些恍惚，仰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右手高高舉起蒼青色羽毛，讓它在手中遨游，口中發出“呼呼”“咻咻”的聲音，仿佛是羽翼在激蕩狂風，穿越虛空。
“你在干什么？”李青山一臉好笑，簡直像是懶床的小孩子在做白日夢。
顧雁影的臉極為難得的紅了一紅，收起鯤鵬之羽，坐起身來，“你今天都干了什么？”
“在這里看不出來，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李青山道，與大地的感應還十分微弱，在塔樓上面就感應不到了。“走吧，我們去找點吃的！”
顧雁影也發覺自己餓得厲害，瞥了一眼沙漏：“也該去發布第二頁，否則那群家伙要等急了。”
走出塔樓，顧雁影立刻注意到了李青山的變化，他每一步都落地生根、沉穩堅定，帶著一種熟悉的力量感，“你的力量恢復了？”
“一點點，總算不至于那么衰弱了。”李青山用力握了握拳頭，“你似乎也有點變化。”
“是嗎？我可沒你那么用功，只是在睡覺罷了。”
“那以后不妨多睡睡。”
二人信步來到外院廳堂，所有劍客都已在那里等候，喧嘩聲一下安靜下來，用緊張期待的目光望著他們，他們幾乎全都是一夜沒睡，不停的鉆研那一頁劍譜，只覺得精妙絕倫，難以用言語形容，除了侯洪濤等少數幾位先天高手，其他絕大多數連這一頁劍譜都沒弄明白。
侯洪濤也敏銳的注意到他們的變化，特別是李青山的變化最為明顯，那股沉雄之姿竟給他一種不可搖撼的感覺。若要對付他們，最好的時機已經錯過了。而那一頁劍譜令所有人都沒有時間精力去想別的事。
李青山坐上長劍鑄成的寶座，只見一個女子越眾而出，喊道：“恭迎莊主！”
劍客們也只要跟著道：“恭迎莊主！”
李青山愣了一下才認出那女子便是今天早上那個渾身，跪在雪地上的女子，此時換上一身勁裝，背上一柄長劍，完全變了個模樣，這可真是穿上衣服差點沒認出來。
看她臉色蒼白發青，不由問道：“你的身體可好些了？”
“勞煩莊主掛懷，已經好多了，只是我那三位妹妹內力不濟，寒毒侵體，現在咳嗽不止，飛紅代她們多謝兩位莊主救命之恩！”
“這個好說，侯洪濤，你修的不是烈火真氣嗎？幫她們治治吧！”李青山隨手指派。
“侯某修行武功，不是為了做這種事的。”侯洪濤傲然道，就算是白猿王也不敢將他像仆從一樣指使。
“那就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