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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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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打老虎額  聽了劉健的呼喚,都察院右都御史楊清排眾而出,朝劉健深深作揖,面色凝重地道:“下官楊清,蒙陛下不棄,專司負責主審江炳一案。(瘋狂)(瘋狂)[素材就到]”

  劉健哪里有氣力和他虛禮客套,鐵青著臉道:“這案子到底有什么玄虛?供詞又有什么錯漏?你一一道來,不要隱瞞。”

  楊清卻是有點兒愣住了,這一次審江炳的案子,他身為都察院右都御史,說起來也算參與不少大案了,可是他并不覺得江炳的案子有什么不同,劉健這般問他,他卻不知該如何作答,倒不是想隱瞞什么,只是實在想不出這案子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拱狀又有什么惹皇上生氣之處。

  劉健見楊清踟躇,再好的涵養功夫此時也是不耐煩了,催促道:“楊大人怎么不說話?”

  楊清苦笑,道:“下官不知如何作答。”

  他這句話回答得讓人生出了誤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楊清是把屁股挪到了柳乘風那邊,為虎作倀,已經有不少人對他怒目而視了,楊清的上官左都御史也在一旁,忍不住道:“楊大人,當著劉公的面,把話都說清楚,不要遮遮掩掩,在這里的都是自己人,自該同氣連枝,你可不要忘了,現在午門那邊那些被仗打的可有不少都是咱們都察院的同僚。”

  倒是李東陽看出了楊清的為難,和顏悅色地道:“你不必心急,老夫問你吧。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

  楊清松了口氣,道:“請李大人垂詢。”

  李東陽道:“當時是你負責主審嗎?”

  這句話問出來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李東陽既然問出了,自然也有用意,一個右都御史主審,誰知道當時廠衛會耍什么心眼。(瘋狂)(瘋狂)(素材就到)所以必須問明白楊清是不是直接經手并且清理了這個案子。

  楊清道:“下官不敢隱瞞,前幾次倒是下官親審,只是此后江炳全部由錦衣衛審去了。錦衣衛那邊審過之后,專門拿了一份供狀來把案子結清。”

  “拱狀?”李東陽聽了倒也不以為意,這供詞才是最緊要的:“那些供詞可還存放在都察院?”

  “對。下官看沒有問題,于是就叫人封存了。”

  “你還記得那些供詞嗎?”

  “依稀記得。”

  “你來大致說說。”

  “那江炳將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幾大罪狀都已經認了,先是勾結寧王,此后謀殺情婦,最后是刺殺大臣,至于細節嘛,是了,當時錦衣衛那邊窮追猛打地問江炳與寧王之間的關系,江炳倒也不隱瞞。斥責了當今皇上為政的得失,又說這寧王對他有知遇之恩,還說寧王遲早要帶兵清君側,都是諸如此類的話。”

  李東陽警惕起來,道:“清君側?”

  “是。這個江炳大膽到了極點,想必也是罪多不愁,明知是萬死之罪,因此在供詞里對當今皇上抱怨極多,又大大地夸獎寧王,很是肆無忌憚。”

  李東陽的眼睛瞇起來:“他如何抨擊當今皇上?”

  楊清道:“無非是說天下昏暗。日月無光,陛下親近小人,廢儒重商之類的話,下官也記得不大情,不過幾乎和這個話差不多。(瘋狂)”

  大家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李東陽卻是陡然醒悟,不禁拍了拍額頭,嘆息道:“老夫明白了,原來如此,柳乘風竟是把皇上的心思拿捏透了,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在引蛇出洞,只等我們踏進他的圈套。(瘋狂)[素材就到]”

  眾人聽的駭然,這些大臣又都是一頭霧水,劉健一時也有些疑惑,不禁道:“賓之,這里沒有外人,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東陽吁了口氣,黯然道:“事情還不是明擺著嗎?柳乘風一開始故意激怒言官,又令各大報紙四處渲染內閣與錦衣衛的沖突,制造出一種假象,令許多正直的大臣義憤填膺,隨即上書,要知道…哎…諸位還是自己體會吧。”

  李東陽這么一提醒,許多人也就恍然大悟了。其實事情很簡單,江炳雖然是叛臣,可也是庶吉士,是書人,他的觀點和許多在朝為官的大臣都是不謀而合的,這江炳所呆的地方與人接觸的地方自然就是翰林院,平素大家坐在衙堂里少不得要議論下當今的天下,其實大家的看法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社稷已經很危險了,國家可能要完蛋了,朝廷里出了奸臣,不過大多數的官員認為拯救的辦法就是皇上遲早會幡然悔悟,改弦更張。可是江炳和他們的看法一樣,想法卻是不同,埋在江炳心里的是他的主子寧王清君側,主導大明的再次中興,掃清掉這大明朝的污濁。

  于是事情就好笑了,大臣們紛紛上書,大談眼下朝廷到了什么地步,現在社會的風氣到了什么地步,至于對現在的皇上對商賈扶持的策略更是受大家批判。

  若只是大家一起批判其實也沒什么,當今皇上又不是隋煬帝,也不是不聽勸諫的夏桀商紂,大臣們群起攻之眼下的時局,以皇上的性子就算不肯聽從,至少也會做出讓步,至少給大家都預留一個臺階下。畢竟皇上知道,大臣們這般憤怒,終歸還是為了朝廷好,只要懷著這個心思,無論你抨擊的是對是錯,對皇帝來說都是可以容忍的。

  可是柳乘風將江炳的供詞遞了上去,再對比大臣們的奏書,發現這逆賊江炳的陳詞居然和大臣們并無二致,皇上會怎么想?

  無論是誰,此時都會勃然大怒,都會生出一個心思,原來這些自以為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大臣居然和叛黨一樣的想法,都是一般無二的心思,什么社稷傾覆,什么天下要亡了,這些人根本就不是為了朝廷打算,根本就是在挑起亂子,懷著自己的鬼胎。

  圣心難測,皇上的一個心思就足以將整件事的性質來個翻天覆地的改變了,逆臣這么說,你們也這么說,這么看來,朕若是對你們做了讓步,豈不是告訴天下人,這江炳的話一點都沒有錯,朕確實是個徹頭徹尾的昏君,聽信小人讒言,禍國殃民,難道你們還想把那什么寧王搬到北京城來,讓朕做個東昏侯?

  是可忍、孰不可忍,忠言是一回事,可是敵人的污蔑卻是另一回事,換做是誰做這皇帝,脾氣就算再好,只怕也要翻臉了。

  而事實上,朱佑樘確實翻臉了,于是十幾個上書的大臣全部拿下,那些彈劾奏書里頭言辭激烈,許多言辭與江炳的供詞不謀而合的統統廷杖,觸犯到了天子的逆鱗,哪里還能輕饒?沒有將他們千刀萬剮就算不錯了。

  事情算是想明白了,而這殿中的群臣一個個都是冷汗直流,越是明白柳乘風的圈套,明白這里頭的陰謀,大家才越是心驚。

  劉健長嘆口氣,這一局他輸了,輸得很徹底,可是也不得不佩服柳乘風,居然想到拿江炳的供詞來做文章,他看了李東陽一眼,道:“賓之,眼下該如何是好?”

  李東陽沉默了片刻,隨即道:“上書…請罪…”

  有人不由義憤填膺地道:“我們有什么錯?為何請罪?”

  劉健卻是壓壓手,穩住了大家,才慢悠悠地道:“賓之說的不錯,眼下只能上書請罪,陛下那邊在氣頭上,必須請陛下消消氣,先把午門外的人救出來再說,至于這筆帳,以后再算吧。”

  劉健確實是個輸得起的人,到了這個份上,朱佑樘已經認定否認商行、聚寶樓甚至是柳乘風的人懷著鬼胎,若是在這件事上與皇上抗爭是很不理智的事,眼下息事寧人最要緊。

  正說著,外頭一個太監進來,劉健見了,連忙上前去,問道:“陛下那邊有消息嗎?”

  這太監道:“內宮里頭沒有消息。”

  “那午門呢…午門可有消息?”謝遷不禁插嘴問道。

  太監猶豫了一下,隨即道:“回大人的話,午門那邊,大人們已經領了刑,都已經關押到詔獄去了,不過都察院的楊戩身子沒熬住,結果…”

  這個結果根本就不必去說大家也明白,杖二十不算多,一般有生命威脅的是四十以上,可是錦衣衛那邊真要把人弄死,杖二十也是足夠了,再加上楊戩身子本來就不好,一命嗚呼也不讓人意外。

  那太監兀自道:“原本是死不了的,可是咱們宮里的太監問廉國公是否輪刑,廉國公說他們罪無可赦,所以…”

  有人不禁怒吼道:“這分明是那柳乘風故意的,故意向我們示威,楊戩楊大人是何等正直的人,今日竟是死于賊手…”

  “都住嘴!”劉健厲喝了一聲,制止了那人竭斯底里的話,隨后,劉健的眼眸中掠過了一絲殺機,一字一句地道:“柳乘風,劉健與你不共戴天…第二章送到。()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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