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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隱情

夢想島中文    明朝好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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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吉的嘴角上露出若有若無的笑容,淡淡地道:“先帝在的時候,朝野混亂不堪,再有萬貴妃手持國器,任以私人,這上梁不正,下梁也就歪了,以至于這朝野上下,放眼看去都是阿諛迎上的小人,廟堂內外,人人都不思報效,到了最后禮崩樂壞,蒼生涂炭。”

  他的眼眸微微一張,冷冷地道:“到了陛下繼位以來,驅逐那些奸邪的小人,遠離那些方士,讓君子和賢能的大臣來處置國家的大事,陛下更是親自來做表率,廢寢忘食,日夜勤懇,而有了今日的太平盛世。陛下繼位,第一件事就是立下規矩,宮里有宮里的規矩,各部有各部的規矩,君有君道,臣有臣道,則職責分明,三教九流各司其職,因此才能迅速革除掉弊政,還天下一個清靜。“老夫身為內閣大學士,位居六部之上,陛下托庇政事之人。你又是何人?一個小小的錦衣衛,仗著有什么追查亂黨的旨意,竟敢闖入老夫的府上出言不遜,桀驁無禮,你的心里可有規矩二字?小小一校尉,蜉蝣撼樹,可笑,可笑!”

  劉吉對著這魂不附體的校尉說了這么一大番話,天知道這話兒是給校尉說的,還是給那柳乘風說的,多半懷著的就是指桑罵槐的心思。

  他的話若是對柳乘風說,那意思便是:你不過是個錦衣衛,老夫卻是內閣大學士,別以為仗著有個什么查亂黨的旨意就敢來老夫頭上撒野,蜉蝣不可撼樹,螳螂不可擋車,今個兒你敢來,可要承擔后果。

  校尉已被劉吉的氣勢嚇得動彈不得了。長跪在地,一聲不吭。

  而在這時。外頭卻傳出一陣掌聲。

  緊接著,柳乘風身穿欽賜飛魚服,腰佩著寶劍漫步進來,一邊鼓掌,一邊道:“劉學士高見,讓卑下聽了受益匪淺。”

  柳乘風一邊說,一邊進了這正氣堂。

  其實原本他是想和劉吉耗一耗的,只是現在時間緊迫,再耗下去,天都要亮了。實在不太值當。左等右等,不見正氣堂這邊有回音,索性就來了。

  柳乘風跨入檻中的時候,見烏壓壓的校尉自柳乘風的身后沖進來,如潮水一般拱衛住柳乘風。將劉府的武士推到了一邊。

  劉府的武士雖然人數沒有校尉多,卻都是彪悍的漢子,其中一個頭目模樣的人不禁抽刀,將刀抽出半截,怒氣沖沖地道:“誰敢在我家主上面前無禮!”

  柳乘風不去理會他,柳乘風身后的衛士高強不甘示弱,冷哼一聲,也是將刀抽出半截來。

  雙方紛紛要拔出刀來,劍拔弩張。

  劉吉卻是笑了。伸出手道:“陳風,不得無禮。”

  那護衛頭目才惡狠狠地瞪了柳乘風一眼,然后收刀入鞘。

  柳乘風打量著這已被人擠滿的小廳,不由笑道:“本來呢,卑下是想請大人到大堂那里去坐的,地方寬敞嘛。誰知大人竟是不肯,不得已,卑下只好來這兒了。”

  他皺皺眉,繼續道:“這兒還真是擁擠,罷了,既然大人喜歡,那卑下也只好客隨主便,有話就在這兒說吧。”

  劉吉看著柳乘風,不由道:“廉州侯深夜來這兒,又帶著這么多人,又是什么意思?”

  柳乘風卻是笑了笑,道:“方才聽到劉大人無規矩不成方圓的高論,讓卑下茅塞頓開,怎么,大人難道不要給卑下一個椅子坐坐?”

  他這句話也是綿里藏針,若是劉吉不肯給他座椅坐,那就是劉吉自己打自己的臉,自己不懂規矩,不管怎么說,他的職事雖然不好,不過是個錦衣衛僉事,可是畢竟還是駙馬,是萬戶侯,爵位的品級上,也不比劉吉低太多。

  劉吉神色鎮定自若,朝身邊的武士使了個眼色,那//最快文字更新無彈窗無廣告//武士會意,給柳乘風搬來張椅子,柳乘風不客氣地坐下,劉吉已是有些不耐煩,他一宿沒睡,又沒有服食丹藥,這個時候已經很是困乏了,淡淡地道:“現在柳僉事可以說明來意了嗎?”

  柳乘風毫不客氣地道:“捉拿亂黨!”

  劉吉神色一變,道:“誰是亂黨?”

  柳乘風盯著劉吉的臉色,一字一句地道:“現在可說不好。”

  劉吉冷哼:“莫非柳僉事是來消遣老夫的嗎?”

  柳乘風正色道:“消遣卻是不敢,但有幾句話要問一問劉大人。前太常寺寺卿楊作,可是大人的門生?”

  “楊作…”劉吉瞇起了眼,隨即道:“是又如何?”

  柳乘風道:“卑下調查中得出,楊作曾是你的心腹,隔三差五地來拜謁你,對你言聽計從是不是?”

  劉吉很快就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矢口否認道:“他中第的時候,恰好老夫是主考,算起來自是老夫的門生,可是要說他和老夫有什么親密的關系,柳僉事卻是想岔了,成化年間的時候,老夫的門生沒有數百也有上千,若是再算上故吏,那就更加了不得了,怎么?楊作不是已經去世了嗎?莫非柳僉事查到了他和亂黨有什么關系?這個人看上去倒是蠻面善的,為人還算老實,若他是亂黨,這倒是真讓人不得不唏噓了,果然是自古大奸大惡之人,往往貌似忠厚。”

  一番言語,就把自己的關系瞥了個干干凈凈,不但如此,還故意以旁觀者的口吻評論一番,洗清自己的嫌疑。

  可是柳乘風分明感覺到,方才自己提起楊作時,劉吉的眼中掠過了一絲震驚,整個人的身體都有了微微的顫動。

  柳乘風冷笑道:“劉大人,到現在你還要隱瞞嗎?”

  劉吉臉上升起怒意,怒道:“隱瞞什么?柳乘風,你深夜到老夫的府上,待老夫如階下囚一般,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以為可以仗著宮中的寵幸,欺到老夫頭上?你可記好了自己的身份!”

  他明里是向柳乘風挑釁,可是給柳乘風的感覺卻是故意要轉移話題。

  柳乘風瞇著眼,淡淡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劉大人,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他慢吞吞地繼續道:“成化二十年,京師地崩,有聲如雷。天壽山、密云、居庸關、古北口一帶,城垣墩臺驛堡倒裂不可勝計,人有壓死者,先帝命撥京營軍士二千人修理居庸關樓,而朝廷有人上書,說是此次地崩,乃是上天警示,是太常寺祭天的禮儀出了錯,先帝聽了,要罷免楊作,是你站出來為楊作求情,奏書中還說,楊作與你交從甚密,你知道他的為人,一向敬天地鬼神,不敢有絲毫造次,也正因為如此,先帝才罷了這個念頭,這份奏書,現在還留有存檔。怎么?劉大人要抵賴?”

  柳乘風既然來了,自然是做足了功課的,至少楊作的所有蛛絲馬跡,都已經讓人查過,錦衣衛里頭,幾乎所有的高官都有一份記錄,可以隨時取來看。

  柳乘風的疑心已經越來越重,因為以劉吉的老奸巨猾,就算索性承認了他和楊作的關系,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只是說識人不明罷了。可是現在卻百般地推諉,明知道錦衣衛可能查出點什么,卻咬死了不肯承認,這未免也太不尋常了一些。

  難道他還怕一個小小的楊作能掰倒他一個大學士?就算楊作犯了天大的事,劉吉只要沒有參與,就沒有人動得了他,可是現在,劉吉卻是這般遮掩,卻又是為了什么?

  柳乘風瞇起了眼睛,正色道:“到了現在,劉大人還有什么說辭?”

  劉吉顯然已經惱羞成怒,狠狠地拍案而起,似是柳乘風觸到了他的逆鱗,冷笑連連道:“柳乘風,你住。!那只是奏書里的一些說辭,不過是老夫見這楊作頗有幾分干練,因此上書保他的烏紗,為了取信先帝才不得已說之,莫非就因為這只言片語,你就可以說老夫與他有什么勾結?”

  柳乘風抓住了劉吉話中的一個弱點,道:“你說取信先帝而故意說謊?這不是欺君嗎?”

  劉吉淡然,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欺君,不是老夫說的算,也不是你一個僉事說的算,只有皇上才說了算,你若是誠心要找老夫的茬,盡管去彈劾老夫就是了。”

  柳乘風的心里不由在想,劉吉和楊作之間到底有什么?這劉吉寧愿被人說是欺君,也不肯承認和楊作有什么關系,看他這惱羞成怒的樣子,哪里像是個內閣大學士?

  他心里更加起疑,只是單憑一份奏書就說劉吉是欺君,告到皇上那里,只怕也整不了劉吉,畢竟劉吉要欺的也是先帝,先帝雖說是當今皇上的父親,可是這父子二人的關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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