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擊鶴二更再求 隨著一聲聲“三村大人有令加緊行軍”的口令前后傳達,本來有點兒緊張悶著頭生怕掉了隊跟著隊伍前進的三百精銳足輕一下子都來了精神,打起了通亮的火把,向著成羽川前進,在他們的身后遠處還跟隨著一支百余人的隊伍借著前面的火把和天上的月光在稻田的掩護下疾步前行,不及一刻時光,便看到前面已經模模糊糊出現了一道土墻木柵,黑糊糊幾幢院落屋舍在月光下里影廓勾連。悠悠書盟領頭的片山盛長和塩津與兵衛對視一眼,都知道這就是成羽館,只需繞過了成羽館就能夠到達成羽川,他們已經聽到了成羽川中流淌不息叮叮咚咚的美好旋律,遙望遠方山巒間有模模糊糊火把搖曳,那里就是他們的目標鶴首城所在地。兩人心情情不自禁地緊張了起來,看了一眼押解在身后的早已經用布條塞住了嘴巴的捂得紫紅色臉龐的三村親成,嘿嘿笑了一笑,對視了一眼,然后對著身后的眾人下達了快步前進的命令。
此刻的成羽館的主人三村元佑看起來有點兒焦躁,坐在位置上手指不停轉動著早已經告罄的茶杯,輔佐他一同留守成羽館的是他的叔叔三村久親正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衫搖扇著羽扇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三村久親乃是三村忠親的三男,算是三村氏庶流出身,他的祖爺爺和三村家親的祖爺爺是堂兄弟,算到他這一輩已經算是分家的庶流了,血脈已經是很疏遠了,能夠成為得到三村元佑的信任足能夠看得出來他還是有一些本事的。不過私底下傳聞三村久親真正的父親乃是三村家先代家主三村宗親,因為三村久親的母親原先侍奉過三村宗親,嫁給三村忠親的時候已經懷有身孕,算是遺腹子。
戰國時代,其實男女的事情很開放,女子之間沒有所謂的道德拘束,即便是貴族之家的女性,只需女方肯接受男方的求愛,也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不能發生。這個事情還有許多,比如齋藤義龍就分不清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他的母親深芳野和土歧賴蕓以及齋藤道三都有一腿,更荒唐的還算是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他曾經給他的后母寫過情書。
不過這里先不管三村久親的父親到底是誰,反正就因為此事,他其他的兄弟都沒有得到重任,唯獨他成為了成羽館的奉行官,不得不引起其他兄弟的嫉妒,暗地里傳播的小道消息愈加廣泛了。
三村元佑情緒很焦躁,他看了一眼三村久親,臉色不悅道:“小叔,父親為何帶上二弟出陣猿掛城,而讓我留守成羽館,這不是給家中眾臣看嘛,大概父親已經棄用了我,哎,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可是嫡長子,同一個父親母親生的,為何就不喜歡我呢?”說著說著他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來,也難怪他會發出這樣的感慨,誰碰到這樣的事情都會如此感慨,他已經年長,他的二弟方才八歲,就已經跟隨三村家親初陣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人,三村家未來的承繼人不是他,讓不斷心高氣傲的三村元佑不由得頹廢不已。
三村久親聽得清清搖晃了一下腦袋,搖了搖手中的羽扇,裝作一副諸葛亮的一切盡在手中的樣子,思量了頃刻說道:“修理殿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白了,現在要考慮的不是承繼權問題,而是四郎的出路。”
三村元佑通稱四郎,他愣了一下,說道:“小叔也以為我已經沒有了承繼三村家的機會了嘛?!”
三村久親停頓了一下,他知道三村元佑一向自視甚高,自認為是三村家未來的當主,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為能夠承繼家主的位置做著準備,大概正是因為這件事情讓春秋正盛的三村家親看到了要挾方才棄用了年長的三村元佑而選擇年幼的次子,不過三村久親當然不會間接說是三村家親忌憚你方才棄用的,他肅穆的說道:“不足一成。”
三村元佑黯然神傷道:“不足一成嘛?!”
三村久親正要安慰一番的時候,門口一名侍從跑了進來,兩人不悅的望了過去,本來三村元佑就是想要和三村久親好好談談心,有人來打攪他們哪里會有好心情。不過倒是沒有對小小的侍從生氣,三村久親回頭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如此急惶惶的,成何體統。”
那侍從喘了一下粗氣,正色道:“少殿,出羽守大人,館舍外出現了一支三四百人的隊伍,看起來像是鶴首城守三村大人的隊伍,小的不敢肯定,所以前來稟報。”
三村元佑和三村久親臉色一怔,回頭喝道:“前面帶路!”說著慢慢向著外面走去,果然看到一支打著火把的三四百人的隊伍出現在了成羽館南側,已經接近成羽川了,像是要度過成羽川返回鶴首城去。
三村久親的眼中顯露了疑惑和警惕,他手指算計了幾次,抬起頭說道:“不像啊,孫兵衛不是應該晌午時候帶著一支老弱病殘前往本鄉川送糧嘛,這么這個時候返回,還帶回來一支三四百人的隊伍,從他們前進的速度來看應該是精銳,怎么可能?”他回頭對著身后一名看守的足輕小隊長喊道:“你發覺了什么其他的情況沒有?!”明顯如此奇怪的隊伍讓他產生了警惕。
那足輕小隊長想了想回頭看了一眼其他的人,嘀咕了一聲,然后回答道:“借著火把,我們看到了丸二引兩的旗幟。”
三村元佑惡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低聲說道:“應該是上野伯耆守那條惡狗在本川鄉勝出了,可惡的東西。”說著他不再理會三村久親,慢慢吞吞的向著館舍內的后院走去,那里是女眷們居住的地方。
三村久親眼中還是沒有盡釋疑惑,看到三村元佑向著后院走去,向著他跑了過去,一把拉住了三村元佑的手臂,勸說道:“不要,那里是家主女眷們居住的地方,你想去干什么,正要發生點事情,真是什么機會都沒有了。”
三村元佑抬起頭望了一眼三村久親,眼中盡是狠戾,三村久親嚇了一下不由松開了手。三村元佑再一次邁開了腳步向著后院走去,他要心中的痛苦,要在他父親的女人身上。三村久親望著三村元佑的背影,低聲喃喃道:“要不要演講給兄長,哎,還是算了吧,他終究是兄長的長子。”說著再一次看了一眼那火光的方向,眼中盡是疑惑。
片山盛長和塩津與兵衛終究渡過了成羽川,兩人沉著面孔,默默地注視著隊伍依次過河。這是成羽川的一處淺灘,清亮的月光搖曳著數十步寬的河道上泛著若隱若現的白茫茫的一片。這處淺灘明顯是渡河的重要的地方,兩岸堤壩上早已經有一條特地建造的碎石道路,向著西北東南兩邊延長,直沒進黑暗當中。
片山盛長望了一眼帶上來的三村親成,肅穆的說道:“塩津與兵衛,下面就要靠你前去搭話了!當然,還要靠他。”
在兩人的談話聲中,三村親成臉色慘白,神情憂急,他沒有想到成羽館的三村元佑會如此輕易的放過這支隊伍,只需有人前來詢問一下就能夠發覺隊伍的區別,就算是成羽館丟失,只需鶴首城還在三村家的手中,喪失也不會很大,可是現在鶴首城群龍無首,兵力匱乏,十有會失了城砦,一旦失了城砦,前線三村大軍一定會士氣全無,本來得到了毛利家援軍的三村家勝算就會完全得到。
想到這里,三村親成激泠泠打了個冷顫,再不敢往下想了,更令他心驚膽戰的是,三村家親的一小部分女眷居住在成羽館。可是三村家親的正室夫人,還有幾個子嗣都在城中,尚有個不測,三村家將會喪失慘重,還將主動權交給了伊達家。
濕漉漉的流淌著河水,三村親成心中一聲哀嘆,現在,他寧愿伊達家一刀砍了他的頭顱,這個陰險狡詐的伊達政衡,實在是沒有好心啊,沒有想到想要給他扣上一個下克上的罪名,這實在是比殺了他還要惡毒,剛剛捂紅的臉一下子變得灰白。
鶴首城三丸城垣上,暫代留守的乃是三村五郎兵衛正駐足遙望著漸行漸來的隊伍,只見得越來越近,火把齊明,估計人數有三四百人的樣子。
這三村五郎兵衛在三村家親被宇喜多直家暗殺后率領一族50人挑戰3000宇喜多軍,打得宇喜多軍狼狽不堪死傷慘重,最后氣力不濟戰死陣中。雖然很看不起宇喜多直家,可是從一側面也能夠看出三村五郎兵衛乃是三村家一員猛將,雖然現在還年輕,只有十九歲。
一名前去看情況的足輕小隊長跑了回來,說道:“看起來像是我們三村家的軍隊,嗯,還有丸二引兩的旗幟。”
過了頃刻,又一名足輕小隊長急慢慢跑了回來,演講道:“大人,我看到了三村親成大人,是三村親成大人回來了。”
三村五郎兵衛聽到三村親成回來,不再疑惑,忙,說道:“快,快打開城門。”頓了頓,說道:“不,不,我親身前去驅逐,快快打開城門,哈哈,那丸二引兩應該是上野伯耆守大人勝利了,啊哈,我就說嘛?!伊達家哪里會是我們三村家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