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日清晨,佇立在筑后川畔的戶次道雪聽著麾下斥候的稟報,臉上不驚不喜,他明知道筑后國和肥前國相交,雙方關系往來密切,瞞是瞞不住的,不如光明正大的好。
戶次道雪微笑著望著家內第一部將由布惟信,稱道:“龍造寺隆信果是急躁之人,竟然還敢與我決戰!”
由布惟信微微頷,理了理頭上的亂,說道:“那些只是一些墻頭草,只要能夠瞞住伊達家的事情,我想龍造寺隆信唇亡齒寒的道理還是懂的,不過我還是不明白為何要放任伊達家登6?”
戶次道雪深深地望了一眼由布惟信,伊達家登6海部郡的消息底層還不清楚,身為大友家重臣的他還不清楚,肅然道:“宋名臣趙普言‘中國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內。’這句話的意思是欲攘外必先安內。”
由布惟信自跟隨戶次道雪以來,愛屋及烏,自然對傳自大6的古籍相當熟稔,聽得戶次道雪的話語,略一思考。現在內憂外患,是先攘外后安內,還是先安內后攘外,毋容置疑,大友義鎮和戶次道雪都選擇了后者。
戶次道雪目光深炯,臉色沉重,說道:“如果先要攘外,伊達家實力強大,兵馬眾多,大友家非其對手,最終定然會損失慘重,到時大內、龍造寺、秋月趁火打劫,焉有大友家的命在。先平定了大內、龍造寺、秋月,就算無法攘外,也可以保全自身。要知道老虎是可以割肉求生的,而野狗會將你的骨頭都給吞下去,尸骨無存。”
由布惟信微微點頭,道:“主公,戰決方為上策,不能夠讓他縮回去,不如由某將先敗一場,堅定龍造寺隆信決戰的信念,麻痹他們的心思,然后一舉滅之。”
戶次道雪看了他一眼,說道:“行軍作戰之道,必以兵法為先。無論如何武勇的軍隊,在戰場上也不能缺少正奇之變。因此,我也需要有能夠擔當正、奇兩軍的大將作為輔弼。《孫子》有云,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奇正相生,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如循環之無端,孰能窮之!由布,你性格沉穩,乃是擔當正軍之將的上上人選,此敗陣由彈介擔當為好。”
從勢福寺城潛回的小寺鎮幸,通稱彈介,聽得戶次道雪之言,心內雖有不愿,可還是上前聽命。
由布惟信力爭道:“主公,此戰非末將莫屬,末將每每跟隨主公出征在外,攻城略地每為先登,沖鋒陷陣在先,如若此戰換將,恐怕會讓敵將看出,龍造寺隆信雖魯,那鍋島直茂乃是智勇雙全的謀將,不如讓小野殿擔當伏兵,引敵人到來之后伺機攻打。”
小野鎮幸哪曾想到由布惟信竟然為了讓他出頭,竟然如此自污,臉上一陣愧疚之色,他剛剛還心有不愿,他被由布惟信的誠心打動,眼中全是感激之情。
小野鎮幸正是由布惟信推薦而成為戶次道雪的家老,更是愿意將所領一千五百石封地的三分之一作為小野鎮幸的封地,由此打動了戶次道雪,讓后者將小野鎮幸招至麾下。
其后,由布惟信更是聯合其他家臣向戶次道雪進言,任用年輕的小野鎮幸為家老之職。
戶次道雪見由布惟信誠懇,便下令由他擔當先登,前去挑戰龍造寺隆信,同時命令小野鎮幸率領本部人馬前去擔當伏兵,由戶次道雪擔當總大將坐鎮后方。
小野鎮幸果然不愧是未來的名將,他一邊學習戶次道雪的兵法,一邊對新戰法也了然于胸,對于政衡多次屢建奇功的釣野伏戰法也是沙盤推衍,在服下村埋下了伏兵。
小野鎮幸對于作為誘餌的由布惟信滿是擔憂之情,要知道作為誘餌的部隊既然需要靈活,又要頑強,不僅吸引敵軍,還要保存反攻的實力,也要隨時做好壯烈獻身的準備。
運用釣野伏這一戰術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簡單和教條,要引誘敵軍老老實實地跟著誘餌進入伏擊圈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作為餌兵,要隨時做好被敵軍重兵圍攻犧牲的準備。另一方面,作為伏兵,則要把握好出兵的時機以及做好與其它伏兵單位的協作。
牟田的一側原山上,山下正是龍造寺隆信新的駐防地,隨著打友軍到來,龍造寺隆信自然不能夠繼續在勢福寺城下坐等大軍圍剿,要尋找一個更好的駐防地作為本陣。
由布惟信自言自語地說道:“好像起風了,我們也該行動了。”一陣暖風吹過了她的臉頰,他的眼睛凝視著前方的兵陣。
說著,他的坐騎立即一馬當先地沖了上去,跟隨著他的三百騎兵隊也隨即跟了上來。他們以驚人的氣勢和度,像怒濤一般地往斜面下方直沖而下,勢如破竹一般殺向龍造寺軍。
“敵襲!”“敵襲!”“是大友家的騎兵!”雜亂的呼喝聲打攪了中央帷幕內的會議,龍造寺隆信急匆匆走了出來,呼喝著穩住的命令。
在馬蹄的轟鳴聲中,由布惟信騎著馬帶頭沖鋒。
他身著巨兜,背負三面下黑之旗,所過之處,無一合之敵。下黑之旗最初是由大友家的先祖大友能直從源賴朝處拜領而來,因此旗幟下黑上白因此又稱源氏白旗。此旗后來又傳給了戶次家之祖,往后此旗成了戶次家三寶器之一。此旗有三面,分左、中、右可插至鎧甲背后,其中中央的旗子較長約有2尺,稍微突出在兜以上可見。
鍋島直茂緊跟龍造寺隆信出得帷帳,眼睛一瞇,沉聲說道:“是由布源五左衛門惟信,戶次道雪的心腹中的心腹,先登之將,戶次道雪果然來了。”
擁有百人之勇的百武賢兼大聲呼喝道:“百武眾,與我出擊。”百武賢兼被龍造寺隆信譽為擁有相當于百人的武勇,故被賜封百武姓,后來他又組建了百武眾,不知道有多愛“百武”這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