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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鵜殿長照和岡部元信傳信歸來的時候,今川義元緊急召開軍事會議商討對策,還沒有決定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傳來了武田軍全軍覆沒的噩耗。今川義元震驚了,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今川義元最初雖感事態嚴峻,但是沒有引起足夠重視,甚至誤認為是有意夸大其辭,可是更多的消息傳來,他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席卷全身,軟癱癱的坐在位置上欲哭無淚。
他來回看著平常智珠在握、天下智謀第一的屬臣、幕僚,現在統統面無人色,一個個跪坐在那里呆若木雞,茫然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掛滿了震驚和恐懼。
東海道第一弓取完全沒有想到,慢騰騰的美濃人出售會如此迅速、狠辣。昨天他的探子還回報說在末森城,除了還是尋找不到那兩千隱匿的軍隊之外,沒有任何動靜。
現在竟然就已經和駐守在沓掛城的武田軍大戰了一場,神不知鬼不覺的拼殺了一場,今早的那場山火也已經證明了是這場大戰的余波造成的后果,越來越多的情報表明不該發生的事情全都發生了。
現在如果有人當面再提末森城的那群是美濃人,他如果不將對方打個生活不能自理,他就不是今川義元,不是東海道第一弓取,用弓狠狠地抽打對方。
美濃和尾張糾纏多年,如果美濃人的軍隊如此強悍,竟然在一日之間就將天下排在前列的強軍武田軍給干掉,那么尾張哪里還有織田信秀、信長這對父子耀武揚威的份。
況且如此兇殘至極的戰法,一戰幾乎殺光敵人的狠辣手法,也不是美濃人干得出來的。如此一來,今川義元理所當然的會認為進駐末森城的遠不是表面那么簡單,而是由伊達人假扮的。
看,多像伊達人的風格。看,和敦賀之戰多像。伊達家親自下場了,他們身著美濃人的服飾迷惑今川軍,然后在暴露之前就率先動手,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生生覆滅了武田軍。
用一場大勝,異常兇殘至極的大勝宣告了他們的到來。
今川義元冷靜下來之后,開始面對現實,與親信家臣們商量對策。可是他們顯然落入了誤區,被一場精心設計的慘痛失敗誤導了前提條件,想不出任何能夠破局的好辦法。
伊達軍表現出來的實力太強了,手法太過于殘忍毒辣了,將近三千七百的天下強軍武田軍一戰盡沒,這等實力,就算是靠著人數上的優勢,今川義元也沒有任何再戰的底氣。
今川義元越想越是煩悶,此事的嚴峻程度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亦非他的實力所能夠抗衡,他必須用最快速度想出對策,否則造成的后果將是非常嚴重的,不由得仰天長嘆,“天不佑今川,奈何奈何!”
一名親信下人進來稟報:“御殿,岡部丹波回來了。”
會議室內的人精神一振,他們也不清楚岡部元信什么時候地位如此高了,不知不覺間已經攀爬到了今川義元左膀右臂的地步,更為可怕的是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
今川義元忙道:“還不快請岡部元信進來。”
岡部元信聽到傳報,邁著沉重的雙腳走進會議室的。他今夜是將功贖罪,賣足了力氣取打探消息。武田信繁為了讓牽制他的兩支今川軍調入戰場成為自己的替罪羊,曾經在戰前給鵜殿長照送了信得。鵜殿長照不敢擅專,將消息通報給了岡部元信,岡部元信猶豫不決沒有及時跟進。如果當時他能夠及時首尾呼應,武田軍也不會全軍覆沒。
如今武田軍全軍覆沒,且不說如何向武田家交代,該如何渡過眼前危機也未可知。看著岡部元信頹廢的模樣,今川義元急急問道:“具體情況到底如何?”到現在為止,今川義元還只是知道一個結果,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岡部元信遲疑了片刻,看到今川義元有點不耐煩了,方才回道:“根據逃散的武田軍殘兵回稟,武田軍全軍覆沒,武田信繁、馬場信春等將不是死就是被擒,無一幸免!”
如此將他所見所聞一五一十講述了一遍,矢作川河畔數千人戰死,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慘不忍睹。那可都是百戰余生的強軍,武田晴信賴以橫行的保障,就這樣被打得全軍覆沒。其實還有八百余人突圍成功,就算是知道,也改變不了大家的第一印象。
今川義元的臉色凝滯,這個消息雖在意料之中,可是再度聽到還是不禁感到震驚,震驚之后則是深深的恐懼,他急切問道:“伊達軍出動的數目多少,還剩幾何?”這才是他關注的重點,將軍馬上死本就是誰也無法預料到的,雖然麻煩,可是只要有共同的敵人,晾武田晴信再是惱怒也不敢和他徹底翻臉,這他還是自信的。如果兩敗俱傷,伊達軍同樣損失慘重,如此一來或許還有勝利的希望。否則,前景必定一片黑暗。
然而,他越是害怕什么,什么就來得越快。
岡部元信略帶一絲恐懼之色,回道:“情況很不樂觀,據殘兵所敘述,敵軍神出鬼沒,首先放火燒山,武田軍精疲力竭之后然后被團團包圍在矢作川河灘,這才全軍覆沒,如此說來對方付出的代價不超過一成。末森城的情況同樣說明了他們損失的確不是很好。”
在場的重任都是老于戰事,怎么會想不明白?神色也是更為恐怖,用如此小的代價就獲得了如此大的勝利,末森城的軍隊的強悍程度可見一斑,這才是讓他們恐怖的原因。
岡部元信望著呆若木雞的今川義元,苦笑搖頭道:“主公,武田軍上下三千七百余人全軍覆沒,敵軍卻損失不大,這可能造成的關系,難以捉摸,還請主公決斷,該如何應對?”
今川義元深吸了一口氣,他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末森城的所謂齋藤軍太過于強悍了,以一己之力就將武田軍給干滅了,這等實力放在戰場上就是決定戰場勝負手的關鍵。
當然,今川義元也不是沒有還擊之力。他只要不惜任何代價,用人命堆,也能夠堆死,不過如此一來就算是戰勝了對手,也是元氣大傷無力動彈。要知道還有鳴海城的織田信長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同時武田晴信難保不會趁著他虛弱報仇雪恨。
所以,今川義元沉思良久,遲遲難以作出決斷,岡部元信話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撤軍的意思呼之欲出。可是,真要讓他做出決斷,實在是糾結,這又是一個困難重重的決斷。
岡部元信勉強擠出了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鄭重說道:“主公,遲恐生變,一旦申請不可挽救了,則必是玉石俱焚之局面,還請主公快點決斷,或許有還一手的機會?!”
今川義元“嗯”的一聲,他不知道岡部元信那來的自信,不過如今也只能夠死馬當活馬醫了。
翌日,岡部元信和鵜殿長照分別從井之谷、鏡川渡口撤軍返回刈谷城。
子夜時分,被音樂遮擋的天穹沒有一絲星月之光。就在刈谷城的方向,一條由無數道火炬組成的火龍亮起,自刈谷城中蜿蜒而出。迅速的向著岡崎城奔去,就在這條光龍離開的同時,刈谷城則整個陷入了黑暗之中。
時刻關注刈谷城動靜的探子紛紛騷亂起來,今川軍這是要逃了?!
首先被驚動的是緒川城的松平家康,一聽之下,披了外袍就直接沖了出來,望著已經于夜色融為一體的刈谷城,還有那條將刈谷城中所有的光亮一起帶走的光龍,他心中滿是疑惑。
正在此時,緒川城門被驚動,內藤清長突然臉色蒼白地匆匆闖了進來,稟報道:“少主,請不要震驚,武田信繁被殺了。”
松平家康一時間竟然不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懷疑地問道:“真的?”
內藤清長點頭稱道:“此事確定無疑,聽說齋藤軍已經拎著武田信繁的首級,縱馬撤回了末森城,這是前來通報者親眼所見,不會有假,矢作川一帶,那里已經變成了一片血海,武田的四千大軍悉數被殺。”
松平家康急問道:“真難以置信,那么刈谷城呢?”
內藤清長回稟:“我正是為此事而來。齋藤軍覆滅了武田軍,依照齋藤軍的實力不可能干脆利索的擊敗武田軍,那么可以作出假設。依照織田信長的脾氣,今天夜里或則明日清晨,定會乘勢攻擊刈谷城。刈谷城殘破,也就能夠理解今川軍的選擇了。”
松平家康從八歲到十七歲全都是在駿府度過的,作為人質要懂得今川義元的想法和行為,可以說是每一點每一滴,為了活下去,什么手段都使得出來,無所不用其極。猜測今川義元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的用意,在將近十年的時間里是松平家康每時每刻都在思考的。可以說最懂今川義元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一直都在觀察他的松平家康。
松平家康聽完內藤清長的分析,一下子跳了起來,趴在城樓上望向燈火全部熄滅的刈谷城,他使勁搖了搖頭,低聲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辦法倒是不錯,想要騙我,沒門。”
如果不熟悉今川義元行為準則的人第一時間發現刈谷城的反常現象。點著火炬離開,又將刈谷城的燈火全數熄滅,這不是放聲宣揚自己要逃離嗎?哪有這樣的撤退,說不定今川義元依然潛伏在黑暗之中,等待著他們自投羅網。
松平家康自認熟知今川義元,他做不出來,將近十年的觀察,他深深體會到了這一點。今川義元做不出來,他懂得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的道理,這是文雅的說話,實際上就是惜命。
岡崎城堅固,刈谷城殘破,這個道理誰都懂?那么今川義元在得知了武田軍全軍覆沒的噩耗之后第一個反應不是為武田軍報仇雪恨,而是會立即撤出刈谷城返回岡崎城。
松平家康此時緊閉雙眼,連嘴唇也緊緊閉著,將近十年的人質生活,要不是三河驟變,他感到了今川義元的殺意,他不會從牢籠中逃脫出來。今川義元的心思不難猜測,織田信長明日得知刈谷城的詳情之后會毫不猶豫的吞下刈谷城。
總之,緒川城是進退無路的絕境,如今的松平家康和岡崎人,就陷于此絕境之中。松平家康睜開了眼睛,堅定地說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奪取刈谷城,彌次右衛門老爹,明日一早前往末森城一趟,我們需要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內藤清長微微頷首,奪取刈谷城就是在織田信長的嘴邊虎口奪食,這樣做是非常危險的。今川義元撤出刈谷城就代表了他已經無力再發動西進戰爭,那么接下來就是為了爭奪三河國明爭暗斗了。
松平家康想到的就是抱大腿,在這場大戲中誰的腿最粗,毫無疑問就是伊達家,唯有獲得伊達家的支持,松平家才能夠重新立足于三河國,在織田信長和今川義元縫隙之間生存壯大。
松平家康相信,一個強大的織田家是伊達家不愿意看到的,在織田家的勢力范圍內摻沙子就成了必然,可是連出兵都要以美濃齋藤家的名義,短時間內還不會親自上場,那么松平家就有了生存的機會。
松平家康準備出動,不過率先出動的是作為斥候的騎兵,本多平八郎率領三四騎在黑夜中奔馳,他們的騎術都不錯,很快就抵達了刈谷城的外圍,大門洞開。本多平八郎膽子很大,他搜查了刈谷城,沒有發現任何動靜,立即返回緒川城報告情況。
果然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刈谷城空無一人。
此刻,刈谷城的底層倉庫內,岡部元信動了動嘴,道:“應該是斥候,大家不要發出聲音,等待敵軍的大隊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