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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信長,儂好

  造化弄人,政衡突然有了莫名的感慨,他看著眼前桀驁不馴的織田信長,兩人的年歲相仿,他僅僅比織田信長大了二個月時間,地位天差地別,身上的氣勢天地之別。(www.ybdu.cc全本)

  原本政衡設想過好幾種兩人見面時候的場景,他還想過是否要將織田信長扣押下來,不過當他真正見到了活的織田信長之后,一切念頭都放下了,他用平常心看著織田信長。

  敏感的織田信長感到了一股殺機慢慢散去,桀驁不馴的他能征慣戰,一度被稱呼為“尾張大傻瓜”來迷惑世人的眼睛,看清楚織田家中的善惡,是用來麻痹敵人的策略。

  織田信長現在是四面受敵。美濃國自齋藤道三被弒后,兩家一直處于敵對狀態,雖然雙方互有勝負,不過也拖累了織田信長的統一尾張國的時間。同時駿遠三的今川義元頻繁遣軍出入三河、尾張邊境。

  如今,伊達氏挾強勢上洛,局勢再度驟變,不管是靠近近江國的美濃國齋藤氏,還是擁立足利義氏為新任征夷大將軍的今川義元,都要加速增強各自的實力,他們的目標都是尾張國。織田信長想要在齋藤義龍和今川義元的夾擊下搏殺出一條生路來,唯有向擁有強大勢力的伊達氏求援,不管是臣從還是服軟,只要能夠過了眼前的困境,他都會毫不猶豫的付出。

  政衡看著陷入沉思的織田信長,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笑道:“信長,我從很早以前就知道織田信長一定會成為一方雄才的,只是未遇到機會罷了,今日相見,我很高興。這次信長來到我這里,就是說明你和我一樣心心相通。哎呀,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高興的事情了。官兵衛,趕快讓人準備酒宴。”

  盡管如此,織田信長還是畢恭畢敬,小心翼翼,他剛剛敏銳地覺察到了一絲殺機,很快消散了,向來正確的直覺不會撒謊。織田信長自然不會相信政衡的好意,外表恭順,舉止得儀。

  政衡沉吟著又著意打量了他一番,他的目光明明很溫和,可是織田信長卻覺得那眼神猶如無往不在,心中竟然泛起了一絲不安,臉上像是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政衡問道:“尾張國地處東海道的要沖,是關東進軍畿內的必經之地,經濟發達,土地肥沃,總體來說是一片取得天下的根本之地,不知道信長能否守得住父輩留下的家業?”

  原來如此,織田信長從政衡的話中聽出了為何會發出殺機的緣由,從地勢上來看,誰擁有了濃尾平原,就能夠以此為基,招募起四五萬軍隊,就很可能威脅到近畿。

  如此明顯的質疑,任何一個人都要反駁,不過織田信長顯然是異類,他沉吟了片刻,不慌不忙的回道:“在下乃是織田氏的家督,織田氏乃是尾張國的掌權者,有義務和責任守衛到最后一刻,哪怕犧牲生命。”

  織田信長話中的意思說他有義務和責任守衛尾張國,卻沒有自信到能否守住尾張國,那不是自信而是自大,歷史上織田信長突襲今川義元也做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現在的今川義元雖然折損了不少的三河國的元氣,不過三河國人眾更加歸心于今川氏,使得今川義元的實力不減反增。美濃的齋藤義龍誰都不相信會得麻風病不治身亡。

  織田信長在今川義元和齋藤義龍的夾攻下,如果說出一定能夠擊敗今川義元和齋藤義龍的話,到時候將會成為笑柄,當然歷史上他的確做到了,不過那是充滿了歷史的偶然性。再讓織田信長來上一次,他也不可能像歷史上做的那樣完美,不過在政衡這只大蝴蝶的翅膀煽動下。現在的織田信長想要完美復制歷史,是妄人的癡想。

  人生來就各有各的器量,政衡自認為沒有胸懷鴻鵠大志,他頂多只能夠擁有上萬石的諸侯,不會超過十萬石,如今他坐上了天下人的位置,不過是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罷了。

  政衡自視器量不足,不過在他人的眼中剛好相反,政衡的傳奇般的崛起,如果是只有一次那是奇跡,可是次次都如此那就是智慧,政衡的智慧高人一籌,這才能夠用了不到年的時間,就從一無是處的地侍成長為天下二分有其一的霸主。政衡此次上洛,舉著的旗幟名號就是平定天下,以勤皇位口號,和所有阻礙天下統一的諸藩勢力不屑斗爭。

  現在,政衡的勢力如日中天,正在有條不紊地推進他的計劃。現在回頭來看,政衡和織田信長的年齡相仿,接手家業的時間也相差無幾,政衡接手的時候僅僅只有兩名家臣和三十余足輕,和織田信秀給他留下的大半個尾張國的天壤之別。年后,織田信長剛剛一統尾張國,志得氣滿,可是他看到眼前的同齡人,一股沮喪涌上心頭。

  政衡看著織田信長,微微笑著,說道:“信長,你知曉我為何會邀請你來嗎?你的器量,知行合一的作風,絕非常人能及。但是今川氏也不含糊,這一戰定會十分殘酷、激烈。”

  織田信長器量越大,這次戰爭就會越激烈。坐擁駿遠三的今川義元曾在政衡的眼中還算是一個人物,隨著他的腳步越來越快,今川義元已經被他遠遠地甩掉了,政衡不是自視甚高的人,他一向自認為平庸,所以才會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相信笨鳥先飛的道理。現在,今川義元、北條氏康、武田晴信擁立足利義氏為新的征夷大將軍。

  由于今川義元、北條氏康、武田晴信等等不服政衡的諸侯都沒有否認他擁立的新天皇,朝廷在政衡的掌控之中。這位新擁立的征夷大將軍從一開始就決定了他得不到朝廷的認可,只是一個得不到多少人承認的偽征夷大將軍。顯然,不管是今川義元、北條氏康,還是武田晴信,都知道這一點,他們擁立足利義氏就是為了惡心政衡。

  今川義元、北條氏康、武田晴信擁立新任征夷大將軍,別管他如何可笑,在政衡的嚴重一文不值,不過從他們高調豎起大旗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三人已經站在了政衡的對立面上。政衡如果不能夠第一時間做出反應,那么其他作壁上觀的各地諸侯就會輕視他,認為他不過是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罷了。政衡自嘲是豎子可以,其他人就不能夠同樣認為。

  政衡想要做出的反應其實很少,想要出兵攻打三家,現在他已經吃下了足夠的領地,對于他來說消化眼前的實際利益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怕是三家都期盼著政衡惱羞成怒下出兵,一旦政衡出兵,他們三人就能夠挑起那些做壁上觀的,宣揚政衡想要消滅所有東國的勢力。如今,對于政衡來說,一動不如一靜,消化新領。政衡消化了新獲得的領地,他就擁有了絕對的實力,到時候就能夠碾壓任何想要擋著他前進的勢力。

  出兵的據誒的那個被否決掉了。政衡想通過商人偷運給長尾景虎一架投石器,同樣是想要消耗東國的實力,不過這種表現他不能夠公開宣揚,如此一來他的選擇已經不多。

  面對今川義元、北條氏康、武田晴信的出招,他不能夠親自下場,那么唯有來一場代理人的戰爭。他能夠選擇的代理人選不多,如果不是實在找不到,他也不會選擇織田信長。

  政衡判斷代理人的標志只有一個,誰是今川義元、北條氏康、武田晴信得對手,誰就有可能成為他資助的代理人。同時,這位代理人起碼有一戰的能力,距離也不能夠太遠。

  這樣的條件下,政衡選擇的對象只有越后的長尾景虎和尾張的織田信長,各有各的優點,各有各的缺點,長尾景虎剛剛領了管領,就算政衡不扶持他,他也會蹦跶。

  織田信長恰好出現在了政衡的面前,即使織田信長在政衡的眼中不是一個能夠約束的桀驁之輩,織田信長不愿意被束縛住,總有一天會養虎遺患,不過他自信到了那一日,他也擁有了更加強大的實力。

  織田信長聽了政衡的話語,沉默不語,他發覺從一開始話語權就被對方牢牢的掌握住,這就是權勢的力量,他的眼底泛起羨慕的眼神,他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自己也要擁有這樣的權勢。

  織田信長同樣沒有多少選擇,他想要從囚籠一般的尾張國脫困而出,唯有背靠更大的靠山,得到更多的幫助,方才有機會完成夙愿,只要擊敗了齋藤道三和今川義元,他就能夠一飛沖天。

  只是,尾張國現在的形勢很嚴峻,西北有美濃巨人齋藤義龍虎視眈眈,東南則有東海道第一強弓今川義元陳兵一側,同時伊勢方面證愿寺蠢蠢欲動,一旦今川義元主力從三河邊境踏入尾張國,齋藤義龍就會越過濃尾平原搶占要地,仇視織田信長的證愿寺也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三面夾擊之下織田信長就算再有本事也無力堅守住。

  如果能夠得到政衡的牽制,在尾張國受到今川義元威脅的時候,只要伊達家能夠陳兵近江國,美濃的齋藤義龍、伊勢的證愿寺都不會舉兵參與到圍攻尾張國,這樣一來,織田信長就算是拼死一搏也有一線生機。

  為此織田信長再是桀驁不馴,也要做出謙卑的姿態來,他彎下了一向剛直的腰背,請求政衡的幫助。政衡倒是豪爽,不僅沒有主從之分,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信長,不知婚配否?”政衡當然清楚織田信長已有一妻三妾,他這是故意一問。

  織田信長臉色一正,他自知如果能夠求娶伊達家的女子,對于他來說利大于弊,不過他深愛著夫人,夫人也沒有過錯,還有他要展現抱負,奪取美濃國的大義名分都系于夫人一身,點頭回道:“在下已有妻室。”

  政衡臉上露出了一絲可惜的神色,很快掩飾了過去,道:“原來如此,代我向夫人問好,有孩子了沒有?”

  織田信長回道:“已有三子…”

  話音未落,他的臉色驟變,神色間充滿了猶豫。他從政衡的話語中聽出了幾層意思來,一來政衡愿意答應織田信長在受到攻擊的時候支援他,二來這些支援不是平白就能夠得到的,起碼得送上人質,這人質要么是嫡親孩子,要么是正室夫人。

  不過成大事者,舍棄正室夫人、孩子在所不惜,這正室夫人還有大用,是織田信長竊取美濃國的旗幟,留有大用。那么剩下的三個孩子,織田信長想了想,道:“長子奇妙丸已有五歲,信長即日送抵,還請大人多多照顧。”

  政衡哈哈一笑,道:“奇妙丸嗎?定然是一個聰明可愛的孩子,信長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我會好好待他的。”說著不顧織田信長的驚愕,他起身吩咐黑田官兵衛準備酒宴。

  織田信長默默喝完酒宴下城離去。

  政衡坐在榻榻米上,嘴角微微流露出一絲笑容,道:“奇妙丸嗎?酒宴前的最后一句話,恐怕嚇住了織田信長了。”不過他已經做出了讓步,人質和養子的區別,織田信長應該能夠看得清楚。同時作為強大的伊達家的養子,對于弱小的織田家來說也是一件說得過去的事情,胸懷大志的織田信長一定會做出合理的決斷的,他拭目以待。

  城下居酒屋。

  織田信長微微靠向扶幾,道:“我知道,讓你接受不是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剛剛痛苦的接受了就要分離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過,為了織田家,一切痛苦都要承受的。”

  一向剛強的濃姬低聲抽搐著,沒有回答,她何嘗不知道織田信長所說的正確。可是她自己不能夠生育,從信長的妾室懷中抱過了奇妙丸代為撫養,漸漸生出了感情。今日卻要從她的手中生生奪走,如同割肉般的痛苦。

  織田信長撫著她的后背,一夜無話。(

夢想島中文    備中的伊達獨眼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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