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要想一舉沖垮兗州城,只掘開大堤尚不足用,必須先積土為壩,在城東北、正東兩處河彎拐角最適合。”
王浩然對著沙盤,與召來的眾將道:“在這兩處掘堤,水會自北向南,將兗州城洗過一遍,雖然這段時間我們加固了城防,可是畢竟年久,根基不會很牢,水一泡,僅城墻自身重量和墻上炮臺的重量,就足以將之壓垮。而被水浸泡的壕溝,也讓我們的多層防御喪失了作用。”
“從目前觀察的情形來看,高寇、劉寇確實在積土為壩,我估算了一下他們的工程進度,大約用兩天左右的時間,便能將水積起。”
“我想到了一個方法,以水對水。”王浩然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目光炯炯:“在他們之前,搶先炸堤!”
“首先我們不必擔心百姓因為炸堤受損,此前我們堅壁清野,已經將兗州周圍的百姓都遷走了,最多是些財產損失,主公有的是物資,補償就是。”
說到這,虎衛諸將都輕聲笑了起來,大伙神情中都有些驕傲。
新襄富庶甲于天下,在新襄本身還體會不得不是十分仔細,但到了山`東來,見到這里近乎赤貧狀況的百姓――不僅僅是災民,就是當地農民亦是如此,眾人自然而然產生了一種優越感。
這是俞國振尚未發現的一個危險兆頭:富庶和進步后的新襄體系下百姓。開始用一種略帶歧視的眼光看待相對落后地區的百姓。
“其次我們也不必擔心沒有足夠的力量,李青山李明山兄弟就在外頭,他們把人聚攏起來,兩三千不成問題,而且他們手中還有足量的,只要選對地方,轟的一聲響就是。”王浩然又道。
“團正說的是。”眾人紛紛應和。
“傳遞消息出去,也沒有什么問題。雖然他們將咱們圍住,但圍得了東南西北,卻圍不了天上,咱們的熱汽艇還沒有發利市,乘著現在暴雨已過,天氣轉好,正是熱汽艇出擊的時候!”
很快眾人便統一的意見。以熱汽艇連帶轟炸與傳遞消息。此時天色將晚,正是夏日暴雨之后的寧靜。熱汽艇浮空而起。很快就被城外的敵人所偵知。
“這是什么怪物?”見到空中飛行的一艘熱汽艇,高杰頓時傻了眼。
劉良佐同樣傻了眼,他們二人從未見過這個玩意,不知道這個在天上緩緩移動的家伙是虎衛用來干什么的。
“是個大號的孔明燈!”不過這是華夏之地,就算沒見過熱汽艇,孔明燈大伙還是很熟悉的,過了會兒。便有聰明人猜了出來:“不過上面載了人!”
“周先生,周先生。這玩意可真是孔明燈?”
這個時候,高杰就想起據說對新襄的工業體系非常熟悉并且也能建一套的周鐘了。
周鐘在新襄確實見過熱汽艇。而且在新襄初等學堂五年級起,便要接觸到一些物理原理,熱汽膨脹變輕上升的道理,他也翻閱過。
“這是熱汽艇,俞國振曾經借此擊破過西夷的堡壘要塞,當心,上面會扔下炸彈!”
周鐘的警告已經晚了,熱汽艇飛到一處營地上空,營地中的劉良佐部士兵正聚在一起對著指指點點,看到下面至少聚集幾百上千名敵軍,熱汽艇上的虎衛便開始投彈。
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天而降,下邊聚在一起看熱鬧的官兵情知不妙,立刻想要逃開,可擠在一起的人逃的速度,怎么能比得上空中投擲重物的速度,那團黑乎乎的東西,還是扔進了人堆之中。
轟的一聲巨響,濃煙塵泥與血水殘尸齊飛,地面震得都仿佛跳動起來,靠得近一些的明軍,覺得兩耳刺痛,接著便聽不到了聲音!
“該死,俞國振怎么會想到這個!”劉良佐見炸的是自己的部隊,心中即氣又急。但因為隔著遠,他還無法判斷自己的損失,只是從那邊傳來的慘叫哭嚎,和方才那種聲勢判斷,這一擊的殺傷力非常驚人。
他看不到現場,但靠得近的劉良佐部下卻看到了現場。原本眾人聚在一起看熱鬧的地上出現了一個大坑,半畝方圓內的同僚,死傷遍地,至少是兩三百具殘肢斷體!
而且這種死傷,比起被刀砍槍刺甚至火槍轟擊時的死狀還要慘,幾乎全部是死無全尸!
這可是改進后的“航空炸彈”,與此前使用掌心雷轟炸不同,這是專門用于空襲的炸彈!
它的殺傷范圍極廣,實在是對付密集人群的利器。
而此時的浮空飛艇載重量也略有提升,象這樣的炸彈,飛艇中一共裝有六枚,在一枚扔下后,因為重量減輕,飛艇開始上升,操縱飛艇的駕駛員調整位置,開始準備第二次轟炸。
他飛到哪兒,哪兒的明軍就一轟而散――就算沒有見到方才被炸者的慘狀,大伙也知道天上飛的那玩意可是不能惹的雷公!
于是,一道奇景便出現了,熱汽艇飛向哪邊,哪邊的劉良佐部立刻炸營,嗷叫著四散狂奔。但再怎么逃,大軍立營于此,總有人多之處,因此不一會兒,熱汽艇便又扔下了兩枚炸彈。
雖然這兩枚炸彈的殺傷沒有第一枚那么可怕,但也造成了數十人傷亡。
“麗亨兄,你說當如何破解此物?”
劉良佐咬牙切齒,眼見著自己的部下象是被老鷹俯瞰的小雞一般惶惶不可終日,那種感覺可是不好受。
他仰賴為智囊的“麗亨兄”,姓閻,名應元,字麗亨。原是京師中的一小吏,后來轉任江陰典史,任滿后又被任命為英德主薄。只因母親重病,未能赴任,只能在江陰隱居。劉良佐與其有舊,知道他足智多謀極有才能,兩次親赴其門,以朝廷大義相激,這才將其請出來。
閻應元仰望半空,過了好一會兒道:“軍中可有八牛弩?以八牛弩射之。既是孔明燈,只要破其皮,必不能再浮空。”
劉良佐大喜,正待命人去準備弩,閻應元卻又嘆道:“飛得甚高,弩不能及也。”
果然,在連續扔下三顆炸彈之后。熱汽艇開始升空,距離地面已經到了接近九百尺。這樣的高度。就算是八牛弩,也無法射到了。
而熱汽艇仍然在尋找空襲的目標,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換成了固定的營帳,劉良佐等人所處的營帳,自然是最高大華麗的,熱汽艇上的虎衛用望遠鏡看到了之后,便慢慢向這邊靠了過來。
“不好。快離開這邊!”
閻應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大聲招呼道。哪怕他不出聲。其余人也看得出,熱汽艇要轟炸他們!
好在相隔甚遠。他們有足夠的時間躲避,待熱汽球到了他們上空之后,營帳中已經空無一人。一枚炸彈落下,將營帳連炸帶燒,弄得滿目瘡痍之后,熱汽艇才心滿意足地在空中搖晃了一下,然后緩緩向著南面飛去。
“派人跟著它,它不回城中,卻向南去,必有緣故!”閻應元道。
熱汽艇這么大的目標,又是在空中,跟來的人怎么也不會被甩掉。跟出了足足有十余里,然后他們便發現,熱汽艇開始緩緩下降了。
閻應元對這熱汽艇極感興趣,因此他親自隨著這兩百余騎過來,看到熱汽艇下降,他頓時歡喜地道:“好,孔明燈騰空之后,火若熄滅,便會掉落。此物想必也是如此,若是能生俘此物,攻城便又多了幾分把握。”
眼見離熱汽艇只有兩里,閻應元下令加速,但沖了沒有百丈,他心中一驚,又揮手道:“且慢,且慢!”
“閻先生,怎么了?”
“不對,有人接應,虎衛派這熱汽艇出來,不是為了轟炸,而是另有用意!”他沉吟著向熱汽艇降落點望去。
“閻先生,再不去就要落地了!”有人催促道。
閻應元卻不理會對方的催促,他是個心志堅定的人,當他認定是對的事情,除非是他自己又有了新主意,別人的勸說不會輕易改變他的決定。
此時天色漸暮,但因為是夏季,太陽西落得晚,因此視野還是非常好。閻應元看了好一會兒,然后鼓掌:“我就說,必定是有埋伏的!”
只見隨著那熱汽艇的降落,大約五百余騎出現在降落點下。這五百余人全是騎兵,隔著近兩里的地,仍然可以感覺到他們身上的兇悍。隨閻應元而來的劉良佐部未戰先怯,他們可是知道,俞國振手下實力強悍,同等數量下他們遇上虎衛,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來接應的是李明山,他們兄弟在去新襄受訓之后,武途還是比較坎坷的。直到現在,兩人在虎衛中的地位,也只是營正和隊正――弟弟李明山是營正,而哥哥李青山則是隊正。不過兩人倒沒有什么怨言,因此升職升得慢并不是他們受到歧視,實在是因為他二人身上的一些積習毛病,比如說李青山,原本已經升到了營副的,只因為好賭,結果又被捋了下去。
而且升職慢的另一個原因是這兩三年來他們兄弟沒有輪到什么仗打,直到現在,他們才又有了用武之地。
“看到你們在敵營上打轉,便知道是有事了,有什么問題么?”
熱汽艇并沒有徹底降落,只是停在離地面約是五十米外的空中,李明山高聲呼喊,也不知道上面的人有沒有聽到。片刻之后,上面扔下一個布包,李明山撿起一看,布包里有一封信。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李明山左手背于腰后,右手屏成劍指,右弓步做了一個手勢。這是地面人員給熱汽艇上人員的指示,表示可以起飛之意,熱汽艇上的虎衛也做了個手勢,然后加上鍋爐燃力,熱汽艇又開始上浮,轉向向著兗州城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