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供精彩。
“不對,不對,上岸的不是荷蘭人!”
炮火再密集,面對這樣洶涌而來的敵人,也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因此俞國振很快發現,沖上岸邊的,并不是想象中的荷蘭人。他們雖然穿著荷蘭人的軍服,手里也抓著火槍,但無論是身材還是相貌,都象是東南亞人,而不是荷蘭人。.
“火炮稀疏了,感謝上帝,讓尼古拉一官與南海伯翻臉,讓這些土著愿意為了公司的利益去送死。”
在長達半個多小時的炮火之后,炮臺上火炮的溫度極高,要開始降溫,因此火炮就稀疏起來。
對于荷蘭人來說,前面的五千土著,就是消耗品,他們的全部作用,就在于讓炮臺的火炮出現疏漏,哪怕只是暫時的,那也已經足夠了。更何況,這五千土著還沒有全部消耗完畢,還有千余人成功登上了沙灘。
只要一隊荷蘭士兵跟著上了沙灘,那就意味著這千余人有了指揮。
因此,接下來投入的,就是鄭家的戰兵和荷蘭人的士兵。兩家有默契,紛紛派人而上,同時,他們真正的戰艦也開始接近,火炮開始向著岸上還擊。不時有炮彈落入船廠,激得煙塵四起。
來說去,還是敵艦太多,動用百余艘戰船,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是炮艦,用來攻擊一個小島,這種手筆,在南海海面上并不常見。便是新襄此時三支艦隊的總數加起來,也比不上荷蘭人與鄭芝龍的聯軍數量!
炮火隆隆,讓俞國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還有一張牌沒有打出,就是避入龍門島之后的戰艦。因為荀世祿來了,所以戰艦總數有二十艘。以二十對一百,當然沒有勝算。不過加上炮臺上的巨炮。那么勝算就大了,至少可以在此時,不讓荷蘭人與鄭芝龍的聯軍靠岸。
“荷蘭人怕是以為登陸就能獲勝吧。”茅元儀冷笑道:“主公。何不放他們上岸?”
“做得太假,他們不會上當。”俞國振道。
“果然,南海伯的守衛不足。快點,快點,不要讓他們的援軍趕到!”
看到荷蘭士兵終于在炮火中接近陸地,門迪握緊了拳頭,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他從鄭家得到的情報,一般來說,這座島上就只有五百多名士兵守衛,如果能趕在新襄的援軍到來之前奪下島,那么島上的炮臺將成為他們封鎖新襄的利器!
若真能做到這一點。此戰他們第一目標就已經實現了。
仿佛聽到了他呼聲,那些荷蘭士兵開始跳入水中,在齊腰深的水里狂奔。迅速向岸上沖去。荷蘭士兵與土著不一樣。他們一邊沖,還一邊開火。盡可能給岸上造成殺傷,掩護后繼的部隊也登陸上岸。
不一會兒,就有三百名荷蘭士兵沖到了岸上,與那些土著士兵會合。有了荷蘭人的指揮,土著士兵從方才的茫然失措中清醒過來,紛紛借著岸邊的礁石、樹木掩護自己,向著炮臺方向沖來。
“主公,可以了么?”茅元儀道。
茅元儀適合在幕后謀劃運籌,絕對不適合真正充當一線的指揮官,因為他雖然能清楚地判斷出敵我雙方的形勢,就此提出有針對性的對策,但對于實際戰機的把握,卻不在行。
比如說此時,他見著那幾百荷蘭人將千余土著整頓起來,有模有樣地向炮臺這邊撲來,便有些焦急,生怕上來的荷蘭人多了,炮臺會有失。
“不急,再放些魚,一網下去可以多網些。”俞國振這個時候下定了決心:“而且,總要讓他們看到一點希望,你瞧,鄭家的人還離得比較遠呢。”
荷蘭人接近到炮臺五十米處時,俞國振才下令開火,而且只是一個隊的虎衛開火,射擊的密集度有限,荷蘭人又借助礁石與樹木為掩護,雖然打倒了幾十人,可是卻并未阻止敵人繼續前進。
鄭芝龍一直密切關注著岸上的情形,發覺虎衛的射擊的聲響并不是很大,而且明顯開火的人數不足,這讓他精神一振:“看來我們還是殺了俞國振一個措手不及,龍門島果然就是五百來人守著,這些人既要開炮,又要開槍,他們撐不住多久――施福,該我們上了,莫讓紅毛番佬說我們沒出多少力氣!”
施福早就等得不耐了,聞言大喜:“好,我就去!”
他親自登上一艘運輸船,不一會兒,鄭家的運輸船開始搶灘,而與鄭家的動作相呼應,荷蘭人也從另外一個角度向陸上增援,一時之間,海岸邊又是百舸爭流,千舟齊發。
“來了!”
看到這一幕,俞國振露出輕松的微笑。
這就是他等待的時機了,他對茅元儀笑道:“茅先生,方才你說咱們有必要在戰后奪取巴達給亞與滿喇加,不過荷蘭人在這兩處地方,也有不少移民,他們當如何處置?”
他這樣一問,茅元儀意識到,俞國振真正的問題不在于如何處置這些移民,而是如何與歐洲人打交道。
以新襄現在的實力,當然可以派遣商船前往歐洲直接貿易,在控制了整個南海之后,獲取東方物產的專利。可是派往歐洲的商船,哪怕是帶著艦隊護航,都面臨著人生地不熟的情形,勢必遇到歐洲諸國的聯手壓價,還要防備他們有可能進行的襲擊。物資損失倒是其次,最擔心的還是因此帶來的人員損失。
“荷蘭人在東南群島所作所為,并不比西班牙人好,只是尚未來得及對華族進行殺戮罷了,故此對他們,也不必太過客氣,依著歐洲人的規矩,令其所屬東印度公司派人前來贖回就是。贖金倒是可以少些,關鍵是借著這個機會,與其達成某種協議。”茅元儀略一猶豫,然后開口道:“除了荷蘭東印度公司之外,尚可將葡萄牙人與英、法兩國人拉攏過來。”
俞國振算了一下時間,此際已經是一六四零年,英國人大約正在鬧所謂的資產階級革命,正處于混亂之中。俞國振對于英國人沒有任何好感,甚至對他們的厭惡更勝過西班牙人,因為盎格魯薩克遜這個民族,對于整個世界各民族來說,實在是巨大的毒瘤,它們所到之處,傳播瘟疫制造死亡,這且不說,就是他們離開一地,也必然是要留下一大堆的麻煩。其種族卑劣陰險,幾乎可謂地球諸族之冠。至于所謂英國的紳士風度,在人類的歷史之中,從未有出現過,出現的只是造謠、欺騙、虛偽和背叛。
“茅先生說得不錯,葡萄牙人可以拉進來,再將法國人也拉進來,還有北歐的那幾個國家,他們也辦了東印度公司,都可以與之打交道。至于英國…此國在歐洲的地理位置,倒類似于倭國在我們華夏的地理位置,從長遠來看,我們華夏要介入歐洲事務,需要一個落腳點,英國就不錯。”
茅元儀聽得此語,不由得大吃一驚。
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俞國振的氣魄。
此前茅元儀、宋獻策帶領著新襄的參謀組擬定全球戰略時,大伙的目光都盯著澳洲、美洲,甚至有人盯著印度與非洲。那是因為這些地方文明程度都有所不足,極利于開拓移民。特別是澳洲與美洲,對于華夏來說,可謂必須爭奪的勢力范圍。
至于歐洲,眾人在見過西班牙人的軍事素養之后,一致認為,歐洲人的軍事技術實力,并不比新襄弱,故此有意回避了歐洲,最多就只是利用歐洲諸國之間的矛盾,在其中左右逢源。
卻不曾想,俞國振的目的,竟然是在歐洲找到一處華夏的落腳點,比如說英國!
英國此時人口有限,又是僻居島嶼,其內部還有分離傾向,什么蘇格蘭英格蘭威爾士之間,矛盾重重,若是運作得好,將英國分成數國,如同現在倭國實際上被分成了幾十個大小不一的國家一般,然后直接占領其中一國,將華夏百姓移民個百萬過去…
就在茅元儀為這大手筆大氣魄神思蕩漾之時,俞國振卻是揮了揮手,做出了攻擊的手勢。
荷蘭人與鄭家的聯軍,已經沖上了海灘,總數不下于五六千人,另外還有數千人在繼續登船。俞國振知道,這是最關鍵時候了,如果虎衛在陸上能夠頂得住,那么荷蘭人與鄭家的聯軍將面臨的是一場空前災難,相反,若是頂不住,龍門島不僅要棄守,他想要退走,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在俞國振的命令之下,所有的重炮,開始放棄對沙灘上敵人的攻擊,而是向著海中,開始狂轟爛炸。
一時之間,炮臺上響聲如雷,大地震顫!
這可不是幾門火炮,而是幾十門火炮同時怒吼!
這些炮齊響的一瞬間,鄭芝龍的臉色就變成了慘白,因為炮聲如此密集,證明了一件事情,方才炮火稀疏,未必是真的炮臺上的火炮已經不堪重負,而是布置下的一個陷阱,讓他們誤以為炮臺的防御已經到了極限,所以將所有兵員都壓上了賭場!
若真是如此,那么…這座龍門島,倒真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飛出來的炮彈,在海面上織成了一道卷簾,將那些正運送援軍上岸的艦船一艘艘擊碎,而這一次船上可不是大員島的土蠻,而是荷蘭人與鄭家的士兵。看到自己的兵一個個在水中沉浮掙扎,鄭芝龍心如刀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