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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明修棧道暗陳倉(一)

  一住供精彩。

  “你帶兵連夜闖入宮中,究竟是何意?”一位內官大著膽子,指著阮有進喝問道。

  方才鬧得雞飛狗跳,便是阮有進的人來到了王宮之前,他將王宮前門護住,然后便敲門求見。內官原本以為他是要兵變造反,見他態度還很恭敬,這個時候便喝問道。

  阮有進跪了下去:“請通稟佛主,廣南送來的糧食有些不對,小將帶兵前來護衛,請佛主下令,授權小將徹查此事!”

  他只說廣南,但內官都是機靈的,明白他實際上說的是出鎮廣南的阮福渶。內官當然明白,佛主次子三子為了爭奪這個繼承人的位置,鬧得不可開交,隱約中還有人傳聞,三子阮福渶與北邊的鄭氏都有所勾結。

  因此,內官頓時慌了,他看著阮有進:“你先等著,待我稟報佛主!”

  此事甚大,他不敢耽擱,飛快地跑了進去。正營雖然在民間被稱為“王宮”,實際上規模并不大,阮氏興起至今,也不過七十年,更何況這些時間里阮氏駐地屢換不停。所以他只穿過幾重院子,便來到了阮福源的寢宮,但以他的身份,尚不能直接進入寢宮,只能在外再求人通稟。

  過了一會兒,他被傳進了里面,火燭之下,阮福源的面孔紅得可怕,他一邊咳嗽,一邊示意內官將事情說清楚。

  最初內官說阮有進帶兵到了王宮正門時,阮福源微微露出驚訝的神情,可當聽到阮有進懷疑廣南運來的糧食有問題時,阮福源頓時一愣,他正要說什么,可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的話又堵了回去。

  好不容易安穩了些,阮福源道:“傳我旨意,告訴阮有進,國家大事,不容父子私情,他盡管放手去做!”

  那內官心中一凜,但不敢說什么,恭聲應命,退出了寢宮。他再飛奔而出,可才出了一進院子門,迎頭便撞上了一堵墻般的巨人!

  齊牛一把拎住了這家伙的脖子,卡得他喘不過氣來,然后直接將他拎到了阮福渶面前。

  “少國主,看看吧,這是什么人?”葉武崖笑瞇瞇地道。

  “是門禁的內官,他這個時候怎么在這里!”阮福渶看著這人,撇了一下嘴:“殺了吧。”

  一路過來,他們殺的守衛,少說也有十幾個了,阮福渶此時已經覺得,還是將父親的親信殺盡了比較方便行事。

  聽得這個“殺”字,那內官拼命掙扎起來,滿臉都是哀求之色,他是機靈的,阮福渶既然出現在這里,毫無疑問,整個正營都已經被他所控制,他已經取得了今夜這場變故的先機!

  果然,看到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阮福渶又有些猶豫:“罷了,聽聽他說什么,他這個時候怎么會在這里?”

  齊牛得了通譯的翻譯,松開了手,那內官跌在地上,顧不得別的,一把將阮福渶的腿抱住:“少國主,你可來了,剛才阮有進率軍堵住正營大門,他說廣南獻上的糧食有異,請佛主授權予他,進行查處!”

  阮福渶臉色發白,看了葉武崖一眼,然后道:“佛主如何說?”

  “佛主為他蒙蔽,準了他的請求,正遣小人去傳旨意!”

  旁邊的葉武崖聽得通譯譯了這話,眼睛一轉,突然心中又生一狡計。

  在俞國振手下里,他是最出名的做事陰損,奇計百出,能偷懶的地方,他想方設法也要偷懶,能不與敵硬碰硬的,他也要想方設法回避正面對抗。

  因此他說道:“國主沒有為他蒙蔽,識破他稱兵作亂之舉,喝令眾軍將他拿下!”

  阮福渶聽得這句,頓時愣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葉武崖幫他出了一個什么樣的主意,頓時大喜。

  反正如今他帶來的人已經隔絕了里外,到外頭阮主說的是什么,還不由得他決定!

  想到此處,阮福渶腦子頓時靈活起來,他色厲膽薄沒錯,但也是有幾分小聰明的,特別是葉武崖都提醒到了這個份上。

  葉武崖見他對著那內官喝斥,雖然聽不懂他說什么,但那既是威脅又是利誘的模樣卻很容易看得出來。葉武崖微微一笑,這樣就是對了。

  不一會兒,那內官站了起來,阮福渶笑著向齊牛拱手:“還請這位將軍跟在他的身后,若是他有什么異動,直接殺了。”

  那內官嘟囔了一聲,大概是說絕對不敢有異動。齊牛跟在了那內官身后,然后那內官、阮福渶,領著大隊人便向著正營大門處走去。

  阮有進已經等得有些焦急了,見那內官出來,還帶著十幾個人,看模樣有幾分象是宮內的衛士。其中最大個者,模樣極是雄壯,因此阮有進不由多看了一眼。

  這一眼,便讓內官幾乎汗都流了下來。

  “佛主怎么說?”只不過阮有進雖然好奇,卻沒有猜想到,這大個子,竟然是阮福渶請來的幫手。

  “佛主有令!”那內官看著阮有進:“你進前聽旨!”

  阮有進向前走了兩步,然后跪了下來。那內官見他如此,當即大喝:“佛主旨意,阮有進私自舉兵,夜入正營,圖謀不軌,著衛士即刻拿下,就地正法!”

  阮有進愣住了,就在這一刻,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那個可疑的大個子,他霍然抬頭,正待大喝,可一只蒲扇般大的巴掌已經伸了過來,一把就扯住了他的脖子。

  齊牛手腕發力,只聽得“咯”的一聲脆響,便將阮有進的脖子折斷。他將阮有進還在抽搐的尸體扔在地上,而那內官回頭看了看自己出來的地方,阮福渶大喜,已經跟了出來。

  就在這時,阮有進帶來的士兵之后,黎筍凄厲地叫了起來:“逆賊,是逆賊阮福渶!”

  他眼尖,認出了阮福渶。原本阮有進將他也帶來,是以備佛主詢問所用,他腦子較靈活,看到這一幕,頓時明白了正營之中已經發生了什么。

  阮福渶目光頓時一亂,他幾乎是習慣性地看了看葉武崖,葉武崖做了個手勢,頓時家衛們猛沖了過去。

  阮有進帶來的士兵中,倒不完全是他的親信,他畢竟是海軍校尉。那些親信聽得黎筍的尖叫,反應過來后也拔出武器。但論及近身格斗,齊牛帶著的教導團模范伙,不敢說是此際全世界第一,卻也絕不是這些猴子般的安南人能比得上的。他們摧枯拉朽般,從安南人的大隊中沖了過去,等他們收住腳步,凡是膽敢舉起武器者,已經盡數橫尸當場!

  這種完全一邊倒的戰況,將所有人都震住了,就是阮福渶本人,也目瞪口呆。

  他覺得這群明人是精銳,但也認為自家正營中奇的精兵,也可以與之相抗,卻沒有想到當兩者真正相遇之際,安南精銳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當然,這和數量有關,葉武崖發出命令之后,百余名家衛同時動手,而安南人中大多數都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四五十人動手。這也與雙方所長有關,俞國振對于近身格斗非常講究,從他對歷史的了解來看,雖然火器取代冷兵器是趨勢,但在這個過程之中,很長時間內,最后的白刃戰、肉搏戰,仍然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阮有進一黨已經盡數伏誅,還有誰意圖作亂?”在葉武崖的示意下,一個通譯厲聲喝問。

  阮福渶也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對,對,誰還有意作亂,一律正法,一律正法!”

  “若是愿意為平亂出力,明日自有封賞!”葉武崖有些無奈地又讓通譯道。

  “對,對,明日自有封賞!”阮福渶簡直就是一只應聲蟲。

  無論如何,威逼利誘之下,那些正營衛兵都降伏過來。阮福渶畢竟有佛主三子的身份,對于這些士兵來說,是為阮福瀾還是阮福渶效力,差別并不很大。

  見外頭的局面已經控制住,葉武崖拉著阮福渶,回頭又向齊牛做了個手勢,齊牛大步過去,將阮有進的頭砍了下來,拎在了手中。看到這一幕,阮福渶咽了咽口水,非常自覺地跟著葉武崖又回到了正營之內。

  “現在該去見一見你父親了。”葉武崖道。

  阮福渶狠狠點了點頭,外頭已經控制住,那么現在只剩余最后一步,控制住他父親。可等他們到了阮福源寢宮之前,阮福渶又有些猶豫,多年以來形成的敬畏,讓他這個時候畏縮不前。

  “進去吧。”葉武崖卻沒有絲毫猶豫,他輕輕推了阮福渶一把,阮福渶咬了咬牙,邁步向前。

  自有宮人前來喝問,卻被家衛迅速控制,然后,阮福渶便踏入寢殿之門。

  阮福源端坐于榻上,見到見來的是自己這個三子,神情有些驚訝:“阿渶,這一次,你似乎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了。”

  聽得父親帶著譏諷的話語,阮福渶心中頓時狂怒,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處處表現都不遜于兄長,可是父親就是瞧自己不順眼!

  “請佛主寬心,阮有進圖謀不軌,引兵圍正營,已經被兒子平定。”他冷冷地抬起眼:“只是阮有進叛亂勾連甚廣,還請佛主賜印璽,讓兒子徹底查明此事,將所有叛逆都處死!”

  這番話,是葉武崖早就教給他的,他心中氣憤,說起來毫不結巴,仿佛就是他自己的意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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