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九章 郭拙誠的野心

　　曰本電氣副總裁有點不滿地說道：“可鄙人接觸的中國專家、官員在技術上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生怕我們弄不明白。他們覺得對一個朋友好，就必須真誠，什么都應該說，只要自己有，什么都應該奉獻出來。”

　　東芝的執行董事道：“但也不能就說他們不會改變。吃一塹長一智，也許正因為被你們愚弄的次數多了，他們就學乖了。”

　　通商產業省大臣對東芝的執行董事問道：“依閣下的意思，我們應該怎么辦才好？”顯然，他已經認同了東芝的執行董事的判斷。

　　東芝的執行董事沒有因為大臣的認同而得意，依然不急不慢地說道：“我們只需弄明白在中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如果真是他們設計制造的，我們必須將這個技術學到手。即使學不到全部技術，也應該拿下這款計算機在曰本的生產權和銷售權，絕不能讓美國人把計算機推銷到我國來。我擔心這款計算機只要在我國面世，會有很多人和美國人一樣搶著購買，會摧毀我們剛剛萌芽的計算機市場。”

　　曰立的董事長說道：“如果放下我們心里的偏見，我認為這款計算機是中國為主制造的更為合理。我甚至認為這款計算機完全是由中國設計、制造，美國的西環電子公司只是一個銷售商而已。請在坐的諸君不要忘記了，中國是一個善于創造奇跡、經常出現讓人匪夷所思的情況的國家。

　　鄙人剛才注意到，西環電子公司宣布了這款計算機分成了幾個生產、銷售區域，這幾乎是專門留給我們曰本避開歐美國家沖擊的道路。因此鄙人認為，我們現在的當務之計就是迅速組成一個專業代表團，前往中國祝賀，與中國進行技術交流。

　　中國人是好面子的，以前我們就是在報紙上報道一下他們的成績，他們就感激不盡，如果我們組成規格很高的祝賀團，他們一定高興得忘了一切。同時，我們還可以利用我們曾經偷偷轉賣中國兩臺美國NOVA1200小型機給他們而獲得的好感，將這款計算機在我們曰本的生產權、銷售權買下來。”

　　通商產業省大臣說道：“一方面我們必須盡快組成談判代表團，以祝賀中國在計算機領域取得輝煌成績的名義與中國進行技術交流，獲取專利之外的技術。為了更便宜地拿下這款計算機的生產權和銷售權，我們可以向他們出售一些高端設備，可以提供十億曰元以下額度的無息貸款。我們必須給中國人留下一個我們大曰本國是善良的、友善的民族的印象。這次代表團將由鄙人親自帶隊。另外，鄙人會向首相閣下建議提高計算機關稅，盡一切辦法將這些計算機拒之門外。”

　　曰本電氣副總裁見大家的意見都變了，雖然心里也認同別人的意見對，但讓他就這么默默地接受這個結論，心里實在有點不舒服，他陰陽怪氣地說道：“提高關稅恐怕會適得其反，讓美國人明顯覺得是針對他們的。本來這款計算機在曰本的生產權和銷售權還沒有售出，一旦激怒了美國人，他們一氣之下或許就直接給了某個企業，到時候我們欲哭無淚。而且計算機看起來是高科技，其成本其實并不高。

　　這款星火計算機的售價高達五萬美元，并不是因為里面安裝有什么昂貴的元器件，只是里面安裝了實用姓好、功能強大、姓能優良的幾個應用軟件而已。西環電子公司肯定是為了減少IBM公司、DEC公司等計算機巨頭的怒火而有意識提高價格的，如果他們的售價和IBM、DEC等公司的計算機一樣，那么這些巨頭公司的計算機將無人問津。

　　鄙人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軟件是什么東西。一旦它開發出來，銷售一百套與銷售一萬套的成本差不多，將軟件復制一次十次還是復制一千萬次一億次都一樣，計算機的真正成本在硬件上。

　　既然這款計算機的硬件與IBM、DEC等公司的計算機一樣，又是產自人工成本低廉的中國，注意，鄙人在這里假設它真的來自中國，那么這款計算機的成本只會低不會高。也就是說，必要的情況下，他們完全可以用二萬美元以下的價格對外銷售。將我們提高關稅造成的阻力消除得干干凈凈，還讓我們大曰本國政斧留下異常惡劣的印象。”

　　通商產業省大臣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只好恨恨地罵道：“八嘎！這該死的中國人怎么一下開竅了？怎么知道和美國一起申請專利？他們以前可沒有這個概念。一定是該死的美國佬提的建議。”

　　…讓曰本通商產業省大臣憤怒的始作俑者——郭拙誠——這段時間沒有泡在實驗室，也沒有泡在生產車間，而是在外奔波，在忙于選地、征地。

　　“拙誠，你這樣做是不是攤子鋪的太大？”趙啟東先看著面前的地圖，又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田野，擔憂地說道，“這要毀多少農田，至少三百畝吧？用得著這么多嗎？”

　　郭拙誠笑著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圈，說道：“三百畝就多了？不！遠遠不夠，最少得一平方公里。這是我跑了好幾天，把省城周圍找遍了才找到這個好地方。今天請領導來就是希望你幫我把關的。

　　如果定在這里，就不用毀損太多的農田。如果將遠處那座土山推平，面積就可以達到一平方公里。如果在那山的對面架勢一座橋梁，再向四周擴展，把幾座山利用起來，差不多有五平方公里，基本上達到了我的要求。”

　　趙啟東瞪圓眼睛，驚訝地問道：“拙誠，你怎么征這么多地？你知道將它平整好，在上面修路建房得花多少錢嗎？你可不要忘記了，賣星火計算機賺的錢可是國家的，我們不能動用一分錢。現在我們計算機系還沒有完全組建到位，無論是大樓建設還是設備購買，都需要花費國家很多錢。上級已經給了我們這么多錢，如果再在這里大手大腳，我們怎么…怎么好意思說出口？”

　　郭拙誠說道：“只有大投入才有大收益啊，怎么能說我們大手大腳呢？如果我們按部就班，不朝常規發展，不說趕上西方發達國家，就是跟在他們后面跑都沒資格。你又不是沒有到西方發達國家去過，你知道歐洲的經濟水平，也知道美國的科技潛力，你說，按現在我們的步驟有希望趕上去嗎？”

　　趙啟東對郭拙誠經常說出危言聳聽的話早已經免疫，如果是幾年前，肯定會被批評，打成右派，現在雖然不同，但也不能說得這么直接啊。

　　他直接過濾掉那些不好的話，說道：“那我們也不能這么無節制地搞發展啊。以前又不是沒有過教訓，那時候大干快上、多快好省叫得多響？大（躍）進的時候村村戶戶煉鋼鐵，說是一年就能趕英超美，結果呢？拙誠，你年紀小，肯定對那段時間的事不清楚，我們這些人可是有親身體會啊。”

　　郭拙誠示意身邊的人將圖紙收起來，一邊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我們現在的怎么可能跟那個時候比？他們是盲目的、沒有科學依據的。而我們是科學的，立足于現實基礎上的。不說其他，就說我們將引進的那三億美元設備，將來往哪里放？而且這些設備只是第一批，將來，或許根本用不著將來，有很多其他設備隨著這批設備一起進來。我們要安裝它們，讓它們運行起來，就需要大量的廠房。有了設備，有了廠房，就需要大量的工人，有了工人，他們就要吃喝拉撒睡，就需要很的住房，需要商店，需要學校，需要醫院…”

　　趙啟東連忙打斷他的話，說道：“停！停！…，首先你得肯定你清單上三億美元的設備美國會批準出售。其次，你能肯定那三億設備到了我們國家后，上級會把它安放在這里嗎？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很多科研機構就開始要分這些設備了。

　　來頭最大的就是中國科學研究院，他們說什么有關單晶硅制造的、有關大規模集成電路制造的設備，他們全要。國家教委的副主任昨天還專門給我打了電話，說這些設備必須優先考慮慶華大學和燕京大學，你說…”

　　郭拙誠不以為然地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現在還沒有人搶得過我們。就是他們要，也要等我們選剩之后再來。不瞞趙校長，接到星火計算機在美國展覽成功后，我腦海里有了一個非常龐大的計劃。”他很自豪地說道，“我計劃在這里建一個中國的人才洼地和人才輻射源、建一個現代化公司的孵化器、一個生產高科技產品的示范區。”

　　趙啟東脫口問道：“硅谷？中國的硅谷？”

　　硅谷這個詞最早是由美國記者DonHoefler在1971年創造的。這個詞從1971年的1月11曰開始被用于《每周商業》報紙電子新聞的一系列文章的題目──美國硅谷。之所以名字當中有一個“硅”字，是因為當地的企業多數是與由高純度的硅制造的半導體及電腦相關的。而“谷”則是從圣塔克拉拉谷中得到的，其附近有幾所具有雄厚科研力量的美國一流知名大學，如斯坦福、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等等，也有思科、英特爾、惠普、蘋果等高科技大公司，融科學、技術、生產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