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五章 料事如神
費利佩笑道：“這家伙真是沉不住氣，一筆小財就讓他樂得到處炫耀。如果我沒猜錯的，他肯定是將資金回籠準備新的投資項目。或許這次投資又是中國那位高人告訴他的。…，這么看來，這個高人與布魯斯家族關系不淺啊。而且這個人先讓布魯斯家族投資原油，布魯斯家族賺了錢，這個人自然在他們心目中留下了好的印象，這才有了西環電子公司與他們的全面合作。高明啊，一環套著一環，我還真想見見這個神秘國家的神秘人。”
戴羅依然不相信地說道：“如果真的不是巧合，如果真有這個人存在，我也想見一見，但我懷疑這只是你的推測。…，對于中國人的企圖，我們是不是阻止他們？如果中國人真的在計算機領域崛起了，對我們這些公司而言無異培養出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不管他們的競爭力如何，也會搶走我們不少市場，特別是非洲和阿拉伯國家，他們的盟友可不少。雖然現在無所謂，那里的市場能力為零，但今后呢？”
費利佩又搖頭道：“中國有一個寓言，就是一個古代的杞國人擔心天塌下來，天天睡不著吃不了飯，最后憂郁而死。首先，中國是一個巨大的市場，一個八億人的市場僅僅依靠購買的幾臺設備，是無法生產出足量產品的，就是滿足他們自身都很困難。其次，紅色中國奉行的是，工廠是國家的，工廠的利潤也是國家的，工人和工廠領導都沒有自主權，工廠利潤多少與他們的收入幾乎無關，你說這種體制下他們的效率有多高？
設備買回去幾年還不知道能不能開動，想出合格的產品更是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夠出優秀的、能和我們競爭的產品，更是希望渺茫。除非出現幾個天才般的人物，除非出幾個鐵腕領導，少量的設備會被利用起來。
就如這次他們明知道星火計算機好，也只能夠拿出五臺樣品一樣，你大可不必著急。他們成不了我們的競爭對手，也不配成為我們的競爭對手。憑他們在那些窮鬼國家所表現出來的慷慨，進軍阿拉伯國家和非洲國家的市場，能不虧血本就不錯了。沒有錢，卻到處援建這個、援建那個，似乎比我們沒有還富有。
不過，他們不這么做，還真進不了聯合國，更不可能成為具有否決權的常任理事國。這么一算，中國還真占了大便宜，這個席位就是最多的黃金也買不來的。…”
聽到費利佩這個老頭說話天馬行空，戴羅不得不耐心地說道：“我們怎么辦？”
費利佩舉起手，將食指高高舉起：“賺錢！”
戴羅以為這個老頭糊涂了，沒有聽清自己的問話，正要開口重新問一次，費利佩卻說道：“我們能做的和應該做的，就是賺錢。中國不是要高端設備嗎？我們順勢而為，將我們的設備賣給他們！如果我們的政府猶豫不決，我們幫他們疏通工作，把我們公司那些舊的、即將落伍的設備、生產線都賣出去。得到錢后，我們再買進新的、先進的設備。如果我沒估計錯，他們這次采購的金額至少在兩億元以上！我們兩家公司如果能拿下一半甚至更多的訂單，這次展覽會不也算一種勝利嗎？”
兩億美元這個數字讓戴羅精神一振，擔憂地問道：“我們能拿下這么多嗎？他們恐怕更在意Intel公司的設備，他們在芯片制造上是短板。”
費利佩手一揮，斷然說道：“不！他們現在什么都需要。再說，我們可以讓他們把蛋糕做大些，兩億美元不行，那就鼓動他們買四億美元、五億美元的設備。當然，這需要你我兩家公司共同努力，或許我們還得聯絡一家有實力有影響力的大公司，共同把這筆訂單拿下來！…，我們的行動，恐怕那位中國人預計到了。”
戴羅并不反感與這個前一刻還是對手的巨鱷聯手，也知道今天這個老頭肯這么放下身段跟自己談這么久的話，就是因為有求于自己。求自己的公司與IBM公司聯合起來，影響政府放松限制，以便一起對付中國的企業，讓對方采購更多的二手設備。至于說什么中國人能預計到，戴羅根本不認同：除非是神仙，我們剛才只是臨時起意在一起交談而已。
剛才他一直把自己裝扮成小學生的樣子，擺出一副真心受教的模樣，就是想套出這個精明老頭更多的想法。既然老頭把自己的底牌擺了出來，戴羅也站在雙方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他說道：“我們是不是給中國公司和西環電子公司制造一點什么麻煩？至少得消除他們那個貌似強大的影子吧？得讓他們明白我們并不懼怕他們。”
費利佩總算點了點頭，說道：“影子什么都不怕，但最怕光，光線照到的地方，影子就會消失。這個光還得我們來發射。你說，什么是這縷消滅影子的光呢？”
戴羅能成為DEC公司的老總自然有兩把刷子，剛才故意裝愚蠢，并不是真的想不到，只是沒有這個老狐貍想得深而已，現在已經和對方成了萌友，可不能再裝愚蠢了，否則會被這個老頭看不起，不利于將來瓜分利潤。
他肯定地說道：“專利！由我們聯合起來向外界宣布買斷這些專利，不但可以趕走其他蒼蠅，防止對方利用我們的競爭而抬高專利轉讓價格，又能讓顧客明白，擁有專利權的我們將能制造出跟‘星火’計算機一樣好的計算機，甚至超過它們。”
費利佩愕然地看著突然變聰明了戴羅，有點慌亂地將雪茄塞進嘴里，連吸了好幾口，濃濃的煙霧將他的臉部掩蓋起來，這才說道：“好。我們就這么計劃，具體合作細節由孩子們去忙吧。”
戴羅心里感到好笑，但嘴里卻很嚴肅，一副聽從費利佩指令的樣子，說道：“好的，我們公司會抓緊進行前期準備工作。預祝我們這次史無前例的合作成功。再見！”
看著戴羅不慌不忙地離開，費利佩皺了一下眉頭。良久，他轉頭對著身后說道：“給我約見約翰－布魯斯先生。我想明天跟他共進晚餐。”
“是！”屏風后一個年輕的男子說道，接著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此時，在西環電子公司外面人山人海，占地并不大的公司被熱情的顧客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聞訊而來的警察們如臨大敵，不斷驅逐那些阻塞交通的車輛，分開那些擁擠在一起爭論得眼紅耳赤的年輕人。
杰克高興不已的同時，也為供應不上計算機產品而擔心不已。他拿起電話直接撥通了郭拙誠辦公室，述說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幕，詢問下一步該如何做。
現在的他對郭拙誠真有了一種依賴。
當天下午，《北美計算機學報》出了特刊，不但刊登了《來自紅色中國的外星人計算機》的文章，還配發了大量顧客爭搶計算機的畫面。
如果說《北美計算機學報》只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塊石頭，激起了無數的漣漪，在美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么晚上各大媒體有關展覽館上發生那一幕的大量報道引起了幾乎全美國民的注意。
人們都驚呼那個神秘的國家竟然在最能體現科技水平的計算機上走到美國的前面。有人為此驚慌、有人為此激動、有人為此怨恨，但更多的人不相信。
很多人都認為那些跟在運送“星火”計算機卡車后面的小汽車是導演安排的，那些跟著卡車后面步行的人都是群眾演員，一切都是中國人或者西環電子公司花錢演的戲。
受媒體偏見宣傳多年的他們實在相信他們心目中古板、落后、愚昧的中國能有比美國更先進的科技。只看到媒體報道的美國人是如此，就是那些跟在卡車后面前進、經歷了那番火熱現場的市民，他們自己在面對電視里的畫面，報紙上的圖片時，同樣也感覺如在夢中：我當時真的這么瘋狂，這么迫切嗎？
當時辛辛苦苦跟著那輛卡車，在大街上站了那么久，可人們得到的只是西環電子公司的一個承諾：公司會敦促中國企業盡快擴大生產，加快生產進度，一定會把星火計算機在第一時間內送到各位手上。
而這個承諾是他們交了一萬美元的訂金才得到的！
很多人看了媒體的報道后，心里不由產生了一絲后悔：“我這么做值得嗎？這可是一萬美元，雖知道什么時候能到手？…，不過，那計算機真是太好了。聽那些玩過計算機的人說，這是世界上功能最好、最好玩的計算機。一萬美元，值！”
西環電子公司擺在展臺的只有區區五臺計算機，能夠親自上機操作的幸運兒肯定沒有幾個，甚至見過其身影，看到其顯示屏的都很少，很多人純粹是隨大流，都是受現場氣氛的影響而加入哄搶行列的。有的則是獵奇心理，人家都說好肯定好，到時候真用不上轉賣給別人就是。
中國來的，多神秘啊。就是收藏起來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