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深遠的考慮
郭拙誠繼續說道：“如果美國商家有了這種想法，他們就會降低對我們的產品排斥力，很大一部分心思都會用在如何超越我們的產品上。正因為如此，他們就不會過于心急地影響政治家，不會想方設法地促使政治家對我們的產品設置進軍美國國內市場的障礙。
而那些政治家則更多地在乎我們的產品與他們產品的科技差距。不會在乎產品外形。如果我們的產品科技含量高，甚至超過他們，他們就會放寬對我們在這個領域的限制，或者千方百計地吸引我們到美國去，讓我們的技術轉化為他們的技術。如果我們的科技水平低，他們就會繼續對我們進行該領域的封鎖。
所以說，我們的計算機外形大眾化，對我們產品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損害，反而有可能讓我們更加悄悄地影響美國人，不知不覺地在美國心里留下印象。
另外，一個產品表面看起來是不是貴重，不是將產品的外形設計得周正、設計得厚重就行。還需要高級的板材、高級的油漆，只有全面地表現高貴，這才讓顧客自然而然地認可其貴重。而這些板材、油漆我們國內都沒有，都得從國外進口，這就大大增加我們的產品成本。”
郭拙誠說的很多都是來自前世的理念，鄔盈一時消化不了。不過，她也沒有說服郭拙誠的理由，看著明明是公主身體的計算機被郭拙誠打扮成丫鬟出嫁，她只能心有不甘地離開。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她隱約覺得郭拙誠比她想的更多、更深、更遠！
由于郭拙誠力排眾議，堅決要求保持他的大眾化風格，計算機的外殼最終按照郭拙誠的設計定了下來。
八月底的一天上午，計算機系的會議室里高朋滿座。這個會議室是由原來工廠的大禮堂簡單改成的，足足能容納五百多人。坐在里面的人不但有計算機系的所有研制人員，還有以校長趙啟東為首的學校領導，甚至還有滇南省科工委的領導。這些人都目光直直地看著前面，很多人眼里都充滿狐疑的神色。
前面五臺銀白色計算機一字排開擺在鋪著紅布的條形桌上，在它們的旁邊是一排從美國采購來的顯示器、鍵盤。
郭拙誠坐在趙啟東和省科工委主任中間，三個人正低聲說著什么。
科工委主任說道：“郭主任，它們真的能行嗎？我們原來的計算機都那么大，至少需要四個壯漢才能抬起來，可你們的才這么一點點，就是一個小孩子也能把機器抱起來，就是美國也沒有這么小的計算機吧？”
郭拙誠很自信地說道：“對于計算機的性能我不敢說是最好的，但對于計算機的體積，我敢說是最輕巧的。”
科工委主任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問道：“難道…你的意思是說體積小也是一個優點？”
旁邊的趙啟東笑著說道：“當然是一個優點。因為小郭他們研制的計算機定位于家用，也就是說它們主要的場合是在家里。如果它們還如以前的計算機那樣笨重、巨大，哪一個家庭敢用？就是耗電也是一個麻煩事。”
科工委主任搖頭道：“我真有點懷疑現在美國的家庭到了能使用計算機的地步。難道他們的科技發展這么快？他們的全民素質這么高？就算他們的家庭比我們的家庭富裕一些，但也沒有富裕上萬倍、幾十萬倍吧？”
郭拙誠說道：“我們設計的計算機是一種傻瓜…是一種很簡單的cāo作型，只要是正常人，只要手腳能用，眼睛能動，就可以使用計算機。與以前我們心目中的計算機完全是兩個概念，根本不需要計算機專家才能使用，或許過一段時間，我使用計算機還沒有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嫻熟。”
在前世，五六歲的孩子打網絡游戲打得有模有樣，比很多成年人都厲害多了。
科工委主任心里很是不信，他不認為郭拙誠這是謙虛而是太驕傲了，心里有了一絲鄙夷。不過，他知道郭拙誠的身份，就是心里有不滿也不敢表示出來。他只是訕訕地笑了笑，說道：“是嗎？那就好。說不得將來我家里也會買一臺，呵呵。只是，我還真不知道家庭用它做什么，我可不想因為有了它而不吃不喝幾十年。”
郭拙誠笑道：“這個是肯定的。我相信將來不但每個辦公室有計算機，而且每個家庭都有計算機，還有很多家庭還不止一臺，每人一臺甚至有的人有好幾臺。”
這話不但科工委主任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就是趙啟東這個校長也一臉的不可置信，以為郭拙誠只是在吹牛：到底是年輕人，吹牛都不打草稿。每個家庭怎么可能需要幾臺計算機？你以為計算機是衣服，需要穿幾件才保暖？
對于前世司空見慣的事情，他們就是犧牲無數的腦細胞也想不到這一點。
郭拙誠又笑了，面對兩位年紀比自己大又一直關心自己的人，說道：“想必兩位領導不相信吧？一是懷疑其高昂的價格誰有能力購買，二是懷疑家庭搬一臺電腦回家有什么用。”
見兩位點頭，郭拙誠解釋道：“對于價格，現在世界市場上的計算機價格確實很高，無論是對中國家庭還是對美國家庭都是天價，不說中國家庭根本買不起，就是美國也只有極少數家庭能買起。價格高昂的主要原因主要還是成本很高，就是對我們而言，價格也一時降不了多少。因為里面很多元器件我們都不能生產，只能從美國高價購買。但是，等將來我們自己有了生產技術、有了高端生產設備、有了自己的生產線，硬件成本會大幅度下降，能夠下降到一個能讓人接受的地步。
至于家庭買回去以后有什么用？現在一下還真說不清楚。如果我現在說出幾條理由，你們肯定會不以為然，比如可以拿回去玩計算機游戲、可以用來寫文章、可以進行家庭事物管理，甚至可以用計算機來做家庭裝飾，可以用來顯示或炫耀家庭人員的素質、富有等等。”
兩個人果然對于郭拙誠提出的理由不以為然，特別是對買計算機回家玩電腦更是反對：哪有這么混蛋的家庭？花這么多錢買回來浪費時間，玩游戲難道還能飽肚子不成？炫耀？也沒有這么炫耀的吧？
郭拙誠勸說似地說道：“比如很多家庭買節衣縮食買高級晶體管收音機，難道他們真的是因為高級晶體管收音機的音質好，是因為這種晶體管收音機收聽的電臺多？不是！很多人根本辨別不出什么音質好壞，也不在乎音質好壞，只要能收聽到幾個常聽的電臺他們就滿足了。他們之所以買，還不是因為隔壁的張三家買了，同事李四買了，他也跟著買？這就是攀比，更是炫耀的原因。”
這是王牧浪走了過來，小聲問道：“郭主任，可以開始了嗎？一切都準備好了。”
郭拙誠點頭道：“開始吧。”說著，他站起身來，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講話稿，走到前面大聲說道：“各位領導，同志們，你們好。這是一個火熱的rì子，更是一個激動人心的rì子。我更相信這是一個將鐫刻在歷史上的rì子，更是將來在計算機行業大書特書的rì子。同時將來你們會慶幸自己見證了這個劃時代的一幕。
因為今天是我們‘星火’計算機誕生之rì，它的誕生昭示著計算機將揭開它神秘的面紗，它將從高高在上的科研單位、軍工單位、實驗室走出來，降下身段走入尋常百姓家里，為我們普通人服務。
我們的計算機是最先進的，是經過我們所有科研人員刻苦…”
對于舉辦這個儀式，郭拙誠不以為然，覺得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如果真要舉行，應該有一個更大、更廣的舞臺，面對的是世界各大計算機廠商，面對的是計算機采購商，而不是自己周圍的幾個人，既打不了廣告又不能造成什么轟動，對產品的銷售沒有任何好處。
稿子是系辦公室的筆桿子寫的，參照了郭拙誠的意見。其實，對于這種小兒科的講話，他完全可以信口而來，根本用不著稿子。但具有前世官場經驗的他不愿意過于“炫耀”自己的口才，希望能給人一個穩重、踏實的印象，給人一個遵循集體決定的印象，所以裝模作樣地捏著稿子念著。
郭拙誠講完，趙啟東也上臺說了幾句話。他的講話沒有郭拙誠那么高調，沒有敢用“劃時代”、“鐫刻”、“大書特書”等令人砰然心動但也讓人心虛不已的字眼。畢竟現在的人臉皮都薄，還沒有厚到城墻那么不怕刀槍，就是打廣告說一句模棱兩可的“夠威夠力”也是幾年之后。
正派的趙校長更多地夸贊研制小組的人員如何拼搏、如何能吃虧，同時希望他們戒驕戒躁、繼續努力，爭取獲得更大的成績。
至于省科工委主任更是沒有發言，他堅持今天是來看熱鬧的，來感染一下滇南大學學術氛圍的，他過來只是想粘粘知識分子的味道，讓自己這個大老粗有點書卷氣。
能夠當上官的都不是蠢人，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都不愿意亮出自己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