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二章 你們得聽我的

　　董事長繼續說道：“如果你是一個小公司的老板，按生產者的預想，你應該會優先選擇第二款，但你未必真的甘心購買這一款，也許出于公司未來的考慮，也許出于對第二款性能的懷疑，感覺第二款沒有第一款好而把目光放在第一款上…”

　　麥克爾雖然覺得董事長說的有道理，但他還是有點不服氣，說道：“無論是他買第一款還是買其他款，都是買的DEC公司的產品，那他們銷售產品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何必在乎他們到底買的是哪一款呢？”

　　董事長冷笑道：“這是你的一廂情愿。你對用戶的定位都錯了，還想期待奇跡？引起了用戶的混亂，這種混亂不會給你帶來市場銷售量，只會帶來用戶的懷疑和觀望。除非他們現在非買計算機不可，否則他們將期待其他同類產品出現，期待其他公司相類似的產品，這樣讓他們對這些產品進行比較，然后再選擇更符合他們心目中的計算機。…，孩子，市場份額與人的雄心并非相等，更不會和產品的款式數量成正比。”

　　他不知道的是，前世的DEC公司確實如他所說的一樣，正處于下落階段的這個公司并沒有因為這三款花費了巨資的計算機而有起色，反而越陷越深，開發出來的三款計算機只是為其他公司做了嫁衣而已。

　　麥克爾還要說話，董事長問道：“德州儀器那邊的情況如何？”

　　麥克爾回答道：“德州儀器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我們無法探知他們的商業機密。但我們也不是毫無收獲，我們已經注意到了他們委托一家市場調研公司正在調研家用計算機的市場前景，我估計他們也將全力殺入個人計算機市場。”

　　董事長吩咐道：“DEC公司已經落后了，他們這一招不會給他們帶來輝煌，只會給他們帶來慘敗。你們信息部的注意力不必浪費在他們身上，而是應該重點落在德州儀器上，你們必須密切注意他們的動靜。”

　　麥克爾只得回答道：“好的，董事長。”

　　等麥克爾走出去后，董事長拿起電話，按了幾個數字，等對方傳來聲音后，說道：“立即通知公司高層馬上召開會議。會議主要研究個人計算機的定位問題。你通知他們馬上思考下面的有關問題，等一小時后在會議上發言：第一、個人計算機的功能、價格等基本要素的建議；第二，在個人計算機里同時兼顧圖表處理和文字處理的優劣。第三，如何應對德州儀器進軍個人計算機市場。…”

　　等秘書答應之后，皺著眉頭的董事長拿起一張紙，手抓起筆在紙上寫著：增加研發資金、加大廣告投入。寫到這里，他在紙上寫了三個大寫字母：“D、E、C”，但隨即將這三個字母畫掉…在美國幾大公司為了個人計算機摩拳擦掌的時候，郭拙誠正在他簡陋的主任辦公室里編寫游戲程序，只不過他這些程序是寫在紙上而不是直接輸入計算機里。因為他們這個計算機系還沒有一臺帶鍵盤、帶顯示器的計算機，只有一臺不時工作幾個小時不時又罷工的DJS130小型機。

　　DJS130小型機是中國計算機專家仿制美國的NOVA1200小型機，雖然其性能遠遠比不上前世一臺普通的筆記本電腦，但其體積可不是前世計算機可以比較的。它占據了半間房間，還分成很多柜子，如內存柜、控制與接口柜等，內存柜里有很多內存板，這些內存板都是由許多繞著極細漆包線的極小的環形磁芯組成的陣列；控制與接口柜中的控制板和接口板上擠擠挨挨有序排列分布著許多分立元件，如電阻、電容、電感、晶體管二極管和三極管等，陣勢蔚為壯觀，讓人目不暇接。

　　在來自前世的郭拙誠看來，這臺小型機就是垃圾，可是他卻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保護它、使用它。這可是上級組織看在他的面子上從其他單位調配過來的，隨同它前來的還有一個班的戰士。

　　這些戰士的職責就是保護這臺計算機的！

　　郭拙誠的程序先寫在紙上，仔細校對好之后交給紙帶打孔技術員，讓他們在紙帶打孔機上打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孔。然后由讀帶員“翻譯”成文字程序，再由專人將翻譯出來的文字程序與郭拙誠的程序進行比較，錯了則重新打孔重新“翻譯”，直到紙帶上的孔準確無誤地映射郭拙誠紙面上的程序內容之后，這才將紙帶輸入DJS130小型機，讓這臺老爺計算機進行運算。

　　郭拙誠是辛苦的，但他的辛苦卻沒有換來好的贊譽。在粟廣笙等專家看來，身為項目總工程師的郭拙誠將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游戲程序編寫上，實在是不務正業。他的工作應該用于提高計算機的性能上，他的精力應該用在設計新的芯片上、用在提高集成電路的集成度上。

　　“游戲？那是什么玩意？那不是浪費時間的東西嗎？誰會將昂貴的計算機用來玩這些無用的東西。古話說‘玩物喪志’，雖然美國人與中國人不完全相同，但人的理念也不至于太大吧？”

　　粟廣笙自詡與郭拙誠關系不一般，時常代表所有專家來勸慰郭拙誠，勸他工作專心一點，不要太過于理想化。

　　雖然粟廣笙是知識分子，但他的話還是說得比較委婉，話里的意思其實是說郭拙誠工作不認真，抓不到重點，玩心太大，大大辜負了上級組織對他的殷切期望，也辜負了上級組織對新成立的計算機系的殷切期望，讓這些一心想將計算機系發揚光大的專家教授們感到羞愧。

　　辛苦編程的郭拙誠聽了粟廣笙的這些話很有些哭笑不得。

　　要知道他前世并不是計算機專家，更不是軟件專家，編寫游戲程序對他而言可不是如指揮特戰隊打仗那么簡單，他必須邊回憶、邊向編程本事高的專家學習、邊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寫在紙上編程，每天都要寫上一大堆。

　　他的工作量非常大，真正可以說是廢寢忘食。除了編寫游戲程序外，他還要不斷檢查各小組的研制進度，要追問相關元器件的采購，要關心資金使用情況，要關心大家的生活。工作如此苦不堪言，卻換來粟廣笙等人如此評價，他心里真是有多么郁悶就有多么郁悶。

　　他真想大聲告訴粟廣笙教授：老頭，你不懂。游戲可是個人計算機中最有魅力、最吸引用戶購買的內容。如果個人計算機沒有游戲可玩，估計購買計算機的人至少減少百分之六十。就算前世有了網絡，有了各種各樣的網站可以游覽，有了網絡小說可以閱讀，但計算機游戲、網絡游戲依然是很多網民必玩之物。在前世，網絡游戲成了一個異常龐大的產業，成了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礦。

　　因為這是發生在未來的事情，現在說出來粟廣笙也絕對不信，郭拙誠只好說道：“粟教授，這些天的工作你也看到了，大家的積極性都非常高，工作進展也非常快。雖然我對整體架構、cāo作系統方面在行一點，但在每個具體的領域，大家都比我強得多，包括你粟廣笙教授，都是各個方面的專家，我只能當你們的學生。你總不能希望我這個外行來領導你們這些專家內行吧？所以，我就專心做我的計算機編程了。其實，不管將來游戲對我們產品的銷售有沒有幫助，至少將來能培養出幾個編程方面的高手。”

　　粟廣笙嚴肅地說道：“郭主任，家庭計算機對我們而言可是一個全新的項目，我們都可是聽你總工程師的，如果你這么放手而為，那我們這個項目就危險了，大家的信心就更加不足。”

　　郭拙誠心里一陣無語：既然你們都認可我這個總工程師，那我抽時間編寫游戲程序有什么可以責備的？難道只有到你們面前指手劃腳，時不時吼上幾句才是要求嚴格，才是認真負責？

　　他說道：“我對這個項目當然有信心，對你們這些專家教授有信心。這種信心不僅是建立在你們這些專家的知識水平、技術能力、自覺性上，也是建立在我對計算機的大局把握上，建立在我對世界計算機市場的深入了解上。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粟廣笙教授對于郭拙誠的大言不慚只是苦笑，他無奈地問道：“你真的認為游戲對計算機如此重要？難道我們這些老頭子有了計算機后會用它來玩游戲？”

　　郭拙誠根本無法反駁這個古板的老頭，只好打出最后一張牌：“粟教授，你到底信任我還是不信任我？”

　　粟廣笙以為郭拙誠生氣了，連忙說道：“當然信任，我只是有點懷疑游戲本身的作用，它的吸引力有這么大嗎？玩物喪志啊，…”

　　郭拙誠“得寸進尺”地打斷他的話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沒有必要再討論這個問題，你必須聽從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