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冰不好意思地說道:“叔叔,你別問了好不好?你不知道我在他面前好自卑的嗎?一個小屁孩比我還看的準。得到的消息比我們公安干警還多、還快。”
郭拙誠也謙虛地說道:“我不是才得到消息嗎?剛才在農貿市場聽人家說起縣政府里有人打架,我才想到這回事的。俞冰隊長,謝謝你!”
俞飛吃驚地看著郭拙誠:天!這還是孩子嗎?對消息這么敏感,判斷又這么準確!
之前他確實有敷衍、拍馬屁的想法,現在可是真正的驚訝。一般老公安也未必能從一道傳言中看出時機,看出機會。
俞冰不文雅地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昨晚累了一天。…,事情跟你猜測的差不多。審訊記錄就不要看了吧?”
郭拙誠高興地說道:“那就不必了。麻煩你整理好之后馬上打一個報告送到地區公安局,越快越好!”
俞冰不解地問道:“為什么要送地區公安局,我們縣公安局不是可以處理…”
俞飛馬上打斷她的話道:“你這孩子。小郭說怎么做就怎么做。人家是縣委常委,我們縣公安局處理的話,一定會夜長夢多!”
到底是老公安,一針見血。
郭拙誠心里暗暗點頭,越發覺得這個俞飛是可造就之才。他說道:“拜托了!我去找羅局長。…,這次,這些王八蛋死定了!”
星期三,也就是按照省委書記陽銘同志的要求縣委常委交全縣工作計劃稿的日子。
這一天,以縣長譚靜秋為首,洪杰、張懷威、郭知言等縣委常委的領導一起乘車到了地委大樓。
張懷威、洪杰都有點坐立不安,心里祈禱著前天發出的那封舉報郭知言在當區委書記期間挪用公款的信件已經到了領導手里。只要有領導懷疑,派出調查組進行調查,郭知言這次晉升的機會就失去了。
靠打砸搶和造反上臺的他們自己知道如果不采取這些歪門邪道,他們一點成功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在會議室坐下后,地委書記盧南陵和地區行署專員湯和春準時出現在大門口。
所有人都發現盧書記、湯專員進來的時候都是一臉的嚴肅,全不像以前那樣談笑風生。
洪杰心里一喜,以為他們新寫的舉報信已經被兩位大佬收到。兩位大佬得知自己的手下做這種違法亂紀的勾當,心里肯定不高興。
他朝身邊的張懷威遞了一個“成功了!”的眼神。張懷威樂了,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譏諷的目光不為人知第掃了郭知言一眼。
郭知言、譚靜秋等人不知道他們兩個為什么高興:“難道你們看不出兩位大佬心情不爽嗎?還樂成這樣。”
等盧南陵的通信員收完縣里各領導書寫的全縣工作計劃稿子后,盧南陵威嚴第對外面命令道:“進來吧!”
在大家都驚訝的時候,三個年輕力壯的男子迅速走進來,其中兩個死死扭住心情還在暗爽的張懷威胳膊,低聲喝道:“走!”
另外一個男子則站在洪杰身邊,用不容反抗的語氣說道:“對不起,請你跟我走。”
洪杰驚恐地看著身邊的男子,然后抬起頭看著湯專員問道:“湯專員,這…這是怎么回事?”
湯專員威嚴地說道:“沒什么事。組織上只是請你到辦公室說明一下有關鼓動右派鬧事的事。如果不是你的問題,你很快就可以來參加會議 話里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如果你參與鼓動了右派鬧事,能不能參加會議就難說了。
洪杰如被打斷了脊梁骨的狗,一下軟癱在椅子上,當那個男子夾著他胳膊拖著往外走的時候,他大聲道:“湯專員,我冤枉啊。我沒有…,都是張懷威那個家伙干的,我沒有啊,我是冤枉的啊,你要為我做主…”
盧南陵久久地沒有說話,直到洪杰呼叫的聲音消失后,他嚴肅地說道:“情況大家都看到了,估計也猜到了基本情況。…,老實說,我很痛心,也很憤怒。人怎么能喪心病狂到這個程度?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也不想說。今天的會就開到這里吧,各位回去之后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亂想,散會!”
清早就從縣里巴巴地趕過來,會議時間還沒有五分鐘,就得巴巴地趕回去。
但誰也沒有說什么,沒有一人提出異議,更沒有人說出什么怨言,都乖乖地往外走。
他們被剛才這一幕嚇怕了。特別是縣宣傳部朱部長更是惶恐不安,他的心臟一直在砰砰直跳:“我可是和洪杰、張懷威一起寫舉報信狀告郭知言的啊。現在洪杰和張懷威出事了,我能擺脫干系嗎?”
地委書記盧南陵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出上次地區行署專員湯和春簽署了意見的舉報信,略一沉思后,龍飛鳳舞地簽下了一行字:“我依然認為干部必須踏踏實實做事。”
簽下自己的名字后,在簽日期的時候將時間簽為與湯和春相同的日子。
拿起舉報信,將它舉到嘴前,吹了吹,然后放下。他笑了笑,自言自語道:“老湯,這次又對不起了。呵呵。”
不能不說盧南陵很狡猾、很聰明。如果只看他簽署意見的文字表面,他簽署的意思完全著重于舉報方和被舉報方本身。從字面上可以看出他在苦口婆心地告誡雙方特別是舉報方,應該踏踏實實地工作,不要搞什么表面功夫,同志之間不要搞相互斗爭。
結合現在張懷威、洪杰的出事,再結合他簽署的日期,無疑說明他盧南陵是如何地高瞻遠矚,也暗示出他盧南陵早已經看出了舉報信的實質。
他的意見完全避開了右派該如何處理,避開了去認定郭知言這樣對待右派對不對。真正的抓小放大,將最棘手的問題扔到一邊。
但又不得不承認他簽署的意見又確確實實地解決了問題。相對于盧南陵的意見,湯和春簽署的意見就差遠了:
如果沒有洪杰、張懷威出事,湯和春簽署的意見沒有什么問題,最多是在右派認知上態度鮮明了一點,在對待郭知言的處理上過于激進了一些,但與湯和春的領導身份是相配的,并不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