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干精都是行家,一聽聲音就知道許家輝至少斷了一根骨頭,只是不知道斷的是肋骨還是上臂。因為他胸脯以上的部位包括腦袋都被周纖纖肥碩的臀部受蓋住,旁邊的人根本看不到他受傷的部位。
至于皮軍,他已經嚇破膽了,被一個干精輕易地銬上手銬,就如拖死狗般地拖了出去。
朱鵬書如癡呆了一般站在一邊只是呆呆地看著,沒有說話更沒有動作,甚至連眼珠子都沒有轉動一下。
想想也可以理解,幾十年辛辛苦苦地工作,用盡心思巴結領導,好不容易從基層一步步爬到副縣長的位置,可為了給私生子撐腰,竟然被縣委書記抓了一個正著,這事如果不馬上想出一個好的計策來化解,別說將來升職了,就是副縣長甚至自己的公職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
到了這個時候,張根學自然也要為自己考慮了,他連忙討好地說道:“曹書記,我去把郭拙誠同志請過來。”
“慢著,他既然被你們已經關起來,也不急在這一時,先把這件事先說清楚。”曹遠浩心里雖然也急,也很憤怒,但畢竟不是孟浪的人,況且這事涉及到一個副縣長,一個派出所所長,甚至還涉及到公安局副局長,他不能仗著自己是縣委書記的身份就不問青紅皂白地讓人放人,他必須做到有理有節,不能讓郭拙誠受委屈的同時,也不能讓孫家認為自己是在拍他們的馬屁,更不能讓人以為自己是無原則的拍馬屁、獻媚。
如果被上面的大佬認為無原則地獻媚,那他絕對是弄巧成拙,偷雞不著反蝕一把米。所以他做這事必須以君子之道來做,不能落人口實。
當然如果郭拙誠確實是違法亂紀,那他也只能采取其他辦法了,到時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縣委書記發話了,張根學自然不敢再跑,只好乖乖的站在原地。表情比死了老娘還要難看。
最難看的恐怕還是要屬躺在地上的許家輝。為了撇清自己,為了圖表現,為了與朱鵬書劃清界限,毅然對朱鵬書的情婦周纖纖下手,誰知道竟然被這個肥胖的女人坐斷胳膊。太霉氣了!
“哎呦——。”許家輝懊惱地痛哼著,心里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張根學,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還不好好向曹書記和黃局長匯報?把你所知道的老老實實地…”人在危急的時候。總會做出點自以為聰明的小舉動,朱鵬書就是這個樣子,生怕這個時候張根學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推,搶在張根學開口匯報前朝他吩咐道。
黃志瑋沉著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朱鵬書的話:“我不聽什么匯報了。張根學。你馬上把原始審訊記錄給我拿過來就行。還有,你通知所有參與出精的和參與審訊的精員都集中到會議室。我要好好調查,要把這事弄得水落石出。”
朱鵬書心里一顫,伸手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若由張根學匯報,還可以借機稍微解釋粉飾幾句,但若直接看原始審訊記錄,那事無巨細肯定逃不過黃志瑋這種老精察的火眼金睛。
張根學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可是黃志瑋已經開口了,又哪里有他插嘴反對的地方?只好老老實實讓審訊室里的民精去把記錄拿來。并所里的精員叫到會議室里去。
看到曹遠浩走出所長辦公室后在打量剛剛被干精銬起來的其他四個鬧事的混混,朱鵬書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鉆進去:不說曹遠浩多少經驗豐富、見多識廣,就算他是普通人,一眼就能看出走廊里這四個人是什么人,如果他們不做壞事。還真沒有能夠做壞事的人了。
當然如果這事沒有曹遠浩和黃志瑋的介入,就算所有人知道這些人是流氓地痞,朱鵬書也會這么做,會不顧事實狠狠處置毆打自己私生子的郭拙誠。可是。現在曹遠浩介入了,他必須盡快撇清自己。就算徒勞也要努力。
朱鵬書立即裝出一副痛心疾的樣子,滿臉“慚愧”地說道:“曹書記,關于這件事我身為主管治安工作的副縣長,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這里我向曹書記做檢討,向組織上做檢討,明天上午我會向縣委縣zhengfu提交深刻的檢討書。同時,我也向志瑋局長道歉…”
說到這里,他又轉身對黃志瑋說道:“黃局長,剛才我的態度不好,不該對堅持原則的你發脾氣。我真是昏頭了。因為皮軍是我熟人的兒子,看到他受傷,再加上這位熟人在旁邊不斷地哭泣,讓我失去了正常的思考和判斷,沒經過詳細調查我就…”
曹遠浩自然明白朱鵬書那點心思,同時也佩服朱鵬書的臉說變就變,沒有一點底線和節操。他可不愿讓他這么簡簡單單自我檢討一下就蒙混過關,這件事自己占了理,又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巴結孫家的機會,如果就此放棄,除非自己是傻子。
曹遠浩沉著臉擺了一下手,打斷對方的話道:“朱鵬書副縣長,你先不用忙著道歉,也不用急于做檢討,事情不還沒有弄清楚嗎?等黃局長看過記錄和詢問完辦案人員,等整個案子的脈絡清楚后再說。你也是一個老領導干部了,怎么這么沉不住氣?”
“是,是,我確實太性急了。曹書記批評得對。我…”朱鵬書見曹遠浩根本不給他機會,甚至做為上級官員還連名帶姓外加職務地稱呼他,是以臉se頓時變得極為難看,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心里則在思考是不是偷偷地給縣長打一個電話,請他出面保住自己。
不過,想到自己跟縣長也不對付,之前一直看不起那個空降下來的領導,兩人正在爭權奪利。自己打電話給他,誰也不能保證對方會幫忙,或許還會落井下石也說不定。因此他不敢跟縣長聯系,加上他到現在還不敢跟曹遠浩撕破臉,冒著風險請縣長出來,或許會適得其反,到時候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左右為難的他額頭上的冷汗又一顆一顆地冒了出來。
見朱鵬書都碰了一鼻子灰,張根學等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很快,所有的涉案口供都交到了黃志瑋的手中,接著曹佳怡等辦案人員也陸續走進了會議室。
看到朱鵬書六神無主的樣子,曹遠浩心里一陣快意,覺得今天來這里來得太對了:即使拋開能否借這個機會交好孫家,僅僅把朱鵬書整下去,自己就收獲不小,就能在縣zhengfu那邊的威信更加豎起來,不但能削弱那個與自己不對路的縣長權力,還能把公安局這個強勢部門牢牢地抓在手里,真是一箭雙雕啊。
當曹遠浩內心暗暗高興的時候,他的女兒曹佳怡也一樣高興不已。
很快,派出所的干精都在會議室危襟正坐。雖然沒有什么正式通報,但所有干精都感覺今天不同尋常,都覺得派出所的天要變了。很多干精的目光都看向俏麗的曹佳怡,想從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看出什么。
雖然曹佳怡還不到氣定神閑、喜怒不顯的年齡,但她還是很成功地將內心的喜悅隱藏起來了,露在外面的也是一副和大多數干精一樣好奇的面孔。
整個會議室鴉鵲無聲,幾個心里有鬼的干精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ri。
正在看口供的黃志瑋越看越生氣。
他是老精察出身,訊問案情的精察在訊問和記錄中搞的什么貓膩一清二楚,更何況現在這些訊問記錄還沒有來得及“修改”和“完善”,里面漏洞百出。
看著混混們說鄭陽等男高中生在雜貨店對三個女同學耍流氓,他們沖進雜貨店是為了解救女學生,并在制伏男同學之后還幫助女同學向男學生要賠償。
而郭拙誠卻不問青紅皂白地將他們毒打一頓,而五個混混竟然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黃志瑋就是再壓抑自己的怒火也不得不猛地拍起了桌子:“敗類啊,真是精察中的敗類!如此顛倒黑白,哪有天理!”
他的吼聲傳到會議室,更讓那些與此事有關的精察嚇得冷汗直冒,身體癱軟地往地板下溜,心里一陣陣發苦:我草張根學、朱鵬書你們祖宗十八代!如果不是你姓張的暗示我們這么做,如果不是皮軍是姓朱的私生子,我們會這么做嗎?
曹遠浩冷笑一聲,對氣呼呼沖出所長辦公室的黃志瑋道:“情況都清楚了?郭拙誠違反了法律法規沒有?”
黃志瑋點頭道:“都清楚了!完全是誣陷,郭拙誠同志是無辜的。我認為,無論是調戲勒索的流氓地痞,還是助紂為虐的干精,都必須嚴肅處理,同時還必須嚴肅追究相關領導人的責任。沒有某些領導的縱容、包庇和暗示,我想這件事不會發展到這個程度。”
沒辦法,雖然黃志瑋自己是公安局長,但面對曹遠浩的責問,黃志瑋只能揮淚斬馬謖,只能和甘澤威一樣冒著炮火沖,先讓曹遠浩滿意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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