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白天站三體式站了一天,這樣一天下來,他感覺渾身都在痛。
拖著疲憊的身子,他回到家里,見到父親正在做飯,于是打了聲招呼,便躺在了床上。
這是他第一次感覺這么累,站了一天,就好像圍繞著車木廠跑了十幾圈一樣,渾身肌肉酸痛得不行。
不過,盡管如此疲憊,他還是睡不著。于是他閉上眼睛,腦袋里什么事情都不想,休息了片刻之后,便爬了起來。
“爸,我今天去徐爺爺家睡,幫他守夜。”
吃飯的時候,林鴻對父親說道。
林昌明將碗里僅有的一個荷包蛋夾到兒子碗中,點了點頭:
“可以。老徐頭今天來跟我說過。晚上的時候,記得鎖好門窗,如果有陌生人叫門,無論如何都不要開門,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林鴻將荷包蛋用筷子分成兩半,然后將其中的一半夾給父親,“爸,我們一人一半。”
林昌明見狀,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揉了揉兒子的腦袋:
“行啦,你留著自己吃吧。”
兒子最近的變化,他看在眼里,心中歡喜得很。
自從他往老徐頭那邊跑得勤快以來,他發現兒子變得比以前更加開朗了一些,并且在學校的成績也開始有了起色,不再像以前那樣交白卷,上課一點都不聽講。林昌明將這些可惜的變化,都歸功于老徐頭對兒子的良性影響,所以他心中對老徐頭是非常感激的。
林鴻也不再堅持,他本來是個大胃王,平時根本吃不飽,家里的老母雞雖然經常下雞蛋,但是更多的時候是被父親拿去賣掉了,所以也不是經常能吃到雞蛋。
吃完飯后,林鴻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猶豫再三,他還是說道:
“爸,我今天拜隔壁村的孫爺爺為師父了。”
林昌明正在收拾碗筷,聽到兒子的話不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拜師?”
林昌明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同時他心中也感到非常奇怪,是誰會收自己的兒子做徒弟?
在鄉下,“拜師”這種比較傳統的行為還是比較流行的,無論是手工業、服務業還是娛樂業,這種職業民俗一直存在。當然,大城市中也是有的,只不過現在漸漸少見了起來。
和進入學校統一學習不同,還是由師父一對一的教授,傳統的師徒關系僅次于父子關系,一旦拜師學藝,父母甚至都無權過問學藝的相關內容。
“拜師學藝”是一件非常嚴肅和重要的事情,所以林昌明不得不認真對待。
“小鴻,是哪個孫爺爺?”
林鴻老實回答:“孫爺爺說他叫孫景泰。”
“是他?”
林昌明不由得愣住了。
孫景泰是隔壁村雙河村的老一輩人物,說起他來,方圓十里的鄉親們都得豎起敬佩的大拇指。
孫景泰從小習武,年僅十八歲就投身革命參加抗日戰爭,然后一發不可收拾,跟隨大部隊轉戰大江南北,大大小小的戰役不知道打了多少場,后來愣是得了一身的勛章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他回來之后,對他之前的事情閉口不提,在村子里面開始授徒傳藝。
當時有人傳言,孫景泰曾經供職中央警衛團,官拜少將軍銜,專門保護中央的那些大佬。
也有人傳言,說他在部隊里面只是個小角色,后來得罪了別人,混不下去,這才告老還鄉。
當然,另外還有其他千奇百怪的傳言,例如甚至有人說他根本沒有當兵,而是去當土匪了。
不過后來高官劉慶元曾經拜訪過孫景泰一次,而被他拒之門外之后,所有的不利傳言均消失得一干二凈,整個東陵市都知道,雙河村有一個叫做孫景泰的老頭非常牛叉,連高官都敢給臉色看。
不過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現在知道的人已經比較少,孫景泰被人所知,更多的是因為他是一位宗師級形意拳高手,雖然沒有明確說開館授徒,不過他卻已經收了幾個非常厲害的弟子,除了其中一位一直跟在他身邊外,其他幾位弟子都在外面混得風生水起。
總而言之,孫景泰是一個非常牛逼的人物,而這樣一個人,竟然收自己的兒子為徒弟,這讓林昌明感到萬分疑惑的同時也非常驚喜。
于是他問起了林鴻拜師的詳細過程,結果林鴻很是無奈地說道:
“今天我去徐爺爺家,正好徐爺爺有事出去了,他又來找徐爺爺下棋。見沒人陪他下棋,于是硬要拉著我和他一起下,我都說過自己不會,他偏偏要教我,而且跟我說,如果我下贏了,他就教我功夫…后來我跟他下了三盤,他都輸了,所以他遵守約定,收我為記名弟子。”
林昌明聽了兒子的話之后,一頭的黑線。
他簡直無法想象當時的情況,自己兒子竟然就這樣糊里糊涂就成為了對方的記名弟子,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他還想領著兒子,帶上點東西上門正式拜訪,但是現在聽林鴻這么一說,他又有點拿不定主意了。這畢竟是林鴻的一面之詞,要是對方只是一時戲言說著玩的,亦或者林鴻誤解了孫景泰的意思,那可就要貽笑大方了。
所以,林昌明最終還是決定不管不顧,任其發展,干脆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天還沒有黑,林鴻早早地便來到了廢品收購站。這里離他的家距離也就一公里左右,非常近。
“現在總沒有人來打擾我了吧?”
林鴻的內心又再次火熱起來,他早早地就將廢品收購站的大門關上,然后縮到老徐頭的房間里面,懷著激動的心情坐到了無線電臺前面。
“啪。”
他打開了電源開關,音箱中立刻傳出了“沙沙沙”的聲音。
現在他已經可以看懂電臺面板上的一些按鈕了,也知道了無線電可以使用調頻和調幅兩種方式來進行搜索信號。
林鴻緩慢地轉動著調幅和調頻兩個按鈕,聆聽著音箱中傳出的各種聲音。一會兒之后,音箱中就清晰地傳出了本省的幾個電臺的播音員那甜美的聲音。不過他并沒有停止,這并不是他想要找的電波,他想要找和上次一樣,能夠和別人直接對話的電波。
然而,這種私人電波的搜索難度大大出乎林鴻的意料,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順利找到這樣的信號,但是他連續搜索了幾個小時,連一個類似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不死心的他,干脆摘下話筒,按住呼叫鍵,直接“喂喂,有人聽到嗎”地喊了半天,可是卻沒有任何人回應。
到底哪里出現問題了?
林鴻不由得有些著急了,他胡亂地扭動著面板上的調頻和調幅旋鈕,想碰碰運氣,可是最終的結果還是讓他很是失望,音箱中不斷傳出的,還是那有些令人煩躁的“沙沙沙”的噪音。
林鴻做了幾次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能著急。
那天不是成功建立了通信嗎?只要按照上次那樣來,肯定沒問題。
林鴻想到這里,立刻閉上了眼睛,努力回憶那天和那個京城人對話的畫面。腦海中不斷閃現當初通話時的片段,不過由于當時心情過于激動,將心思都放在對話的內容上了,對面板上的內容印象并不是很深。
那個畫面不斷在眼前閃動,一次又一次,從模糊不堪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最終,林鴻“看”到了那個小小的液晶屏上顯示這一個頻率7.0*MHz,他只能“看”清楚前面兩位,最后一位實在是太模糊了,他無法回憶起來。
不過,有了這個結果已經讓林鴻非常滿意了,他已經知道自己之前為什么收不到私人電波的原因——他之前搜索波段的頻率都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