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天過去記得穩重點,先熟悉環境和同事,事情可以慢慢入手,不急…”
陳瀟一邊在衣柜里翻找衣服,一邊用肩膀夾著手機,聽著母親的循循教誨,無可奈何的在笑。
搞得自己像是第一天去上學似的,生怕出什么紕漏。
“噯,有沒有在聽吶?”楊華芝眼看兒子一直不吭聲,以為又像從前一樣直接把手機擱到一邊弄免提了。
“聽著了,老媽的金石玉言我句句都銘感五內,這不一邊拿筆都記下來了。”
陳瀟輕笑道,同時拿出一套偏向休閑風的西裝外套在鏡子前比照了下,嗯,款型還算不錯!
“你這孩子。”
楊華芝嗔笑道,擔憂的心情也稍稍淡了些,還想再提點幾句,但想想自己說得再多,終究還是得兒子自己去面對,再說星海廣電臺里也有熟人照顧,自己頂多這段時間留心觀察就是了。
孩子也大了,也是時候該讓他獨自磨礪下了。
不過聯想到陳瀟的選擇,楊華芝很本能就認為他肯定又是為了親近蘇瑾,雖然心里有些不知味,但丈夫都已經決定放任兒子去鍛煉了,自己也不便再阻止,免得這一大一小都對自己不滿意。
隨后又叮囑了些細節,電話就中止了,陳瀟站在全身鏡前面整頓好了衣裝后,看著還算滿意,就走出了房間。
“我做了個早點,一起吃吧。”
陳瀟剛下樓走到客廳,準備出門,冷不防從餐廳里傳來了蘇瑾的聲音。
早上的蘇瑾顯然剛沐浴過,只是裹著一身白色浴衣,沒有化妝的面容肌膚反而凸顯出滑膩白皙的色澤,猶如瓷器一般,兩縷絲發落在左臉頰上,帶著絲絲韻味和優雅,惟獨可惜的是,此刻這張俏臉依舊不拘言笑,一只纖長細腿疊在另一只腳上,慢嚼細咽著早餐,頭也沒轉下。
陳瀟本來想出門之后在路邊買點,不過既然有現成的,也不客氣,拿來杯子倒了鮮奶,就著香軟的土司面包吃了起來,不過鼻尖始終紊繞著一種沁人心脾的清香,顯然是從蘇瑾剛洗浴之后的雪膚胴體散發出來了。
這是兩人第一次單獨坐在一起吃飯。
“前天晚上…”蘇瑾欲言又止,眼看他一直不吭聲,終究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了。
“哦,肚子沒事了吧?”陳瀟隨口敷衍了句,那晚終究還是心軟,但他也沒指望一碗粥就能把這冷若冰霜的老婆感化了,隨后的一天依舊各過各的,沒碰到面,而這頓早餐,想來也只是蘇瑾一種類似于投桃報李的舉動。
蘇瑾的眸光閃爍了下,再不提這事,只是輕輕點頭。
那碗小米粥,她起初也沒打算要動,只是聞著香氣,終究還是忍不住淺嘗了幾口,味道還算不錯,胃部的不適也舒緩了不少。
不過她可不會認為這碗粥是陳瀟親手做的,心忖著也就是讓別墅區里的餐廳整出來的。
向自己示好嗎?
蘇瑾想到了這一點上,卻沒動過接納這份好意的念頭,而且看著陳瀟這些日子來的言行舉止,她也感到了一絲出入,說不清道不明,開始認為對方在裝,但日子久了,這想法也就漸漸淡了。
想來他也看清了這場近乎于政治交易的婚姻,再加上自己一直以來的抗拒冷淡,也就沒耐性再動主意了。
這樣也好。
“你其實沒必要這么早就過去,你那檔欄目一般都是從中午到晚上的這段時間做事。”蘇瑾輕輕說了句,自顧著用小勺子黏了番茄醬,細細涂抹著面包。
對于陳瀟去星海廣電臺任職的消息,她昨天就得到了消息,起初也是異常吃驚,隨即就是和楊華芝差不多的想法,本來還想找陳瀟談一下,可當得知對方只是短暫的在臺里鍍一層金,她也不打算再摻和了。
總不可能自己搞一言堂,阻止他做事吧?
而且自己和他在不同的頻道、不同的欄目組、不同的上班時間,一個時政新聞、一個民生新聞,基本碰不到面,更難有什么工作交流了,而且照自己對這公子哥的了解,任職也無非是混混日子,然后由家族長輩安排進入其他機關單位或公司。
只要不影響到自己就行,其余的隨他折騰就是了。
陳瀟輕輕一笑,“第一天嘛,總得提前報道下,給人個好印象。”
蘇瑾嘴角微揚,不置可否,只是忽然之間想到———這似乎是兩個人有史以來交流最和諧的一次了,雖然依舊談不上友好。
不過轉眼片刻,她就很干脆的把這個念頭拋開了,不去多想…
陳瀟沒想那么多,無非就是順勢緩和下倆人的關系,免得天天呆在家里無寧日,吃飽喝足后,等蘇瑾回自己房里換衣服準備上班時,就直接在她前面先出門了。
陽光迤邐,從云層投射出來的光柱在城市大地上緩慢游弋。
迎接著秋日初升的旭日,陳瀟駕著葛筱筱給自己張羅的奧迪車駛往了星海省廣播電視總臺(接下來簡稱星海廣電臺,也可稱廣電集團)。
眼前的星海廣電大廈足有39層,近180米高,地上37層,底下2層,雄偉壯觀、氣派非常,旁邊還有裙樓和幾棟附屬建筑,總體占地面積達到近40畝,位于毗鄰市中心的繁華地帶。
星海廣電臺,副廳級的事業單位,隸屬星海省廣電局的管轄。總臺下面設著電視、廣播、報刊以及影視、傳媒制作公司等眾多分支,擁有一個上星衛視頻道(覆蓋全國),都市、綜藝、財經、體育等13個地面頻道(覆蓋省地區),付費頻道和廣播頻率更是繁多。
近十年來,國內廣電事業改革,星海省廣電局就將星海電視臺、星海廣播電臺、星海有線電視臺等眾多傳媒機構合并起來,以集團模式,市場化經營,自負盈虧。
按理說,已經改制,不再是機關單位了,自然該以集團經營的模式面向市場了,可在官本位的華夏國,這些衙門作風,短時間內依然難以剝離出去。
廣電臺,一塊很奇怪的地方,說它是事業單位吧,它是注冊的企業,臺長是法人。說它是企業吧,它的人又是事業編制,甚至一些人還有行政級別的。
臺長是廳級領導,還在省廣電局兼黨組委員,然后下面副臺長,中心、部門主任從處級到科級不等,而像陳瀟這種負責一個欄目的制片人,則是科級。
當然了,這些級別只存在于臺里極少部分在編人員身上,其余的基本就是合同工和臨時工。
畢竟是黨和政府的喉舌,也確實很有華夏特色。
陳瀟的車子剛抵達門口,就被崗亭的武警攔了下來。
“請問您找誰?”武警禮貌地問道,除了普通員工要打卡外,一些有車族的牌號都是經過登記的。
陳瀟愣了下,旋即失笑,自己急忙忙地趕來上任,倒是忘記聯系人了。
跟武警解釋了下,陳瀟就拿出手機撥了霍明宇留給自己的號碼,響了一陣后,音筒里傳來一個沉穩的男中音:“哪位?”
“姑父,我是陳瀟,現在人在廣電臺門口,被武警同志攔下了。”
對方沉默了刻,立刻笑道:“行,你直接坐電梯上36樓吧。”
說罷,他就掛了電話,然后崗亭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武警接起后聽了句,就示意陳瀟可以進去了。
防衛可真森嚴…
陳瀟把車開進去,在里面兜轉了幾下,找到了臨時停車位,大廈地下室有停車場,不過要等正式入職登記后,才能有車位。
剛走進大廈里面,陳瀟就感覺到了迎面而來的忙碌氣息,很多人都是行色匆匆,電梯門剛打開,就是幾個扛著攝像機、話筒等設備的工作人員奔了出來,一路小跑進了停候在外頭的新聞車里。
這就是廣電臺職員真實的生活寫照,在外人看來極為的光鮮靚麗,但個中辛苦卻不足外人道。
乘著一部電梯徑直抵達了36樓,陳瀟瞟了一眼富麗明亮的環境,沒有喧囂,頓時明白這是臺領導的專屬樓層。
在走廊上走了會,陳瀟跟迎面走來的一個職員打聽了下,就找到了副臺長許方雷的辦公室。
跟門口辦公臺的秘書說明來意,秘書顯然也已經得到通知,面帶微笑的幫忙推開辦公室大門,伸手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陳瀟沖她笑了笑,走進這間簡約寬敞的大辦公室,一個年約四五十歲的男人此刻正坐在辦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抽著煙看文件。
“來了,快坐快坐。”許方雷微笑的起身招呼,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然后讓秘書泡杯茶進來。
許方雷,星海廣電臺七大副臺長之一,同時兼任著新聞中心主任等職務,在臺里,除了臺長和常務副臺長以外,就屬他的權柄最大了。
同時,他還有另一層身份,就是首都蘇家蘇老爺子的女婿,蘇瑾的姑父!
“來云江有段時間了,現在才來拜訪,姑父您可不要介意。”陳瀟笑著落座,相當客氣,彬彬有禮。
許方雷微笑著擺擺手,心里卻有些奇怪,傳聞陳家這孩子行事任性、囂張跋扈,怎么見到我這么客氣了?
也難怪他會這么想,雖然許方雷在星海廣電臺身居高位,可在首都蘇家,他這個女婿實在不入眼,當初在央視因為仕途受挫,還是靠著蘇老爺子的面子,把他調任去了星海省。
而面前的陳瀟,許方雷知根知底,不僅背后有個大家族,父親陳元鼎更是云江市委副書記、市長,相比起來,自己實在有些不夠看,而且到了這把歲數,在仕途上也不會再有什么進步,就是在臺里養養老了。
兩個人寒暄客套一下,許方雷就把話引入了正題。
“我前些日子已經和臺長通過氣了,目前我們臺里面的星海都市頻道,有一檔新聞欄目正有個制片人空缺,你覺得怎么樣?”
陳瀟知道他無非就是客氣知會一句罷了,之前父親都已經和他商量好了。
“是什么欄目?”
“《星海熱線》,你聽過沒?”
陳瀟眉睫挑了下,看來這些長輩真不對自己報什么指望,竟然安排了一檔快要停播的欄目給自己,也忒不夠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