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十年計劃(上)
1929年2月，北京。
雖然修憲法案后去年已經啟動遷都，但實際上全部政府機構要搬來還需要一段時間。隨著前幾批政府機構的抵達，冷寂了14年的北京城逐漸恢復生氣。官員家屬、南來北往的客商、各國駐華機構，國內企業分公司、報社、廣播電臺等等，極大促進了城市發展。
同時，為原汁原味保存這座明清兩朝古都，也是國內最完整的皇家都城，民國議會仿造美國華盛頓例，不僅通過決議將北京定為特別中央區，還出臺法案禁止一切破壞古城風貌的施工，并將包括石景山煉鐵廠在內的一批容易破壞城市風貌的廠礦全部關閉。
雖然工礦企業被搬遷很多，但城市建設卻日新月異。石景山煉鐵廠變成發電廠，一根根電線桿有條不素的伸延至大街小巷，柏油馬路已經覆蓋了城市主要干道，馬路旁的專用有軌電車道上，鈴鐺清脆不絕于耳。除了北京外，緊挨首都的河北、熱河和察哈爾三省也在進行河道疏浚工作，植被修復這些工作。
為管理這些事情，議會通過了楊秋提出的在農業部下面增設全國水土環境保護司的提案。當然，現在能理解這個部門職責的人屈指可數，大家只知道這個部門都是些吵吵鬧鬧標新立異的年輕人，認為這是楊秋為耳根清凈故意把他們圈起來的辦法，要不然怎么會給這些小年輕配發3架飛機呢。
“您看......。”防彈轎車內。北京市市長史譯宣和國民警衛隊京津轄區上校王庚，正在給赴京檢查遷都情況的楊秋介紹城市建設進度。
史譯宣是山東人，庚子年赴美留學生之一，也是王庚的同學。曾在密歇根大學主修財經和商業管理，回國后加入國社黨并與第二年競選青島市市長成功，為中日戰后青島恢復和發展立下汗馬功勞。[]
這位學者型市長一說起城市建設，立刻眉飛色舞滔滔不絕：“您看。這就是新建的總統府，對面是國會大廈，再往前就是總理府......。”既然要原汁原味保存古城。楊秋就沒想過要進駐中南海，所以重新選址修建了中央政府辦公樓群。為不破壞整體，所有辦公樓都是傳統風格。比如總統府看上去就像一座精致的獨立花園別墅，共分三個部分。中間是L型聯體兩層辦公主樓，右邊是衛隊保安等生活設施，最后面是總統私人生活區，當然地下也沒放過，有專門設計的通道確保緊急時刻能迅速轉移。
為節約經費，所有中央建筑都是用當年滿清王爺們留下的豪宅改造而成，只有國會大廈是新建筑。采用天圓地方的傳統外形，四層結構既符合城市風貌又具備較大空間。
“最近我們在論證是否修建地鐵。有人覺得修地鐵會破壞地下結構，影響古建筑保護。建議使用地面輕軌。但我的看法是，既然歐美那種水泥鋼筋建筑下面都可以修建地下隧道，只要避開紫禁城等主要保護建筑，還是應該以地鐵為主，這樣能節約地面空間居住更加舒服......。”
楊秋微笑的聽著他嘮叨。從土耳其回來后除了日常工作外，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全國各城市和學校視察演講，為競選總統造勢。很多人認為沒必要，因為他出任總統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但他還是想體驗一下這種滋味，順便對全國進行一次大摸底。
“地鐵還是建的。”楊秋笑笑：“沒理由制定自己國家標準后就排斥歐美的先進技術。再說地鐵也是將來推廣電氣化的一次嘗試。不過工程質量一定要嚴格把關，必須符合國家標準。
誰都知道，過去一年多時間楊秋除了全國到處走外，最重要工作就是和工商全國標準委員會一起推廣“國家工業標準”！為此他還親自出馬，狠狠將一大批不符合國家標準的企業和零配件淘汰掉，連他自己名下的企業都關閉很多非標生產線，終于讓標準委員會不再是擺設。[]不過這種嚴厲手段也給過去一年的工業發展帶來不小震動，工業增長足足降低了一個百分比，但他認為這是值得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工業發展更順暢，建立起屬于中國的國際標準，這一步哪怕得罪所有工商人士都必須走。
聽他又提到國家標準，史譯宣連連點頭表示一定會按標準來。
轎車一路前行向國防部駛去，但剛拐過中央建筑區后就看到前面排起了長龍，還有不少警察正在維持秩序。因為出來時沒帶多少警衛，所以坐在前座的雷猛很緊張的掏出了沖鋒槍。
“別亂動，看看什么事再說。”楊秋連忙制止他的行為，讓司機去問問情況。
司機下車擠到人群里轉一圈后，回來匯報：“報告副總司令，今天是沈陽拖拉機廠到貨的日子，這些都是來搶購拖拉機的。”
史譯宣一心忙于城市建設和發展，到把這件事給忘記了，連忙攤開手苦笑：“您看我，都忘記今天是農資補貼日了，要不讓司機改道吧。”
“不急。小何，開前面去看看，讓后面都暫時別下車。”
雖然有交代，但后面車上的警衛還是不敢怠慢，下來幾人將楊秋的坐車保護起來。司機小何更是不敢熄火，隨時做好遇突發情況撤離的準備。
警衛員有警衛員的工作，楊秋也不會干涉他們，反倒和史譯宣聊起了農資補貼這件事。農資補貼就是他前年和胡惟德商量過的工農補貼計劃，由于推出后誰也沒想到會如此火爆，是的很多商品產能更不上需求，所以只能每月開兩次補貼日，集中發售拖拉機等農資工具。
“別擠啊。”
“喂喂！我，19號，我是19號。”
“啥？1個號只準買2臺？那咋行啊！我大老遠從滄州來，村里幾百號老老小小全指望著這回呢。這位爺，您行行好就賣我5臺，就5臺拖拉機。”
沈陽拖拉機廠北京銷售廳內人頭涌涌，從四面八方趕來購買手扶拖拉機的老少爺們快把柜臺擠爆了！要不是警察竭力維持，還不知道鬧成什么樣子呢。這幅場景讓楊秋暗暗撓頭，他還是太小看這輪工商補貼效應有多大了。尤其是手扶拖拉機，雖然從開始設計就采用全國統一標準件，還引進自動化發動機缸體生產線，有發放牌照全國搞了十幾家廠，最近幾家大廠更是連半自動生產線都上馬了，但年產量還是遠遠滿足不了補貼政策出臺后陡然激發的需求。
“知道我錯在哪了嗎？”楊秋忽然看看史譯宣，笑著問道。
史譯宣已經知道工農補貼計劃是楊秋做出的決定，卻沒想到他現在說自己錯了。看看洶涌的人群后，似乎想到什么，說道：“沒考慮到余量。”
楊秋點點頭：“做計劃時我忘記了兩件事。第一就是我國汽車產量和保有量遠不如國外，忘記很多人把拖拉機買回去后，農忙耕地平時拉貨當汽車用。第二件事就是我看低了民間購買力。起初我認為全國買得起拖拉機的大概有200萬戶，因為我是根據農業需求算的，但我忘記全國運輸需要了！現在賣出去的拖拉機一半都被用于貨運......這筆買賣我虧大了。”
“呵呵......。”史譯宣和王庚都笑了起來。楊秋說的沒錯，此次工商補貼后其它的倒還算正常，就是手扶拖拉機最火爆。耕地，犁田，抽水、發電和拉貨幾乎樣樣全能，公路泥路都能跑，加上每年3桶柴油的補助，算起來比養1匹馬還便宜，讓很多馬車夫都賣掉馬湊錢買一輛專門拉貨掙錢，最終導致平白無故增加上百萬購買者，以至于釀成現在這樣“搶拖拉機”的壯觀場面。
當然，除了柴油供應會緊張些外，虧是不會虧的。光是出售拖拉機的利潤就足以笑死很多廠，農業、運輸、交通等等都會因此受惠很多。
“這就是教訓，告訴我們無論做什么事，都要留下一定的余地。”楊秋拍拍車廂：“走吧。”
車隊拐了個彎離開了火爆的拖拉機銷售現場，徑直向國防部大樓駛去。國防部是唯一獨立于中央政府辦公區的建筑，位于西山腳下，有公路直通北京城，距離南苑機場也不遠。主樓是一幢地上四層地下兩層占地面積巨大全鋼筋水泥大樓，擁有數百個大小不一的辦公室和會議室，旁邊還有幾幢各有特色的副樓，一起組成了國防部工作區。
因為當時修建預算高達7千萬民元，國會認為不需要那么大的辦公場所遲遲不愿撥款，最后還是楊秋和一批國社工商界人士以捐贈名義募集了2000萬后，才說服國會撥余下的建設款，整個建造周期足足用了3年。
新大樓還沒有正式啟用，已經有不少軍官和文職人員先來到這里打點。車隊駛入工作區后，宋子清和三位司令員帶著大批軍方將領出來迎接，連阿富汗撤軍后就一直在休息并總結經驗教訓的龍云也赫然出現在人群中。除了軍方外，宋子清和徐秀鈞等人也都從全國各地趕來開會。
“先看大樓再談公事，走吧。”楊秋笑笑，抬頭看一眼大樓頂上的國旗，率先向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