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九章 戰西線（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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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成軍后第一次夜襲陳家坳開始，夜襲戰術就成為國防軍各部隊必須掌握的戰斗技巧，但恐怕誰也不會想到有那么一天，高級別軍官們卻恨不能幾天幾夜都是白晝。
包圍三角區的每道邊長都有約70公里左右，想要在白晝展開20個師完全沒有可能，唯一能延緩對方發現真實意圖的辦法就是靠夜幕掩護。按照步兵運動速度看，從昨天中午繞圈最遠的103、202師出發開始算，以每小時5公里的行進速度也有90公里。算上迂回需要多繞路的40公里，那么也就是說如果順利，到下午兩個師就能和88旅完成迂回穿插到德第一集團軍身后。但問題是目前的無線電技術并不成熟，電話在德軍的破壞下更是完全癱瘓，航空隊無法起飛，連騎兵夜間趕路不暢，要知道他們具體到了那里根本不可能，更別提要同時控制三個方向的戰斗情況了！所以夜間戰斗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各旅團軍官自行組織。但對于遠在后方數十里公里的總指揮部來說，夜晚的工作幾乎處于癱瘓狀態。
這還僅僅是2個步兵師，根據計劃他們后面還有5個師將沿著裝甲旅開辟出來的道路銜枚疾進，并最終像拔一個蘿卜現一個坑那樣，以旅為單位一路過去一路展開，直至形成一個大的包圍圈。平時演習中這種包抄迂回戰術并不出奇，但現在......誰也不知道各師旅是否已經抵達預定位置。而這僅僅是包抄部隊，瑞尼韋爾的德第一集團軍有沒有南下？不離開城市快速打掉一個集團軍根本不現實！張孝準主力7個師有沒有完成對瑞尼韋爾的前沿展開，手中最后3個預備師應該投向哪里？甚至連帶路的法國當地人會不會叛變告密這種念頭都壓抑不住的竄了出來。
壓力實在太大了！要想控制運動中的14個師不出錯根本不可能，大家甚至做好了昨夜被敵人打掉一兩個師的準備！
所以白崇禧覺得，走進現在的遠征軍作戰參謀室根本是個錯誤。不僅好像走入一個剛被扔進煙霧彈的房間，滿眼望去還都是眼睛通紅呼呼抽煙的參謀軍官。大家現在也沒了等級觀念，見習軍官和少將擠在一起，上校參謀和衛兵互相瞪眼。至于好友李宗仁干脆一只腳架到凳子上，脫了襪子用手指猛搓腳丫。
記得這家伙七八天沒洗腳了吧？......還好沒吃早飯。
他的出現頓時引發一陣騷動，無數疲倦中透著興奮和擔憂的血紅目光同時盯在他臉上，那樣子分明說“要是不拿出點消息來就要倒大霉”幸好他的確剛收到電報。所以立刻向角落中的岳鵬跑去：“報告，邱文彬和張孝準將軍的電報！邱文彬將軍報告，88旅、103師和202師已經抵達武濟耶炸毀大橋，目前正沿埃納河向15公里外的阿蒂尼橫插！張孝準將軍也報告，他的主力已經與今晨4時抵達瑞尼韋爾以南十公里的夏洛谷地，目前部隊正在展開！據偵查，已經發現5個德軍師番號正在靠近。其中還有一個騎兵師，預計最遲2小時后接敵。”
“5個！”
還沒等岳鵬出聲音，因為身體差，披著棉衣在隔壁房間小歇的蔡鍔就踢門而出，等到他看完電報后更是興奮地甩掉棉襖，如孩子般叫了起來：“成了！成了！哈哈......。”
的確是成了！
阿維拉山谷被快速突破導致措手不及，一直等明確得到7個師從右翼和身后支援后，德第一集團軍才在昨夜從瑞尼韋爾南下傾巢而出。試圖堵住缺口。雖然還有2個師拖在后面，但這已經無傷大雅了。總計11個師，2個在突破時被打殘。2個在莫龍維利耶對峙法國第四集團軍，5個都出了瑞尼韋爾抵達夏洛谷地，那么最后僅靠最后2個根本擋不住連夜穿插，將突然從背后而下的88裝甲旅和跟在后面的103和202師。
李宗仁的動作最快，眨眼間就完成了地圖作業。從遠征軍的角度看去，三角包圍圈底部左側的德第三集團軍防區結合部已經被蘇小虎率5個輕步兵師堵住，右翼則在昨晚的急進中部署了5個師，等于將五支穿心箭頂在德軍腰眼上！只要88旅、103師和202師橫插到阿蒂尼，那么德第一集團軍就將被堵在埃納河以南這片三角區內！從色當和伊爾松趕來的德軍由于需要先確保兩地安危，所以行動肯定不會很快。何況就算到了也會被河道擋在戰圈外，甚至等他們過河后包圍戰都已經結束了！而從凡爾登過來的兩個師......除非法國第四集團軍不戰而降，要不然就先必須解決他們才能越過莫龍維利耶！
“偵察機立刻起飛！發電報給張孝準，告訴他......我不需要死傷數字，我要的是連續不停地進攻和襲擾，務必要確保在邱文彬拿下阿蒂尼前將德軍主力拖在平原谷地不能動！”
“223、224師預備師即刻出發支援張孝準。轉告蘇小虎......他那邊死也要給我拖住兩天！”
清脆果斷的命令一掃沉悶，剛才還耗盡體力的參謀和軍官們瞬間精神抖擻，連走路腳下都帶起了風。但還沒等命令發出去，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卻帶著滿臉凝重步入作戰室。
“福煦將軍？”
頭戴法軍傳統高腳帽，戎裝整齊的福煦和法第四集團軍迪福中將一起出現在遠征軍軍官們面前，從前天得到消息后他就連夜趕來，為抓緊時間還首次使用了飛機，又坐了一夜卡車終于在最關鍵的時刻抵達普龍。
只短短十幾分鐘，蔡鍔就將目前的情況全部介紹完畢，當得知邱文彬抵達武濟耶后居然放棄過河威脅色當的機會，掉頭橫插阿蒂尼時，這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軍也動容了，手指輕輕顫指著三角包圍圈：“你們想打敗卡爾貝洛？”
“不是打敗，是包圍并徹底消滅！”
岳鵬和蔡鍔對視一眼，自信的說出了從突破誘敵到迂回包抄的全部經過，指著地圖說道：“福煦將軍。請即刻聯絡芒然中將。我軍將于明天凌晨向德第一集團軍發動全面進攻，我相信德軍必然不會坐視他們被包圍，所以進攻開始后肯定會試圖從齊格菲防線抽調更多部隊，這是個好機會！應該立刻放棄全面進攻轉而選擇集中力量突破一兩個點。只要能突破一點并會合我們，就能形成一個超過50個師的右勾拳，擊潰任何敵人......。”
“抱歉。”
面對一個可以實現的右勾拳戰術，甚至能徹底改變西線戰局的機會，福煦卻沒有任何興奮意外打斷了岳鵬，扭頭看向面有頹色的迪福中將，后者有些尷尬的說道：“岳將軍。恐怕芒然中將已經無法完成您的構想了。”
“為什么？”蔡鍔心頭一抖，一股不祥的預兆陡然升起。
迪福中將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遍。原來昨日上午得知阿維拉山被突破后，芒然和尼韋勒為了個人前途，不顧部隊疲倦再次下令由第10集團軍發起進攻，還帶上了塞爾加爾師和2個俄軍師，卻沒想到先是塞內加爾師不適應寒冷天氣躲在戰壕內錯過進攻時間，然后2個俄軍師剛投入前線就被瘋狂的機槍和火炮打殘，甚至不顧第10集團軍的安危率先撤出戰場！最終導致法第10集團軍左翼出現巨大空擋。被德軍抓住動員兩個師發起反沖鋒。”
“多少人？”岳鵬努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沉下聲音看向迪福。后者嘆口氣說道：“我們也剛剛得到消息，截至昨天傍晚一共犧牲26000余人。還有6萬受傷，第10集團軍已經......基本喪失戰斗力！”
“我操你芒然祖宗八輩！”
即使再有涵養，這個消息也讓在座的遠征軍軍官們火冒三丈！要知道遠征軍此次突破包抄完全是建立在法三個集團軍拖住齊格菲防線22個德軍師基礎上的，利用了德軍不敢抽調太多兵力的空隙。所以哪怕芒然什么都不做，只要將三個集團軍剩余幾十萬大軍擺在前線，給十個膽子魯登道夫也不敢在抽調三個師后繼續抽兵。但偏偏芒然主動發起進攻，進攻也就罷了居然還一口氣丟近10萬人！導致半個第10集團軍都殘廢了。再加上已經殘廢的第5、第6兩個集團軍，近百公里的齊格菲防線前甚至都湊不齊一次全面進攻的力量。
不需要懂多少軍事知識也能明白，脫離城市防御圈并急匆匆南下德第一集團軍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撐住14個步兵師，還有近250輛坦克裝甲車從四面八方的進攻。西線德軍再精銳也是久戰的疲憊之師。功勛也都是建立在擁有完善防御設施上的，暴露在野地里的德軍并不比英法強多少。但現在，正面法軍大幅削弱后，魯登道夫完全喝著咖啡從容的再抽調兩到三個師攻打巴藏庫爾！
從蘭斯以北齊格菲防線出發到巴藏庫爾只有不到40公里，用爬的估計先頭部隊也已經抵達外圍。一想到蘇小虎現在面對的可能是超過預期的7到8個有重炮配合的德軍師，大家就恨不能立刻將芒然抓起來直接槍斃！“子安......。”蔡鍔同樣嗓子冒火。但更清楚現在最需要冷靜！所以一把壓住暴怒的岳鵬：“現在要盡快拿出辦法才行。”
福煦雖然剛來，但也明白如果無法堵住巴藏庫爾，別說消滅德第一集團軍，派往那里的五個輕步兵師也將全部丟掉！立刻說道：“岳將軍，迪福中將有兩個師就在你們身后，我已經命令他們向巴藏庫爾進發，預計明天早上可以抵達。”明早？要是能撐到明早就好了！岳鵬斜看一眼福煦，撥開蔡鍔的手緩緩站了起來，身姿如一枚扎在地上的鋼釘般筆直，下達了后來被認為徹底挽救整場戰役的命令。
“電報，飛機！不管用什么辦法，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嚴令各部隊，從接到命令起立刻向夏爾谷地和瑞尼韋爾進攻！命令88旅、103師放棄阿蒂尼南下參與進攻，202師堵截阿蒂尼防備色當方向援兵。電令各參加包圍部隊，能打多快打多快！此戰任何人都許進不許退！士兵后退殺班長，班后退殺連長，連后退殺營長......！為巴藏庫爾十萬袍澤，我要求每個人都......血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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