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航空和石油
提醒：在“89”可以迅速找到本書第一六一章航空和石油第一六一章航空和石油 發生在中國湖北大冶的戰爭刺激了日本的眼球，陸軍部每天都討論開會，一支又一支的部隊被勒令做好準備，浪人和武士成天猬集在首相府前，要求嚴懲對岸那個國家，甚至叫囂去占領，去宣戰，去掠奪。
面對這種亂局，西園寺內閣焦頭爛額，很多人甚至開始擔憂國家會再次進入動蕩。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明白，是否對華宣戰并不取決于首相府，而是遠在神奈川小田原縣的一座古剎內。
清泉叮咚從古庵繞過，鑿空的竹節將一滴滴清水收集起來，水滴沿著竹管流淌到水缸中，當溢出來后會自動灑落在幾顆櫻花樹下。花樹下，一位身穿和服，頭發花白年逾古稀的老人靜靜站著，欣賞著還有幾天就要盛開的花骨朵。
櫻花爛漫的季節快要到了。
身后遠處林蔭間，幾位身著將官服的日本軍官正襟肅立，中間還夾雜著一位身披和服，踩腳木屐的傳統浪人打扮男子。老人仿佛沒看到有人在等他，就這么靜靜地站在，無論是旁邊兩位俏麗的侍女還是外圈的警衛，都不敢打攪他。終于有一個人走過來了，如同幕府時代的下人般，抵達面前后雙腿一曲跪在了草地上：“公爵大人，剛才醫院傳來消息，天皇陛下的病情又惡化了。”
老人難得動容了一下，雪白的雙眉輕輕一挑，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傷，扭過頭來兩道銳利的目光猛刺遠處幾位軍官，淡淡一揮手：“讓他們過來吧。”
身著將官服的桂太郎雖然也是日本元老，可和這位相比資歷還是太差，所以恭敬的邁前一步：“公爵有訓示了嗎？”
下人做了個邀請手勢：“諸位請跟我來吧。”
桂太郎等人連忙低頭跟隨下人向老人走去，別看他們能在日本政壇呼風喚雨，但在這位面前他們就像個孩子般乖巧，武士打扮的頭山滿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因為遠處那位矮小，看似弱不禁風老人才是真正掌握日本國運的人！
山縣有朋，伊藤博文死后日本唯一一位能掌握國運，被譽為元老中的元老的人物！
“山滿君也回來了？”山縣有朋從侍女手中接過木質茶杯，來自中國杭州的龍井茶是他最愛的東西之一，自從甲午后日本踏上那片沃土，有人給他帶回這種茶葉后，十幾年來他就從未間斷過服用。
頭山滿能在朝鮮，能在滿蒙掌握別人生死，可在這里連大氣都不敢出，連忙彎腰鞠躬，神色恭敬：“頭山滿見過公爵大人。”
“什么公爵，老頭子了。”山縣有朋呵呵一笑，眼角掃過桂太郎等人。如果不是他過去的經歷，恐怕沒人能感覺到這個花甲老人手中掌握著多大的權利，別看現在海陸兩軍鬧得厲害，西園寺內閣春風得意，但他要是跺跺腳，恐怕整個日本甚至亞洲都會戰栗不安。
“是為了漢冶萍的事情嗎？”
作為山縣派的第二號人物，桂太郎不敢隱瞞：“公爵英明，我們剛剛得到消息，高川少佐和他的屯軍已經以身殉國，川島的第三艦隊無所作為，眼看漢冶萍被占領后居然以支那海軍抵達為由退到了九江。支那人現在向我國提出贖回漢冶萍股份的要求，還發電報讓盛宣懷回國商討漢冶萍未來地位問題！我建議應該立刻行動起來，派遣部隊前往湖北，同時讓關東軍動員起來，做好......。”
“你準備宣戰嗎？”山縣有朋突然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雖不大卻讓桂太郎心臟情不自禁哆嗦一下。其實作為元老，他也不想向中國宣戰，他不怕戰爭，卻知道此刻日本沒有準備好！巨大的外債壓力已經讓這個國家喘不過氣來，他只是想趁此機會拉西園寺下馬，所以被看穿了心思后，連忙低頭：“不敢，請公爵訓示。”
山縣有朋也不想責難桂太郎，說道：“昨天西園寺首相已經來過了，他正考慮用談判和外交方式解決。內田外相也親口告訴我，美國、德國似乎非常贊同楊秋收回漢冶萍，我們的盟友也已經派人來轉告不希望在揚子江兩岸看到一場大規模戰爭出現。所以別去指責川島和海軍，他們有自己的難處，那里不是大海，而且我們的超弩戰艦目前也需要盟友幫助才能建好。”
桂太郎等人清楚，這不過是山縣有朋在強壓陸海雙方，在當前的日本也只有這位能輕描淡寫壓下兩軍矛盾，這樣做雖然讓很多陸軍將官不滿，可現在誰敢違背這位的意思？旁邊的寺內正毅雖然不敢違背，但還是說道：“公爵大人，我們可以容忍海軍的無所作為，但漢冶萍攸關大日本帝國國運，我們必須向湖北派出更多部隊保護它。”
“那你要派多少去？”山縣有朋抿了口茶：“一個師團嗎？湖北有十萬軍隊，在下游還有數十萬，他們雖然正在被解雇，但如果我們進入，你能保證不會被重新武裝起來嗎？你計算過深入楊子江上游，維持一個師團作戰需要多少軍費嗎？為了一座鐵礦，駛去盟友的后果你考慮過嗎？”
“我剛剛得到消息，天皇陛下的病情又加重了，或許......。”山縣有朋嘆了口氣，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蒼老，當大山巖、伊藤博文他們這些人一個個離去后，是不是要輪到自己了呢？不！自己還可以主宰這個國家，但現在必須忍下這口氣。他起身掃了眼即將開放的櫻花，揮揮手：“去吧，還沒到櫻花開放的季節。”
是啊，櫻花還沒有盛開！桂太郎等人不敢再多說，垂著頭向外走去。山縣有朋忽然扭過頭，看著桂太郎的背影似乎想到了什么，招招手叫來了剛才的下人：“派人去轉告首相，我已經幫助他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我希望他能履行承諾，適當增加軍費......櫻花總歸是要盛開的，能否更加美麗取決于平時是否在精心養護。”他說完，取過勺子，親自為櫻花樹澆灌起來。
圍繞著漢冶萍的政治漩渦正在不斷擴大，西園寺內閣這回決意要用政治手段解決問題的辦法也得罪了很多少壯派軍官，為后來的沖突埋下了伏筆，老辣的山縣有朋也利用這次機會，為不斷縮減的日本海陸兩軍爭取到了一筆可觀的軍費，才稍稍緩解了軍隊中的不滿。
就在日本和北京特使同時趕往武昌的時候，大冶事件的始作俑者卻已經悄悄來到了位于漢口以西，漢江上游的蔡甸。
一條平整的臨時泥土跑道經過半個月的平整終于修好，跑道兩旁搭起了兩個寬大的雨棚，由于重慶航校和訓練基地還在建設，加上目前江輪都被用于運輸大型機械入川，所以馮如率領的航空小隊目前只能暫時駐扎在這里。
這位頗有才華的機械和飛機設計師帶領大家花了半個月將全部十五架寇蒂斯雙翼機組裝好，整整齊齊的一排戰鷹還真有些空軍架勢，只可惜面前這種還不是一戰中小有名氣的寇蒂斯珍妮戰斗機，它僅僅是一種擁有八十馬力，用大量帆布和鋼絲組裝起來的競速飛行器，甚至和歐洲目前的主流機型都有較大差距。
80馬力支撐不起1141萬平方公里的天空，然而這已經是目前各國的主流航空發動機了，在往上就是一戰時期才出現的一批150馬力至250馬力的動力源。
除了楊秋外，為籌建三省第一支飛行員，甚至打下未來國防空軍基礎的苗洛也被邀請來一起觀看飛行，而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得多芮瑤聽說能在天上飛，也跟隨而來。至于宋子清和張文景等人也一個不拉全來了，就連不怎么關心軍事，為教育東奔西跑的章太炎得知今天飛行隊要進行首飛也一大早趕來，當大家看到苗洛和芮瑤這兩位大美女居然一左一右站在楊秋身邊，都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這么多三省大員趕來，讓小伙子們干勁十足，尤其是美洲致公堂派來的年輕飛行員見到兩位師姐靠在司令身邊，更迫不及待要好好表現一把，大有給師姐當嫁妝撐腰的架勢。
一桶汽油被推了出來，手搖式油泵開始為兩架飛機加油，雖然這年頭的飛機一次喝不下多少油，但想到未來成百上千架的消耗，還是讓楊秋皺了皺眉。
“楊大哥怎么了？這可是美國最好的飛機。”心細的苗洛見到他皺眉，還以為他不滿意自己帶回來的飛機。楊秋連忙搖搖頭：“飛機很好，我只是在想我們什么時候能生產自己的汽油。”
被任命為飛行制造和實驗大隊隊長的馮如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笑道：“巡使大人不用太擔心，這次我們帶回了五百桶汽油，足夠保證用上一陣子了。”
楊秋心底苦笑，五百桶當然夠用一陣子，這玩意才八十馬力啊！等技術提升到250馬力以上，五百桶恐怕幾天就會被消耗掉，看來煉油廠和石油的問題也是該提上議事日程了。發動機自己倒是有足夠資料，而且材料合成的技術資料機內也有一些，何況自己還是后世汽車廠的銷售，閉著眼睛都拆裝發動機，但地質和石油真不是自己的專長。國內只記得大慶、塔里木和延長三個油田，這其中大慶和塔里木目前根本不用考慮，前者油層深達上千米，后者干脆在沙漠里，都不是目前技術和運輸手段能開采出來的。延長很不錯，可它在陜西，還不是自己的地盤，而且走秦嶺進入四川的鐵路工程更大，就算想建自己這回也真沒錢了。
四川也有石油資源，主要集中在綦江，現在那里已經被作為未來重慶鋼鐵廠的原材料庫，但同樣油層太深。至于國際上他只知道墨西哥灣、中東、巴庫和秋明，還知道沙特加瓦爾和薩法尼亞兩大超級油田，但中東......現在派人去估計會被打一頭包回來，要等一戰開始看看能不能從英國手里獲得幾張阿拉伯世界資源開采證，至于印尼荷蘭石油公司距離最近，但也有主人了。
為啥自己身邊就沒有那種一插管子就有幾百億噸的超級油田呢？！
楊秋的苦惱中，兩架寇蒂斯雙翼競速機已經發出了隆隆轟鳴，雙葉螺旋槳飛速轉動漸漸化為了虛影，所有人連他自己的心臟都不受控制蹦跳起來。駕駛毫無防護的飛機上天，恐怕換做自己都膽顫心驚，別提其它人了，兩個女孩更是花容失色，呆呆看著飛行員坐入機艙，捂住了嘴巴。
拉扯飛機防滑的幾位工作人員慢慢松開手后，兩架雙翼機一前一后如蹣跚老嫗開始滑行，正在大家以為飛不起來的時，卻機翼前抬，漸漸躍入了虛空。
“飛起來了！飛起來了！楊大哥快看，飛起來了！”苗洛最為興奮，激動地忘記了羞澀猛然抱住楊秋的胳膊歡呼起來，芮瑤也第一次見到機器居然能在天上飛，似乎生怕他們會摔下來，俏臉緊張靠近了楊秋，不知不覺半個身子都偎在了左邊。
一左一右同樣豐隆柔軟的感覺讓楊秋差點忘記了眼前的飛行，幸好此刻所有人都被展翅翱翔的兩架飛機吸引，沒注意到這邊旖旎的畫面。飛機一圈圈盤旋著，當他們頑皮的低空掠過機場，嚇得兩個女人不時發出陣陣驚呼后，所有人都看到了這邊，楊秋也只能輕咳一聲，慢慢抽出了雙臂。
這時兩女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抱著人家了，俏臉血紅連忙躲到邊上，兩雙美眸先在楊秋身上停留一會，又互相對視一眼迅速分開。還好飛機很快開始降落，大家的注意力又被它們吸引，兩女才免去尷尬故意和楊秋拉的遠遠地。
鼓勵了一番飛行員和機械師后，楊秋又叮囑張文景加速建造重慶航校和飛行實驗廠，爭取早日建造出自己的飛機。馮如等人一聽說航空學院和飛機廠的撥款每年至少保證一百萬后，更是激動地差點想再飛幾次。
楊秋招招手叫來了一位警衛連少尉，介紹道：“這是邱明，是我警衛連里最忠誠的軍官，他將負責組建專門的保安力量來保護你們的工作。”
馮如等人很奇怪，造飛機要什么保安隊？還以為不相信他們，問道：“巡使，重慶遠離中原，足可避人耳目。再說我們都是一心為國造飛機，為何你不相信我們？”
“九如兄誤會了，他可不是派去監視你們的。”楊秋哈哈一笑，讓雷猛拿來一個大箱子，打開箱子后是上千張已經沖洗好的放大黑白照片。他從里面拿出一張，揮手驅散了眾人后，才壓低聲音說道：“這是我從英德法三國搞到的絕密飛機發展計劃資料，這上面全都是他們正在秘密研制的發動機技術和新式飛機圖紙，邱明的任務是保護這些東西不能落到你們以外的人手中！”
馮如和大家驚訝的傳看起照片來，可越看就越覺得不可思議！星式發動機，直列式發動機，可以飛上6000米高的250馬力飛機，還有航空用機槍和炸彈......等等，簡直就是一座飛行寶庫！老天爺，他不會把英德法等國的航空絕密資料庫全般回來了吧？！
其實這根本是楊秋的忽悠人的事情，自從上次交易后他就一直在為復制圖紙犯愁，偶然間見到戴天仇拿照相機拍報紙上的新聞，頓時想起了微縮攝像技術，立刻向德國采購了三臺微型照相機和大量膠卷，然后用翻拍的辦法復制下資料機中圖紙和技術資料。雖然是黑白照片，但自己和圖紙都還算清晰，不過為了不太驚世駭俗，同時考慮到實際能力，這次拿出來的資料全都是截止一戰中出現的各類技術圖紙，主要是為打好航空基礎而不是拔苗助長。
他深知一款好發動機就能造就一款名機，所以著重告誡馮如等人不要急功近利，要穩扎穩打先解決發動機。根據他的建議，西南航空學院和西南航空研究所在這個小小的簡陋機棚內被定了下來。根據計劃，航空研究所將分為四個研究組，還將建造至少三個航空風洞實驗室。同時研究星式發動機，直列發動機、空氣動力和機械操控技術。
看過這些照片資料后，馮如等人立刻明白楊秋在航空上絕非心血來潮，也提出了大量建議，比如繼續派人前往歐美深造機械和航空技術，通過致公堂招攬留學國外的華人子弟，還希望能從目前的奧匈帝國技術專家中挑選二十位這類人才加入他們。
前兩個條件楊秋立刻同意了，后面這個他也沒拒絕。最近這批奧匈技術專家基本都心定了下來，在豐厚金錢和優厚待遇下很多人都已經進入了工作崗位，而且楊秋不僅開始陸續接他們的家屬來相聚，還讓他們寫信帶回國招攬愿意來華的技術人才，同時還秘密聯絡了奧匈帝國官員，塞了50萬美元好處費，再次從奧匈帝國龐大的政治犯中招攬技術工人和專家。
見識了政治犯這個途徑后，他也沒忘記另一個政治犯多到擠爆監獄的國家，通過回國的哈坎聯絡上了幾位俄國海軍高官，用賄賂和收買的辦法招攬圣彼得堡的技術專家們，尤其是化工、機械、軍工三大類政治犯人才很多被塞上船秘密轉來這里。直至1914年，這種螞蟻搬家式的招攬為他帶來了兩千多技術專家，再加上他們的家人，足足有六千人來到了這片沃土，后來也被稱為第一波技術移民。
這些都是后話。
等他定下航空發展計劃，帶著羞澀中的兩女回到武昌后，詹天佑又已經堵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