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變局開始

　　北大西洋海戰結束已經過去三周，跌宕起伏的海戰除了讓國內民眾增加點餐桌上的談資外，對遠東戰事的影響微乎其微。總參謀部的眼睛還是只盯著南海。希特勒失去海軍必然會導致其加強陸軍力量，也會更看重蘇聯，所以中東局勢已經越來越危險。這個時候徹底打通馬六甲海峽，確保陸地和海上多條運輸線已經刻不容緩。相比陸空兩軍不斷在南海集結兵力，海軍更加積極，到12月初，部署在金蘭灣、暹羅灣、納土納和安達曼等地的各類艦船數量已經突破四百艘，其中僅航母就有2艘“遼寧”級和3艘“四川”級艦隊航母、6艘“將軍”級護航航母，還有2艘“敦刻爾克”級戰列艦、2艘“安海”級戰列艦、2艘“北京”級戰列艦、11艘重巡洋艦、57艘驅護艦、40艘潛艇和2972架各型海軍飛機。

　　海軍這么大張旗鼓也是有很多原因的，不僅是為盡早攻克新加坡和馬來半島，還有威懾南洋，向國會和內閣說明海軍重要性的深層考慮。因為隨著日德海軍主力相繼覆滅，為了幾艘殘余的敵艦繼續保留那么龐大的海軍開銷，已經惹人非議。要知道，光是1939年末制定的緊急戰時造艦計劃中，就有包括2級航母、3級巡洋艦、3級驅逐艦、5級護航艦、4級登陸艇/艦等在內的1260艘計劃艦（含魚雷艇、登陸艇這類低端）。目前這些正好處于建造高峰，如果想全部完成將至少還需要投入80億民元。所以連一項支持海軍建設的內閣都在北大西洋海戰結束后，首次要求海軍部梳理艦隊，遞交完整地在建艦船和未來形勢報告，以便重新評估海上威脅。

　　當然，這些只是軍方內部問題，未解密前普通國民根本不清楚。所以他們談論最多的，還是百萬大軍云集南海，日本首相東條英機正式辭職，朝鮮中央政府回歸漢城，總統長子大婚這些看似花邊卻很重要的消息。

　　其實早在琉球戰役結束，東條的首相寶座就已經搖搖欲墜，但因為半島戰役緊隨其后拉開帷幕，所以一直等到漢城被攻破的消息傳來才辭職。裕仁并沒有挽留，只讓他監管了幾天看守內閣后就一腳踢開讓小磯國昭重新組閣。倒霉的小磯國昭上任后第一天，中朝就出動20艘艦船護送朝鮮戰時政府從新義州抵達漢城，朝鮮總統崔安仁也正式搬入昔日的日本總督府辦公，這意味著朝鮮南北在分治數十年后終于走向統一。

　　當天晚些時候，在已經將最后數十萬日本朝鮮軍分割包圍在內陸的背景下，東北戰區總司令，中國國防軍副總參謀長朱培德當著幾十名記者的面，正式將半島戰時指揮權移交給朝鮮軍總司令樸恩星。這是開戰以來中國第一次將戰時戰區指揮權交給亞洲國家，這樣留在半島的國防軍12個師、俄國解放軍15個師、朝鮮軍50個師和中國10個空軍混成聯隊，都將由朝鮮全權指揮。當然，整個西南太平洋，除印度中東（不含波斯灣）外的亞洲總指揮權還是歸北京總參謀部管轄。隨后，中國外交部副部長曾琦也代表中國政府簽署了再次向朝鮮提供總額五億民元的一攬子軍事援助貸款協議。根據協議，這筆貸款將包括重建損壞的漢城平壤等主要城市，向中國購買重巡洋艦“長沙”號、輕巡洋艦“長江”號、6艘“長風”級驅逐艦、220架二手“厲風”和“化蛇乙”型戰斗機攻擊機、100架轟5轟炸機和轟10攻擊機，并再次無償210輛U系列裝甲車和5個步兵師的陸軍裝備。

　　半島戰區移交在很大程度上減小了國防軍兩線作戰的壓力，為盡快從繁雜的鄰國脫身出來，新任內政部長慕容翰還出訪哈薩克、土庫曼、吉爾吉斯和阿富汗四國，與四國領導人達成立刻啟動邊境劃分談判，以礦產作抵押向四國提供總額15億民元貸款，簽署近400個商業投資項目，其中包括鐵路、航空和恢復蘇聯時期建設的煉鋼煉鋁廠等一批重工設施，還保證在未來三年逐步移交民事管轄權的協議。這次訪問被認為是中亞從戰亂走向恢復的轉折點，不僅能加速中亞的后勤補給能力，還能讓中國能盡快確立西北邊界，還為國內工商業帶回400個投資項目。最最重要的是，慕容翰和四國領導人都答應，將盡快簽署“中亞防務協定”，確立以中國為核心的中亞防務地位，再次答應加入亞盟共同建設和平亞洲。

　　這次訪問和一系列協議的簽署，奠定了后來穩定中亞的《怛羅斯宣言》的簽署。

　　隨著蘇聯被打回烏拉爾，日本相繼丟失琉球、漢城和庫頁島、連鄂霍次克海和千葉群島都被攻破，亞洲來到了變局的門口。

　　西貢的碼頭上，人山人海，這里也在進行交艦儀式。一度在慶良間海戰受傷的中國海軍布雷巡洋艦“衢江”號和“甌江”號已經刮掉原來的舷號，雷達等敏感設備也換成最老型號，換上“河內”和“西貢”的字樣后與4艘二手領海級護衛艦一起懸掛滿旗，等待越南海軍的接受。

　　遠道而來的海軍參謀長白玉堂和越南三軍總司令胡學覽談笑言歡，但他心里卻遠不如表面上那么開心。作為2艘才服役十年的“新安江”級小型高速布雷巡洋艦，海軍其實是不舍得轉讓的。因為開戰以來，海軍已經損失包括1艘“湘江”級、1艘“長江”級、2艘“新安江”級和5艘“圖門江”級輕巡洋艦，最近在安達曼海又有2艘“圖門江”級重傷，已基本決定出售或者廢棄。再加上剛出售給朝鮮的“長江”號，目前只剩7艘“湘江”級和10艘“雅魯藏布江”級。重巡洋艦也只剩下2艘“臺灣島”級、1艘“武漢級”和6艘“西安”級。要不是日本海軍已經被封鎖在近海，總統也答應肯定會繼續造完已經開工的剩余6艘“雅魯藏布江”級和2艘“西安”級，海軍是死活不肯將它們送給越南的。

　　這次交付表面看是為加強盟友關系，其實是對越軍在印度“杰出”表現的獎賞，所以這次的6艘軍艦是真正地無償援助。為此國內還有人頗有微詞，說總統府用納稅人的錢做人情，楊秋對此只是付之一笑。光越軍從印度“挖”回來的東西，就夠海軍增添一支航母艦隊了。

　　不過因為越南只有低級水兵，缺乏相應的技術兵，所以海軍需要像支援朝鮮海軍那樣，派遣部分軍官幫助培訓。

　　“陳主席，替我感謝總統對我們越南和越南人民的支持幫助，我相信我們亞洲肯定會在他的率領下打敗日本法西斯，我本人和越南政府愿意做出更大貢獻，派遣更多部隊一起趕走南洋的殖民者。”胡志明今天特意換上穿著一身中式唐裝，拉住陳果夫的手連道感謝，說話時還一個勁“總統總統”的稱呼楊秋，搞得好像楊秋是越南總統一樣。

　　胡志明是真激動，吃盡海防苦的越南人一支渴望擁有自己的軍艦，所以以前也有很多越南年輕人選擇加入法國殖民艦隊，但他們大都被安排出任低級水兵。所以當初楊秋把兩艘繳獲的泰國淺水重炮艦送給越南當開國禮物時，全國上下都很轟動，連立憲后的保大帝親自出席交付儀式。這次交付的兩艘“新安江”級快速布雷巡洋艦雖然是二手貨，但性能即使放在歐洲，都是一級非常好的軍艦。只要讓記者報紙好好報道一下，無疑會讓他這個首相的位置更牢固。更重要的是，別看全部8艘軍艦加起來還頂不上中國海軍的一艘重巡洋艦，但已經是南洋僅次于中日的第三大海軍力量，對將來亞盟內部話語權的分配也有很大幫助。

　　“首相太客氣了，我一定會幫您轉達的。”陳果夫微微一笑。他早就從楊秋處聽說過胡志明這個人野心頗大，上臺后就在越南國內積極推行《程城法案》，加強工商業建設。尤其是抱住國社大腿后，就把自己當成中國在東南亞的最重要盟國，還對寮國（今老撾）提出領土要求。在參戰問題上也格外積極，不到一年就征召起30個陸軍師加入亞洲盟軍，還以糧食換貸款的辦法，每年向中國出售100萬噸低價糧，用于購買機器設備要搞國內建設，還在私下里說要幫助中國管理好半島。這些事情楊秋都看在眼里，但現在還看不出胡志明有別的心思，所以暫時任由他去。陳果夫也當沒聽見剛才的話，繼續說道：“謝謝首相對我們的支持，不過現在還不能大意，雖然我國海軍已經基本封鎖日本沿海，但從日本政壇最近的動向看，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日本政府還抱有幻想，恐怕就是因為東南這邊的幾十萬外援部隊，所以總統的意思，南海這邊不能再拖了，久拖不絕只會加大人民的負擔。”

　　作為國社主席和眾議院議長，陳果夫幾十年默默站在楊秋背后幫他管理國社黨務。所以外界都說，其實他才是中國目前真正地二號人物。因為在楊秋的個人號召力和國社提出的改良資本主義的吸引下，國社僅在國內就已擁有八千萬黨員，遠遠高于民黨的一千萬，在東南亞和中亞也超過五百萬，甚至歐美都有分支機構，所以他的一舉一動可以影響整個中國乃至亞洲的政治平衡。

　　胡志明雖然是越南國社主席，但他和陳果夫相比就差太遠了，所以聽得連連點頭：“陳主席放心，我一定聽從總統調遣，派更多部隊配合行動。”

　　他這幅拍胸賭咒的樣子，惹得讓站在后面不遠的西南戰區副司令，婆羅洲軍區總司令張自忠暗暗發笑，拉拉身邊的海軍納土納基地兼第25艦隊中將司令陳策，笑道：“籌碩老弟，你們海軍真舍得把軍艦送給這號人？”

　　日本南下后，張自忠這名山東大漢就率15軍以保護華人自治區的名義進駐婆羅洲，確保了當地的安全穩定。中日開戰后，日軍雖然多次從沙撈越和南婆羅洲夾擊自治區，但都被他和當地婆羅洲華人自治軍擊潰。但由于不是主戰區，所以名氣一直不是很響亮。

　　陳策因為率艦隊常駐納土納，所以經常往來兩地，一來二去成了好朋友。兩人這次來越南，是參加馬上要開始的南海戰役準備會，這次戰役兵力投入不如中亞，但規模大涉及廣，所以總參就把各路在南洋的軍官都召集到昆侖島基地（也翻譯為昆島）開會。恰逢軍艦交付儀式，所以胡志明也邀請了他們來捧捧場。

　　別看陳策個子矮小，卻非常干練。率領一支分艦隊，卻擊沉多達7艘日艦，還擊沉了13艘日本潛艇和數十艘商船，并數次挫敗日軍偷襲納土納的計劃。連總參都公開贊揚，說他是海軍不可多得的一員虎將。海軍都是鐵公雞，陳策當然也不愿意把兩艦交給越南，畢竟這兩艘輕巡都還曾出任過第25艦隊的旗艦，所以指指白玉堂沒好氣道：“誰想了？你沒見白參謀長還皺著眉呢嘛。”

　　“呵呵，這些個南洋人，沒一個好的。我聽杜月笙說，這家伙之前還大言不慚，說要幫總統管理好半島呢。哼！分明是想借機當老大。”張自忠脾氣耿直，看不慣胡志明這樣的人，干脆扭頭問起南洋戰役的事情：“對了，上午開會時，怎么沒見你的25艦隊參加登陸？是不是誰給你穿小鞋了？”

　　“哪能呢。”陳策搖搖頭，壓低聲音：“我有新任務。”

　　“什么新任務，是讓你打菲律賓還是巴達維亞？”張自忠一愣，在他看來南洋周邊懸而不決的就剩這兩個地方了。陳策瞪他一眼：“要打菲律賓，就得讓美國人插一腳。就算我想，上面吃飽了讓我去和井上成美拼命，回頭卻讓美國人看好戲？”

　　不等張自忠再問，陳策已經瞇起眼睛：“別猜了。暹羅，明早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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