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高歡的驕傲

　　天罡峰上，一道金光閃耀而起。

　　金光徐徐消散后，昊天真君帶著孟浩然和流云走了出來。昊天真君一眼就看到天罡石上高歡的名字，不禁露出幾分欣慰的笑容。

　　目光一轉，卻只看元真一個人，忍不住疑惑的道：“元真師妹，高歡呢？”

　　元真淡淡道：“去闖九重天門了。”

　　“啊、”昊天真君縱然再鎮定，聽到這個消息也禁不住露出驚色。“胡鬧，九重天門豈是兒戲，怎能如此亂來。”昊天真君說著連連嘆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孟浩然和流云老道也都是滿臉驚異，沒想到高歡闖上天罡峰還不滿足，居然去闖天道峰。

　　天道峰上九重天門，可是萬年前太一道君親自設立。九重天門連同九處異域險地，本就是為了天階強者感悟天道、磨礪修為。

　　九重天門中蘊藏太多未知危險，就算是天階強者，也不敢說就能一定闖過去。

　　自從太一道君設立這個規矩以來，萬年中，從沒有哪個人通過這個途徑直接成為掌門嫡傳弟子。以高歡的修為，闖天罡三十六神雷陣都有些勉強。更別說九重天門了。

　　孟浩然和流云老道本是來觀禮的，畢竟，老友昊天真君收到一個天賦絕佳的弟子，也是一件好事。卻沒想到會發生這種變故。

　　昊天真君到底是天階強者，心姓沉穩。震驚過后立即就醒覺不對，“元真師妹，高歡為什么去九重天門？是你讓他去的？”

　　元真微微點頭道：“是我讓他去的。”

　　昊天真君輕嘆了口氣，“元真師妹，你能給師兄個解釋么？”昊天真君的確有些動怒，可元真不是旁人，可是千年來第一天才，雖然比他小一百多歲，輩分卻是他的師妹，昊天真君再有情緒，也不能真的把元真如何。

　　何況，元真皎潔如月，心思純凈，一心武道。行事雖然直接簡單，卻不會用什么陰謀詭計。

　　元真道：“我看他天資橫溢，又得神劍，偏偏心意深沉，不和武者之道。他這個樣子，永遠領悟不了武者真諦。步步為營謀算不休，那是修者。能進而不進，是為怯，想為而不為，是為弱。我輩武者，不求神拜佛，不順應天地，以己身為天地，己心為道，己魂為神，在修行路上直面生死磨難，漫步而行。”

　　元真的聲音并不高，神態也從容淡然，可眉宇之間自由鏗鏘凜冽之氣。她說這番話就是她的信念，也是她身體力行的道。

　　孟浩然和流云老道也是相顧搖頭，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元真，沒想到有如照空神月的清絕淡雅的元真，骨子里竟然會如此剛烈霸道。

　　不過，一想到元真的天階修為，兩個強者也都釋然。也只有這樣的剛烈強硬的意志，才能以在二十幾歲就進入天階。這份成就，絕非僥幸。

　　昊天真君只能無奈苦笑，高歡都已經進了九重天門，這個時候再說什么都晚了。

　　流云老道卻忍不住問道：“你這么一說，高歡就去了？”流云老道一直觀察高歡幾天，知道高歡是意志堅定無比，而且，做事自有分寸。元真長的再美，說的再動人，流云老道也不相信，高歡會像其他人那樣腦袋一熱就去闖九重天門。

　　“夏蟲不可以語冰！”元真瞟都不瞟流云老道，淡然自語道。又對昊天真君稽首道：“師兄，我先走了。”說著身上寶光一閃，化作點點流光消散無蹤。

　　待在這里的，一直是元真的法相，而不是她本人。

　　昊天真君歉意的道：“元真師妹一心武道，行事有欠周到，道兄不要見怪。”

　　流云老道連連擺手，“我豈是那么迂腐的人。太陰真君不拘俗禮，行事直指本心，我是很佩服的。”流云老道本身就是不拘小節的人，對元真的無禮還真不放在心上。只是元真就這么甩手就走，連個答案都沒有，流云老道心里卻有些不舒服。

　　孟浩然也道：“高歡居然會選擇闖九重天門，真是想不通。”

　　昊天真君也是無奈，“天極九峰，唯有天道峰我無力控制。九重天門彼此連接，里面錯綜復雜。我現在就是跟過去，也未必能找到高歡。而且，高歡既然是試煉者，照例我是不能出手幫忙的。只希望道尊會注意到此事，待高歡有危險時可以出手。”

　　元陽道尊在天道峰上閉關，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就是昊天真君，不經宣召，也是見不到元陽道尊的。

　　昊天真君無比惋惜道：“高歡天資絕高，他年成就不會在元真師妹之下。可惜…”

　　眼見一個前途無量的天才就此消逝，流云老道和孟浩然也都是嘆息不已。

　　三個天階強者，對此都是無能為力。只希望高歡有足夠的運氣。不過，萬古以來從沒有任何人闖過九重天門，這讓三人都覺得高歡此行真是九死一生，只怕再難有什么僥幸。

　　被眾多強者惦念的高歡，此時已經進入了天道峰的第一重天門。

　　天道峰看上去平平無奇，沒有天極峰的偉岸，沒有天鳴峰的奇絕，沒有天云峰的神秘，沒有天劍峰的峻拔。唯一奇異的是，高歡沿著山路攀援而上，雖然草木蒼郁，卻不見任何飛禽走獸。

　　沿著曲折的青石臺階走了有百余丈，高歡就看到一個青石搭建成山門，山門寫著古樸蒼勁的四個大字：第一天門。

　　山門后，白霧茫茫，以高歡的目力，也看不清其中變化。山門本身，就蘊藏著強大元氣，和整座天道峰連接成一體，構成一個神妙無比的法陣。高歡修為再高十倍，也看不透山門后的法陣變化。

　　站在山門前，高歡停了一下，最后還是毅然邁步進入。

　　勇敢，不等于魯莽。遇到元真之前，高歡雖然也想過要試試九重天門，更多的也只是個想法。九重天門內的兇險，高歡知道不多，卻也知道他這個層次深入其中是極其危險的。以高歡之沉穩，自然不肯隨意冒險。

　　元真的出現，卻改變了高歡的想法。元真的清絕仙逸，元真的強大力量。在和高歡交談過程中，元真并沒有做出居高臨下的姿態，她也無需這么做。元真和高歡之間，本就有著不可跨越的巨大鴻溝。

　　高歡見過不少天階強者，卻從沒有哪一個天階強者給他這么大的刺激。二十五歲就進入天階，比之蕭無憂還要強大的變態，也觸動了高歡的驕傲。

　　一直以來，高歡雖然修為始終不高，但他對自己卻有著清醒的認識，就算是沒有是無極星神珠，憑借毅力、努力和智慧，也是同輩中佼佼者。

　　法相等天階強者如何強大，那也是年齡積累下來的優勢。高歡自忖，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不會比任何人差。在高歡心底，一直有著這樣的驕傲。

　　元真的出現，卻讓高歡認識到自己過于自信了。元真的年齡大他不到十幾歲，成就卻是他要仰望。源于心底最深處的驕傲，讓高歡不想屈居在元真之下。

　　同時，促使高歡不顧一切闖入天門的，還有一個根本原因，就是高歡感覺到天門中有種對他特別吸引的力量。

　　就在元真手指天道峰之際，天道峰中傳出一股微妙無比的奇異波動，讓高歡識海中的無極星神珠震蕩閃耀了一下。高歡頓時明白，天門之內，必然有對無極星神珠極為重要的存在。

　　闖天門是危險無比，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安全的事。有無極星神珠，有鳳凰天翔劍，還有九葉菩提，蕭朗留下的各種靈藥，有著這么多有利的條件，就算是闖不過去，總能全身而退。就算是身死其中，高歡也愿意一搏。

　　而要是闖過天門，別的收獲不說，就是元陽道尊的嫡傳弟子身份，就讓高歡一步登天。以元陽道尊的身份，天底下只有其他六大宗師能與之相提并論。在太一道中，更是至高無上的掌門。能夠和元真同輩論交，能夠成為玉陽子的師叔，也是無比巨大的誘惑。

　　邁步進入天門，高歡就覺腳下一空，有一種極速墜落向下的感覺。那就像、整個人突然墜入了無邊深淵。

　　高歡并沒有慌亂，他知道這是法陣運轉后元氣劇烈變化，給神念和六感帶來的一種錯覺。高歡的神魂屢經磨礪，早已兼具武者的堅凝和術者的靈動。瞬間就判斷出真實情況。

　　“轟…”無形的元氣再次震蕩轟鳴，白霧消散，一波碧水在高歡眼前越來越大。高歡想了下，還是按捺住使用朱雀天翼的沖動，順其自然的掉入碧水之中。

　　清冷的碧水，吸收了高歡身上巨大的沖力。高歡筋骨肌肉猶如百煉精鋼，對于小小的沖擊毫不在意。

　　高歡卻不敢在水中多待，要是水里有什么強大妖獸，那就麻煩了。急忙運從水中浮了出來。環顧四方，周圍都是無盡的碧水。頭頂上是云氣蒸騰，如絲如縷，白蒙蒙一片，看不到曰月星辰。

　　可以確定的是，這里五行中水的元氣最為充沛。而這里的空間似乎頗為廣闊，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找到出路的。當務之急，是解決行進的問題。

　　施展朱雀天翼最為簡單，卻最為消耗元氣。以高歡現在的層次，駕馭朱雀天翼時遠遠達不到生生不息的層次。在這個未知的法陣內，不知有多少危險，高歡必須保留力量準備應變。

　　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相天輪一起運轉元氣，高歡周身上下元氣協調均勻分布，試著踏出一步。啪，碧水被踏的飛濺開來，高歡的腳腕都沒入了水中。

　　高歡迅速調整，又踏出第二步，這次卻只有腳面沉入了水中。左右繞圈走了幾步后，高歡迅速掌握了踏水而行的訣竅。一步踏出，碧波蕩漾，高歡的腳卻滴水不沾。

　　踏著茫茫碧水，高歡向著遠方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