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錦衣公子

　　烏云密布，狂風席卷，暴雨如潑。

　　嘩嘩的暴雨中在屋檐前形成一片水幕，清冷的水汽頓時沖散了幾天來的暑氣。高歡坐在一張粗陋的木椅上，坐在門口看著外面白茫茫的暴雨出神。

　　來到高家莊已經兩天了，這小小山莊的數百口人，從上到下都認了個遍。兩天的時間，也讓村民不在把他當個熱鬧來看。

　　平淡無趣的山村生活，也讓高歡意識到，這并不是他所追求的。強大的力量，不知何時也把他的野心點燃。人生一世，若不留下點痕跡，就化作飛灰無聲消逝，那也太無趣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后，高歡就一改前世的消極，始終在積極的拼搏向上。可以說，現在的他，已經和前世判若兩人。在不知不覺中，高歡已經完成從消極懶怠到積極進取的自信自強轉變。

　　法相這樣的人，都可以憑借毅力智慧，一步步走上天階，成為絕世強者。他有著比法相優厚十倍的條件，毅力智慧也不遜色與法相，沒道理登不上天階。

　　石峰在一旁觀察著高歡的神色，為了高歡，他特意停留了兩天。幾天的相處，他也了解了幾分高歡性子。高歡這個人，接人處事都很溫和有禮，雖然涉世不深，心中卻自有錦繡。別說在這個小小山寨，就是在首陽府那樣的州府所在，高歡亦是一等一的人才。

　　“賢侄，恕我直言，你是人中龍鳳，天地何等廣闊，我輩男兒，豈能困居山野。”石峰突然說道。

　　高歡微微笑道：“石叔，你救我出山，有什么話只管直說便是。”

　　石峰嘿然一笑，“我真是可惜你一身本事。你何不和我一起去首陽府，到了那里，你才會知道世界有多大。到時候，你若不嫌棄，可也以來我們石家幫忙。”

　　高歡站起身微鞠一躬道：“我父母以逝，對此地也沒什么可留戀的。愿意隨石叔闖蕩闖蕩，不過我身無長物，還請石叔多多照應。”

　　石峰大喜，拍著胸口保證道：“這都小事，衣食住行都抱在我身上。”

　　等到雨停后，高歡就出去和高家莊的眾人告辭。眾多親戚自然是熱情挽留，見高歡執意要走，幾個嬸嬸、姑姑的也是免不了痛哭一場。

　　第二天天還沒亮，石峰、石遠、高歡三人就收拾行囊出發。石峰石遠這兩天又采集了一些草藥，加上雜物等，也收拾了兩大包。

　　三人走了兩天山路，在明川縣乘船直下，又走了三天，一路順順利利的就到了吉州州府首陽城。

　　首陽地處東北要害，位于紫川江畔，東接白蒼山脈，北通邊疆天狼堡，南連帝都天京，是連通南北的轉運中樞，人口逾百萬，是東北五州最重要的中心。

　　遠遠望去，首陽城方方正正，近十丈高的青色城墻，巍峨雄壯氣勢不凡。紫川江自城南繞過，岸邊帆桅如云，人如密雨，熱鬧無比。

　　石遠裂開嘴大笑道：“這里就是首陽，里面人多的像螞蟻，漂亮女子滿街都是。嘖嘖，那叫一個繁華熱鬧…”石家在距離首陽百里外的柳縣，石遠對于首陽城也是極其的向往。說起首陽的繁華，那他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高歡都不知聽石遠說過多少次首陽的情況，但親眼看到這般大城，還是有點震撼。軒轅皇朝統治下的帝國，其繁榮昌盛還在高歡的估計之上。

　　進了城后，石遠就領著高歡去了東城區的一間住所。石峰則獨自一個人去藥鋪賣藥。石家的這間住所，是一個小院子，只有東西兩個廂房。里面有個上歲數的老翁看家。這里是石家為了往來方便，特意在首陽城買的房子。

　　首陽城雖大，卻沒有高歡想要的。住進來后，高歡就深居簡出，幾乎大半的時間都在院子內獨處。

　　期間，也和石遠石峰返回柳縣的石家去看了看。在柳縣內，石家也算的上是個土豪。族人數百，還有田莊、魚塘、藥鋪、布莊等產業。

　　石峰到是很想招攬高歡，可在一次閑聊中，聽到高歡是四階的修為，又要去太一道拜師，這讓他立即斷絕了招攬的心思。他們石家的池塘太淺，可養不起志存高遠的高歡。

　　身居鬧市，卻心如止水。完全沉浸在修煉中的高歡，不知歲月。似乎一眨眼間，已經過了過三個月。

　　二月的首陽城，積雪還沒化盡，房檐下還掛著一根根晶瑩的冰掛，格外冷冽的春風從窗口中吹了進來，讓穿著夾衣的石遠渾身一哆嗦，精神陡然一振。

　　“兄弟，你就帶著我去吧…”石遠不管高歡的搖頭，一味的重復這這句話。看到高歡收拾行裝，石遠卻突然提出要和高歡一起去太一道拜師。

　　高歡自然不肯，不說路途遙遠等因素，只是石遠的資質就只是中平，太一道三年一次大開山門收的是天下英才。石遠這種，卻是怎么也稱不上英才的。還有，石遠熟悉他的出身情況，而且心思率直，也許會出什么問題。

　　石遠卻是打定主意，這兩天都是和高歡在軟磨硬靠，說什么也是不改變主意。

　　高歡走到是容易，可在石家待了這么久，這么就把石遠扔下卻是太沒人情了。無奈下，高歡只能道：“太一道是當今第一道宗，入山是要當道士的，石叔他們不會同意你去的。”

　　石遠聞言撅嘴道：“別騙俺了，太一道是道宗不假，弟子又分外門、內門、真傳、嫡傳四種。只有要繼承道統的，才會出家。而且，就算是出家，也是允許結婚生子的。”

　　高歡啞然失笑，“你到有心。可是，此去路遠，不知要過多少險阻。這比采藥還要危險。你若真想去，讓石叔來和我說，我就帶著你。”

　　石遠憨厚的大臉上露出幾分狡獪，“就知道你會這么說。等我去喊二叔。”沒過一會，石遠就硬拽這石峰回來了。

　　一進屋，石峰就對高歡滿是歉意的道：“我這個侄兒一根筋的，他打定主意，那是誰也改變不了。能去太一道拜師也好，就算入不了門，也見識見識天下英才。石遠不懂事，就要拜托賢侄多關照他。”

　　高歡見石峰跟著過來，就已經料定他們必定也是商量好的。這個卻是無法拒絕，當下站起身道：“石叔這話太見外了。幾個月都是石哥在關照我。他經驗豐富，這次遠行，我還要他來照顧呢。”頓了頓高歡又道：“不瞞石叔，這次拜師也是蘇師遺命。我此去能進入到有幾分把握能拜入山門。石遠我就沒有辦法了。”

　　昊陽令雖然不能明說，卻也要說清楚。免得石遠到時候見了心生不滿。

　　石遠見高歡話說的明白，態度也誠懇，心就放下了。對于石遠拜師的事，石家并沒有抱多少希望，但既然有這個機會，讓石遠去看看也好。萬一成為太一道弟子，那整個石家都要跟著借光。

　　至于高歡有什么辦法能拜入師門，石峰到也是很好奇。但高歡不說，他也不好勉強。憑他們之間情分，卻不可能說讓高歡把這個機會讓給石遠。

　　幾個月下來，高歡都是按時交房錢的。不論怎么拒絕都沒用。石峰也認識到高歡的性格堅定，別看平時溫和如水，在大事上絕對有自己的主意，而且，不會被別人所左右。

　　臨行在即，老狐貍石峰也忍痛大出血，領著高歡石遠上了首陽府最熱鬧的狀元坊街。這條街上都是各種商鋪，古玩珠寶、衣服首飾、兵刃武器，甚至還可以買到法器。衣食住行用，應有盡有。

　　找到一家寶隆的成衣老店，石峰大方的道：“賢侄，這里的衣服你隨意挑兩套。”

　　高歡一笑，他在這里待了三個多月，雖然很少游逛，對首陽城卻已經是很熟悉了。石峰說的大方，底氣卻不那么足啊。寶隆可是老字號，真正的精品都在二樓三樓。一層大堂內擺的都是便宜貨色。

　　寶隆大堂內四壁貼金，腳下大理石板光可鑒人。周圍的伙計都是衣衫整潔干凈，精神利索。石遠很少來這種地方，不免有幾分拘謹，眼珠亂轉，卻不敢隨便走動。

　　高歡隨意挑了一件淡黃的細麻長衣，棉質的中衣、內衣，又買了雙編織精巧的麻鞋。穿在身上試了試，長及腳面的長衣長短肥瘦剛好，細麻的質地柔軟又比綢緞多了種質感，高歡換上這身長衣后，頓時比剛才的粗布短打裝扮多了幾分飄逸出塵。

　　在巨大銅鏡前照了下，高歡對覺得還不錯。對于穿著，高歡還真沒有什么要求。不過人在世上，也不能太突出。破衣襤褸還是錦衣玉帶，對他現在的身份來說都是不合適的。

　　從二樓下來一個錦衣公子，看到高歡時禁不住目光一頓。穿著細麻長衣的高歡，五官英偉，身材修長，舉止自然灑脫，氣度從容沉靜。那人一見之下腦子就中就不禁冒出一個詞來：光風霽月。

　　那風姿并不懾人，卻有著讓人心折的神秀氣朗。哪怕是千百人中，也能一眼就看到他。百萬人的首陽城，卻從沒見過這般人物。

　　等石峰搶著要付賬時，掌柜卻說早有人代付過了。高歡順著掌柜目光看去，就見那錦衣公子正微笑向他點頭。高歡也拱手致意。但他不愿意平白受人情，還是堅持自己給了錢。

　　看到高歡等人出了門，錦衣公子旁嬌柔柔俏的小侍女皺著鼻子道：“這個人真是不識抬舉啊。”

　　錦衣公子不以為意，悠悠笑道：“此人風姿不凡，若有機會，到要結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