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防患與未然

　　玉龍潭有如一面碧鏡，倒映這清冷月輝，一片寧靜悠然。

　　剛才山谷中發生對一切，恍如夢幻。高歡在法相面前也不敢托大，只能以朱雀雙翼托著自己虛浮在空中。

　　“五空，你給了我很多驚喜。”法相瞥了眼高歡道。

　　高歡恭謹的道：“弟子無能，還要師尊出手解圍。”

　　法相微微搖頭道：“蕭無憂是蕭萬山的小女兒，也是蕭朗的妹妹，天資橫溢，勝過蕭朗十倍。六歲氣動，十歲凝神，二十歲陰神，真是不世出的天才。我看再用不了十年，此女就能煉化血河斬神劍，進入天階。未來當是宗門大敵啊。”說起這個，法相也不禁感嘆蕭無憂的天才。

　　高歡也有些意外，他以為自身進境足夠快，二十歲之前就到了武道五階合力境界。可相比與蕭無憂，他還真是很渣的存在。高歡道：“師尊何不就此殺了她，絕了宗門后患。”

　　法相轉過頭定定的看著高歡眼眸道：“你是真這么想的？”

　　高歡眼眸微垂，“防患于未然，也沒什么不好。”轉又道：“恕弟子放肆。”高歡說著發出兩道朱雀赤陽指，赤色光芒直貫穿了寒鋒和唐七眉心，熾烈純陽之力當即滅絕兩個人一切生機。

　　“這兩個人陰謀計算弟子，我走后只怕會生出禍端，留下他們不得。”高歡低聲解釋道。寒鋒和唐七自恃有法術保護，在那密謀計算高歡。卻不知高歡打通臉部七竅后，目光敏銳的不可思議。高歡還會讀一些口語，雖然遠隔近百丈，對兩個人說的話也猜了個九成。

　　現在法相擺明要帶他脫離宗門，這個時候不殺，只怕兩個人會去計算飛雪。高歡絕不能容忍，寧可表現的放肆一些，也要殺了他們。

　　法相對高歡的做法不置可否，轉過頭凝視玉龍潭中的新月倒影，平靜的道：“東土神州，人口何止億萬，四道宗、五佛宗、四大書院，十魔宗這些宗派，每年不知要出多少的天才。加上大夏國、大元國，甚至是海那邊的羅剎國，這天下之大，人才無數，又豈是殺的過來的。

　　我二十二歲才感應元氣，三十三歲才進入合力，五十歲才邁入真力境界，蹉跎百年，才成就罡力。我今年一百七十七歲，期間見過數不勝數的天才，可那又如何，時光輪轉，我依然站在巔峰上，那些天才早不知所蹤。

　　人，只有一個敵人，那就是自己。你覺蕭無憂強，那是因為你弱。蕭無憂只應該是你衡量自己的尺，讓你認識到自己的軟弱。克服自己局限，向前向前。不要妄圖把握外界的所有變化，你最應該把握的、是自己。武者，自成天地，不假外求。第一根本的就是自信自強。”

　　高歡凜然受教。老實說，陰沉的法相居然會說這種大道理，讓高歡還是非常吃驚。法相的話，很有道理，卻不可全信。活了近二百歲的老家伙，心思可不是他這么容易就能猜透的。

　　法相話鋒一轉道：“你雙腿的傷勢很嚴重，正好，借這個機會脫身。我先給你拔除宗門法印。”法相說著一手按住高歡眉心，一聲低喝后，再次放下手。高歡不知道法相做了什么，只是覺得心神無來由的一松，似乎有無形的束縛被解開一般。

　　宗門法印自幼種入是高歡識海，已經成為高歡的一部分。他雖然融合了無極星神珠，無極星神珠的力量都用來改造神魂和身體。對于識海內的無害法印，無極星神珠并沒有發現問題。只有法相這等宗門強者，才能通過特殊的秘法來拔掉宗門法印。

　　取掉宗門法印后，法相抓住高歡手腕，周身金光一盛，募然沖天而起。

　　深邃的夜空中疾飛，高歡在法相罡力的保護下，對于外界幾乎沒有任何感覺，這和高歡自己駕馭朱雀羽翼飛天的感覺完全不同。

　　法相身上的罡力變化，神妙無比。高歡眼睜睜的看著，也看不出法相究竟是如何吐納運轉元氣。只能看到罡力摩擦天地元氣，在表面形成一層熾烈光焰，十分的炫目。

　　高歡有些擔心的道：“師尊，飛雪她們沒人照顧…”

　　法相道：“無妨。”

　　高歡不敢多說，只能默然無語。

　　法相帶著高歡整整飛了一夜，直到旭日東升之際，法相才在一處山谷中落了下來。

　　此處山幽水深，四方懸崖峭立，還有一條瀑布如玉龍飛奔而下，濺起萬千水滴，水浪聲極為震耳，在瀑布形成的碧湖對面，還有一間簡陋木屋。

　　這里竟然是一處凡人難至的絕地。高歡若是沒有朱雀雙翼，想出這個山谷也并不會太輕松。

　　進了木屋，高歡發現里面雖然陳設簡單，各種生活器具卻應有盡有。床上甚至還有被褥。

　　法相把高歡放在床上，道：“你暫時在這里一段時間，等你傷好差不多，我再派人來接你。”

　　高歡忍不住問道：“師尊，那我怎么去太一道？”高歡知道法相一定有個完整計劃，他可不想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的就聽法相安排。

　　法相坐在粗陋的木椅上，道：“也好，我就把計劃和你說一下。這里是白蒼山的東北部，也是東土神州的東北部，距離宗門逾萬里。里這處山谷的幾十里外，有一個高家莊。十年前，高家莊走丟了個八歲小孩。等過兩個月，我就安排兩個采藥客深入這里，把你帶回去。在這期間，你要永久的改變下身體相貌特征。

　　那個孩子全家都死光了，所以你也不必擔心出什么問題。你在高家莊住幾天，你也不用多說話，這里的人很淳樸，稍微熟悉下，再隨著兩個采藥客去去吉州的州府首陽府，在那里停留一個三個月，改變下口音和生活習慣，這是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

　　然后，你就要趕在三月前，持著昊陽令進入位于甘州的天都山。天都山綿延千里，共有九峰十六谷，太一道山門就在天極峰，你持著昊陽令，可以直接拜入山門，成為內門弟子。

　　你心志堅毅，胸有城府，凡事謀而后動，這很好。一身修為又如此精純，還領悟四種武道法相。對于太一道來說也是個少見的人才。太一道，東土第一大宗派，你能進入其中修行，絕對是一個大好機緣。你不需要做太多，只要按部就班，三五十年內總能拿到未來星宿萬劫經。”

　　法相頓了頓又道：“當然，這其中有很多無法控制的變化，這都要靠你自己來解決，我是無法幫助你的。不過，我可以盡力幫助飛雪。我想，這對你是一種不錯的補償。”

　　高歡沉默了一會，鄭重點頭道：“請師尊放心，我一定會拿到未來星宿萬劫經。”

　　法相又道：“瀑布后的山洞，是千年前金身羅漢閉關的地方，你學的金剛五相輪就是他這一脈所傳。至于你進境如此迅速，可說是服用了金剛果。還有語言、禮儀、文字方面的問題，安排一個墜崖的老者就合理了，他撫養你長大，教導你武功、知識，還留給你一件儲物法器和昊天令。前些天老者死了。尸體火化后灑掉。這樣，你的出身、武功、知識等一切就的有了合理解釋。”

　　關于高歡出身來歷，法相也做出了縝密的安排。這套說辭，雖然簡單，卻沒有什么破綻。就算是太一道真的派人調查，也不會得到別的答案。

　　“我給你留下一些丹藥，憑你血如銀汞的境界，這些傷勢也不算什么。這里沒有高階妖獸，你只管安心靜養…”說著話，法相的身軀慢慢消散成點點流光，在空中散逸無蹤。

　　看到法相化光消失，高歡的心里松了口氣。跟在法相身旁，他的壓力總是很大。出現在他面前的，明顯是法相的分身法相，這才能聚散無形，一夜之間飛到萬里之外。從法相所說，這個萬里可不是形容，而是真實的距離。

　　天階強者的能力，第二次展露在高歡面前。這種強大，讓高歡還是難以理解，也難以適應。

　　法相制定的計劃，簡單而周密，給高歡極大的自由空間。當然，法相雖然不能直接控制高歡，卻還有足夠的影響力。不論是飛雪，還是高歡的身份，都是高歡的把柄破綻。法相握住這兩點，也不虞高歡會叛變他。

　　高歡想了很久，對于未來有期待也有幾分茫然。想到法相之前所說的話，人，不可能把握所有變化，唯一能做的是就是把握自己。

　　不錯，未來無法預測，只有把握住自己，才有可能把握命運。

　　高歡靜下心，開始認真的運轉起金剛五相輪。熟悉無比的元氣吐納運轉，讓高歡很快就進入一片空明清寂的玄妙狀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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