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嫠面
很快，女真戰士集合起來，斷斷續續有九萬多人！其實有三萬人是純粹的女真族人，還有六萬人乃是新附軍。
完顏阿骨打看著下面的這些士兵，感慨萬千，這就是他現在能夠動用的最強的力量了！中京、上京還有一些駐軍，只是那里的都是老弱，根本不堪一擊，他帶來的全部是精英。
他要靠著下面的士兵和梁山漢人決一死戰！
“陛下，人都到齊了！”完顏翰本低聲道。
完顏阿骨打點了點頭，他緩緩的抽出自己的刀來，慢慢的舉了起來。當刀舉到最高處的時候，又開始慢慢的落下，最后竟然朝著自己的臉上劃了過去，頓時鮮血流出，他的半邊臉都變成了紅色。
看到完顏阿骨打如此做，所有人都驚呆了。很快，女真士兵先反應過來，他們紛紛下馬跪倒在了地上，接著那些新附軍也紛紛跪了下來。
完顏阿骨打用刀割臉，這是北方少數民族的風俗，叫做嫠面。一般只有心中極度悲痛、表示極大決心的時候才會嫠面。
他仍舊記得上一次這么做的時候是在十年前，當時他剛剛起兵，率領女真戰士們占領了遼國黃龍府。當時遼國的皇帝耶律延禧率領70萬遼軍御駕親征，而他完顏阿骨打的手下只有兩萬士兵。當時無論是他還是他手下的女真士兵都沒有絲毫的信心，為了激勵士兵，也為了激勵自己，所以他嫠面而泣。之后他率領兩萬戰士完勝70萬遼軍，再之后他越來越順利，打的遼國節節敗退。他原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嫠面了，沒有想到現在又開始這樣做了。
“陛下！”、“陛下！”…
一時間下面到處都是哭泣的聲音，那些女真戰士低著頭、咬著牙、握著雙拳，人人覺得自己的心中像是火燒一樣。完顏阿骨打是他們的皇帝，完顏阿骨打嫠面，那相當于他們所有人都在嫠面。嫠面不僅是表示悲痛、決心，也代表反抗、恥辱。
“兒郎們！你們中有人已經跟了我多年，有人是從會寧府、黃龍府的時候就開始跟著我！我本來以為能夠讓女真族越來越強大，越來越輝煌，誰知卻讓我女真族遭受劫難，現在越來越衰敗！梁山漢人是我們的死敵，他們先是焚燒了會寧府，讓我們數十萬族人死在了那里，剩余的族人也進入了大山之中，重新過起了貧瘠的生活，無論我們怎么聯系他們，他們都不愿意出來！這些年，梁山越來越強，他們逼迫的我們連飯都吃不上！你們說，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完顏阿骨打也哭泣起來，他大哭了一陣，這才開口問道。
“陛下，我們要將所有的漢人殺光！”
“陛下，我們要和他們拼命！”
下面的女真士兵紛紛大喊了起來，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憤怒、悲傷、決然，許多人都抽出了刀，學完顏阿骨打的樣子開始嫠面，一時間無數人的臉上都開始流血。
“很好！”等到下面的聲音稍稍平靜下來，完顏阿骨打才再次開口，道：“今日我女真十萬大軍在此，梁山也有大軍在此，我們要畢其功于一役，消滅所有的梁山軍隊，為死去的親人報仇，為我們女真人打出一塊新的天地來！這一戰，誰也不能退縮，從我開始，人人奮力往前，人人都不得顧忌自己的生命！我，完顏阿骨打，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如果我死了，你們就聽萬夫長的，如果萬夫長死了，就聽千夫長的！從萬夫長、千夫長到每一個士兵，都有要死戰的打算！我們要讓梁山漢人見識我們的厲害，讓他們知道我們女真人不是輕易能夠侮辱的！”
“陛下放心！我們定然全殲漢人，不讓一個漢人活下來！”
“是！全殲！全殲！”
下面響起了一陣陣齊喝，所有的女真士兵都咬牙切齒的大喊著。
“梁山大軍就在前方的山下！明天，我們先消滅這一股漢人，然后再去消滅更多的漢人！”完顏阿骨打手持單刀，朝著前方狠狠地劈去，他眼中也是帶著決然，正如他剛才所說，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打算，就算是死，他也要實現自己的目標。
第二天清晨，完顏阿骨打帶著九萬騎兵朝著前方的一片山脈而去。那里叫做五丁山，總共有五座山組成，昨天梁山的漢人就是跑到了那里，今天他要去那里將剩余的漢人消滅。
九萬大軍呼嘯而前，整個軍隊如同洪水波濤一樣！這波濤可以淹沒地面上的一切，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稍稍阻擋這大軍的聲勢！
所有的女真人都奮力往前，他們知道這是決定國運的一戰，他們只能全力以赴！新附軍竟然也和女真人一樣，奮力往前。這些新附軍跟著完顏阿骨打多年，在他們的心中，完顏阿骨打乃是神一般的存在，昨天神都用自殘來鼓勵他們，他們怎么能落后？
“一戰滅十萬漢人！北方還有二十萬的漢人的軍隊，我會慢慢的全部消滅！我完顏阿骨打沒有做不成的事情！”完顏阿骨打手持鐵槍，心中暗暗的道。
此刻他在隊伍的最前方，他的武藝也是異常的高強。當初完顏部落剛剛起兵的時候，就是靠著他個人的勇力才打出一片天地來。他還記得和契丹人第一次交戰的時候，他的兒子、弟弟都被契丹人圍住，就是他單槍匹馬闖進了重圍之中，不但救出了自己的兒子，也救出了自己的弟弟。這些年來，他雖然是女真皇帝，但是也常常親赴戰場，也常常親自出手殺敵，因此他的武藝到現在都沒有絲毫的落后。
他此刻已經不去想錦州城下的戰局了，只要贏了這一戰，錦州城即使輸了也無所謂。
“前方就是五丁山！全滅敵人！”完顏阿骨打大聲的咆哮著，如同野獸一般，身后的女真人跟著他一起咆哮起來。
整個女真軍隊當真是人如龍、馬如虎，不愧是北方強軍。
五丁山下，這里也是一片繁忙景象。
昨天經歷了一戰，晚上士兵們稍做休息，現在士兵們已經起來，他們正在集合。
孫立手中握著一把戰刀，看著眼前的士兵，他心中隱隱有些悲傷。昨天在平原上和女真騎兵相遇，他的戰士損傷嚴重，他的士兵加上河東第三軍團的士兵，總共損傷超過三萬！許多年來，梁山士兵都沒有這么大的損傷了。
今天還有一戰，敵人是騎兵，他們是步兵，他們仍舊有很大的劣勢，但愿他們能夠堅持住。不過今天比昨天要好很多，今天他們背靠山峰，不怕后面遭遇敵人騎兵的襲擊。
“孫軍長！”就在這個時候，聲音響起，迎面有幾個人走了過來。
領頭的三個乃是第三軍團的將領楊林、呂方、郭盛，他們三人看起來都有些憔悴，明顯一晚上都沒有怎么休息。
“三位辛苦了！”孫立急忙上前，笑道。
“哈哈，那不算什么！孫軍長，今天仍舊是你負責左翼，我們負責右翼，你看如何？”楊林道！
“好！不過各軍都要抽出一些敢死隊來！等到軍隊堅持不下來的時候，敢死隊頂上，你們看如何？”孫立道。
“好！”楊林點了點頭。
“孫軍長，我們士兵的裝備不如你們，你們能借3000弓弩手給我們嗎？對付騎兵，還是弓弩手最管用。”呂方道。
“好的！”孫立點了點頭。
其實他本來就有這樣的打算，即使楊林、呂方等人不來，他也會被弓弩手派到這些人的隊伍中的。他們雖然有北方軍團和第三軍團的區分，但是同為梁山軍隊，又要一同作戰，自然要同舟共濟才成。
“咱們面對的乃是完顏阿骨打，他率領的又是女真人最精銳的軍隊！我們只要能夠扛一天，其余的軍隊就會到來！一天，一定要扛住！哪怕死傷再大，哪怕我們都戰死了，也要扛下來！”孫立道。
“這是自然！”楊林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探子傳來消息，說是女真大軍已經出現，就要來到這里。楊林三人急忙離開此地，返回自己的軍營。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梁山軍營面前形成了無數的戰陣。
步兵在前，弓弩手在后，所有的士兵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雙眼緊緊地看向前方。
士兵們的心中也有些緊張，昨天已經死去了不少的戰友，今天可能還會有更多的人死去，說不定下一個倒下的就是他們。當然僅僅是稍有緊張，沒有多少的恐怖。戰友的死亡只會讓他們憤慨，讓他們要為戰友報仇。他們除了沒有戰馬之外，在其他的方面不比女真人的精銳部隊差。當然這支軍隊的將領可能不如對面完顏阿骨打那么優秀，只是他們的任務也很簡單，只要在這里死扛住女真人就好。
當遠處煙塵飛舞的時候，大地開始震動。
女真騎兵終于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