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奶聲奶氣的回答讓張勁愣了一下,奇怪的問:
“何阿姨?哪個何阿姨啊?”
“就是那個最喜歡樂樂的何阿姨啊!你忘了么,就是那個個子高高的,長的跟仙女一樣的何阿姨?就是那個妮妮生病的時候,總來看妮妮的那個義工阿姨啊!”
樂樂小嘴如疾碎的鼓點一般,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通,臉上都是‘你真笨’的表情。
樂樂的解釋,讓張勁的腦海中飛快的拼湊出一副美輪美奐的仙女圖。出塵的氣質、絕美清澈的姿容,純凈童稚的面貌、高挑挺拔凹凸有致的身材,那不正是何清淺么?
“她怎么回來?”
張勁有些納悶兒,于是不確定的又追問了一句:
“你說的,是那個你生病時,抱著你給你講《安徒生童話》的那位何阿姨么?”
“嗯,是的,是的,何阿姨給妮妮講過‘丑小鴨變天鵝’的故事,還講過‘美人魚’和‘拇指姑娘’!”
樂樂連連點頭,滿臉欣喜的肯定到。
聽到樂樂確切的回答,張勁一時間忍不住有些怔忡。對于何清淺的到來,張勁的心情自然是欣喜,但是在欣喜之余又有些異樣。
到底是怎么異樣,張勁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各種情緒紛繁復雜。
雖然經過這幾個月的幾次接觸,包括朋友聚會的偶遇,包括被海三波拉去家里為樂樂醫病時的偶遇,包括后來因為為樂樂治療而常來常往,因為武俠陣線聚會時的‘偶遇’,張勁與何清淺似乎成了好朋友,似乎已經沒有了分手后舊情人相見的尷尬。
甚至,當張勁與何清淺相處的時候。還有著很令他著迷的隨性和輕松。但是。每次相見前,張勁卻還總是有些緊張,有些忐忑。
擔心自己在這個‘曾經’深愛的女人面前放不開。
而且。就像葉紅總覺著何清淺是自己的威脅,深恐這個仙姿撩然的女人偷走自己的男人一樣。深知葉紅戒備的張勁,在和何清淺一起的時候。也有種背著葉紅做對不起她的事的那種罪惡感。
說起來,自從去年再次相遇后,張勁雖然沒有跟何清淺再有什么上的‘親密接觸’,但畢竟是曾經最相知相愛的人。是曾經感情深似海的戀人!每次相處,心靈都有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悸動!這份悸動,就是張勁心中‘背叛葉紅的罪惡感’的源頭。
何清淺不是‘本來’酒吧的那些張勁眼中的‘獵物’。張勁這個被那對百合詡為‘下半身動物’的家伙,雖然在‘本來酒吧’生張熟魏的有過許多‘露水姻緣’,但皆是肉欲,卻不涉及情感。
就算現在張勁與那對百合間的關系。已經不能說僅僅是互取所需的互相滿足,但也絕對不是明昭昭的情感糾葛。甚至與男女之情比起來,恐怕友情所占的比重反而更大些。尤其是與宋怡婷之間的交往。更多的像是一對哥們!
而何清淺不一樣。這個越來越出塵,越來越像仙子的女人。不但曾經是張勁發誓想要守護一生的鴛侶、枕邊人,而且兩人的分開也并不是因為感情破裂的緣故。
正相反,當時為了讓芳心柔弱的何清淺不在因為夾在父親與愛人間左右為難,夜夜以淚洗面。為了不讓當時已經近乎形銷骨立的何清淺繼續從崩潰的邊緣走向崩潰的深淵,張勁割舍這份感情的時候是幾乎能讓自己停止呼吸的錐心之痛。
當時,用與葉紅這個‘新歡’的親密,最終驅離了何清淺,讓這個女人離開深市這個傷心地,回到湘省沙市的時候,張勁何嘗不是覺著幾乎了無生趣?
老三、老四、石頭、背背他們甚至放下手頭的工作,請假多天,只為了怕張勁想不開,每天陪他醉生夢死。可見當時的離別對張勁打擊之大!
后來,幾兄弟更是積極配合,幫助張勁將葉紅那下,也是為了張勁重拾生活樂趣。
雖然后來,葉紅確實用她自己與何清淺截然不同的魅力,用她如烈火般強烈的感染力,讓張勁冰寒的心漸漸升溫,從做戲走向真實,并甘心成為俘虜。
但是,在張勁的感情世界中,何清淺的印記真的被清除干凈了么?張勁不確定,尤其是幾個月前再次相見后,張勁就更加的迷糊了!
自己與何清淺到底只是朋友,還是還有些其他的什么,張勁自己也搞不清楚。或者是猶有余情,或者僅僅是男人的占有欲,或者是張勁對一段曾經刻骨銘心的情感念念不忘,或者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就因為不能捋清自己的內心,張勁才會在每次與何清淺相見前方寸大亂,相見有想躲。
但是每次見面后,何清淺又能以她自己那獨特的魅力,讓張勁如沐春風,不忍離別。真是咄咄怪事!
這一次也一樣!
當張勁暫停午宴的籌備,抱著樂樂出去,見到何清淺如清澈山泉般的純凈笑容時,之前的忐忑和閃躲的心思頓時煙消云散。只剩下相見的開心,以及見到那絕美脫俗的笑容時,如飲仙釀般的飄然。
“清淺,你怎么來了?”
“怎么?不歡迎啊?”
仙子般的何清淺突然露出一個鬼馬精靈的佯怒表情讓張勁一怔。
不得不說,似乎隨時都能隨風飛升的何清淺,仙子出塵的淡笑,突然變為精靈鬼馬樣子不能不讓張勁在出乎意料之余,有種驚艷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距離產生美,還是何清淺在成長,還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與從前張勁枕邊人的何清淺比起來,現在的她變化太大了。從前的何清淺,在張勁的感覺中,只是如山間露水,純粹、干凈。而如今,何清淺卻更進一步,如云端仙女一般,絲毫不著塵埃,似乎隨時都能隨清風去,似乎隨時都可能回到那高處不勝寒的‘天上宮闕’。
這樣一位似乎與自己這個凡夫俗子,有著仙凡之隔的仙女,突然做出凡人的表情,也就難免會讓張勁有些失態了。
但張勁到底是心思機敏的主兒,所以在突然的一愣后,就飛快的反應了過來,恢復常態。嬉皮笑臉的說:
“歡迎,怎么會不歡迎呢?只不過你何大仙女突然嫡塵,而且降落到小的這個凡夫俗子的眼前,讓小的有些受寵若驚而已!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張勁一番笑語,惹得何清淺忍不住唇邊綻笑。玉手輕舒的掩在唇邊,白了張勁美麗無比的一眼后,何清淺嗔笑道:
“還是那么油嘴滑舌的,一點都沒變!”
何清淺一句隨意的嗔責,卻讓兩人同時再次愣住,本來‘相見歡’的氣氛也在這一句之后,像是突然如被凍住了一般,有些尷尬的凝滯了起來。周邊其他早來村民的喧囂,似乎也被這份尷尬隔離在兩人環境之外,變得悠遠而不真切!
兩人雖然幾個月來,見過許多面,但是因為心有避忌,所以都不曾觸動曾經兩人一起的那段時間的話題。今天,何清淺一時忘形提及,頓時觸動了兩人都很敏感的神經。
何清淺再次想到學校中,高自己一級,就讀于醫學院的張勁,為了追求自己而陪自己在藝術學院這邊上了幾十近百節的課,終于一步一步的瓦解了自己的防御,攻陷了自己的心防壁壘。
成為除了父親之外,第一個牽自己的手、親自己臉頰的男人;成為第一個吻自己唇,占有自己一切的人;成為能夠讓自己哭,讓自己笑,讓自己生,讓自己死的主宰。
那時的張勁就是油嘴滑舌,總能讓自己因為性格而往常能夠離世平靜的心,不得安寧,總能攪動的自己難以自持。
“從大一開始,一直到分手,整整五六年的時光,自己總是那么享受這個男人的甜言蜜語,自已也總是會這么表面嗔責,內里甜蜜的笑罵他的‘油嘴滑舌’…”
始終被張勁鎮壓在腦海最底層的一幅幅畫面,一個個場景也因何清淺不經意的一句翻攪了上來。讓張勁見到何清淺后,本已經放松下來的心境,再次紊亂起來,亂如團麻,百味雜陳。
相對無語了幾秒,對兩人來說就像是沉默了千年一般。
終于,張勁仗著超高的精神屬性和這半年讀書、彈琴陶冶出來的心境,率先醒來。
“呃,這可能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吧!”
訕訕的一句,算是接過何清淺關于自己‘油嘴滑舌’的話頭后,張勁連忙扯開話題:
“嗯,這段時間你還好吧?我記著你說過,你今年五月一號就要結婚了,婚禮籌備的還算順利么?…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話剛出口,張勁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張勁確實是亂了陣腳,有些口不擇言了。
對于這一對曾經海誓山盟,如今卻勞燕分飛的鴛侶,而且似乎雙方都沒有在心底放下對方的男女,提及曾經的那些情景固然不妥。但是,如張勁這般,提及這種諸如各自歸屬的話題,同樣也是不適合的。
天才一住精彩。